“二妹，別說這么生分的話，我沒有保護好你。你你怎么能輕易攬下所有？我怎能讓你獨自一人去面對這些……我應該早點站出來，可是我沒有做到，我對不起你。”
姜姒轉過頭，刻意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說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說這些也是無用的，總比進宮當妃子好些。”
“那你愿意嫁給武安侯嗎？”
薛淮曄淡定了片刻，繼續說：“二妹妹，墨將軍做事果斷，手段厲害，而且后院里女子眾多，恐怕不是個好地方。你真的打算這樣委屈自己嗎？”
姜姒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那又怎樣？我的人生不由自己決定。表哥，以后還是少見面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我不想再給你帶來麻煩了。”
薛淮曄急切地握住姜姒的肩膀，聲音有些發顫。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怎能因為如此就斷絕來往？你要是不愿意嫁給他，我現在就去懇求皇上收回命令。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苦。”
姜姒的身體輕輕一僵，緩緩抬起手推開他的手，聲音冷漠。
“就算撤回命令又能怎樣？表哥，你愿意娶我嗎？”
——表哥，父親要送我去皇宮當妃子，我不愿意，你娶我怎么樣？
這段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薛淮曄的眼神變得恍惚。
記憶中那一張期待著答復的臉漸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冷淡表情的女子。
“二妹妹，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看待……”
薛淮曄無力地解釋道，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姜姒輕輕地笑了聲，笑聲中帶著一絲諷刺。
他愧疚地說：“二妹，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就這樣離開。”
“淮曄哥哥，你為什么在這呀？”
這時，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薛淮曄和姜姒都抬頭望去。
來人穿著一件鮮艷的紅色錦緞長袍，裙擺上細膩的金線云紋也隨之輕輕搖曳。
“淮曄哥哥，你不直接回家，怎么在此逗留？”
這個嬌俏動人的姑娘站在薛淮曄旁邊，轉頭看向旁邊的姜姒問道：“淮曄哥哥，這位是誰啊？”
“昭陽，這是我二表妹，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那個。”
薛淮曄微笑著回答。
“這位是汝南王的女兒，昭陽郡主，剛從封地進京不久。”
即便是在介紹姜姒時，薛淮曄的目光葉始終沒有離開昭陽郡主。
那種溫柔又帶著疼惜的眼神，是姜姒從未看到過的。
這一刻，姜姒的心突然一沉。
“昭陽郡主，久聞大名。”
“姜二姑娘過譽了，淮曄哥哥常在信里說你聰明又漂亮，本郡主早就想一睹芳容了。”
昭陽郡主頓了頓，目光落在姜姒那遮著面紗的臉上。
“不過，二姑娘為何要戴面紗？難不成，這是京城佳麗出行的方式？”
姜姒感覺她的語氣中似乎有些嘲諷的意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但并未多言。
薛淮曄沒察覺到異樣，反倒被逗得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昭陽，二妹妹的臉上出了些疹子，心里挺不舒服的，你就別打趣她了。”
“疹子？我還沒見過呢。”
昭陽郡主眨了眨眼睛，忽然間伸出手向姜姒探去。
姜姒微微一愣，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了。
但她已經來不及阻止昭陽郡主的動作。
轉眼間，輕紗已被昭陽郡主拽下。
她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她仔細地打量著姜姒的臉。
“我的天啊！真是太嚇人了！”
昭陽郡主尖叫著把手中的面紗扔掉，捂著眼睛撲進薛淮曄懷里，聲音帶著哭腔。
“淮曄哥哥，這疹子太可怕了！看著真讓人惡心！我……我不會也被傳染上疹子吧？”
她緊緊抓住薛淮曄的衣襟。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薛淮曄一時不知所措。
他僵硬地安慰著懷里的女子，聲音溫柔地說：“昭陽，沒事的，風疹是不會傳染的，只是二妹妹身體特殊才會這樣。”
“真的？淮曄哥哥，我很害怕。”
昭陽郡主抬起頭，滿臉委屈地看著他。
“真的，我保證。”
昭陽郡主終于放下心來，扭頭看向姜姒時，神色略帶歉意。
“二姑娘，你千萬別怪我。”
雖然口中說著抱歉，可她的語氣和眼神里全無誠意。
她的眼神里有一種不屑。
仿佛在說，你又能奈我何？
薛淮曄這才注意到表妹在一旁，臉色微變，尷尬地說：“二妹妹，昭陽就是性子直，你別放在心上。”
姜姒望著這對彼此依偎的人，感覺自己似乎不認識他了。
究竟是人心易變，還是說她從未真正了解過他？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盤旋不去。
她輕輕笑了笑，道：“沒關系，郡主天性質樸，本就惹人喜愛。對于這種純真的人，我一直都比較寬容。”
京城里的權貴無數，藩王、郡主，這些頭銜其實算不了什么。
像昭陽郡主這般嬌縱蠻橫且心機重重。
在那些老江湖眼中，簡直就是跳蚤一樣顯眼。
她知道，將來總有一天，這樣的人會吃苦頭。
昭陽郡主臉色忽然變了，跺腳撒嬌道：“淮曄哥哥，姜二姑娘這不是在怪我嗎？我都說了并非故意的。”
薛淮曄面露為難：“二妹妹……”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姜姒挑眉看他。
“難道是希望我道歉？”
“不是不是，我沒那個意思，二妹妹，別誤會。”
薛淮曄正想要解釋，卻被昭陽郡主打斷了。
昭陽郡主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說道：“淮曄哥哥，你別為難了，都是我的錯，你們不要因為我倆而疏遠了。”
“昭陽，謝謝你。”
薛淮曄滿臉感動地說道。
姜姒：“……”
她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只覺得又惡心又好笑。
就在她想著該怎么回去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馬蹄聲。
只見一個男子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向這里奔來。
在宏偉的宮墻之下，他孤高的身影有些格格不入。
周圍彌漫著壓抑氣息。
姜姒心中一陣觸動。
這突然出現的男子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但同時又讓她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那男子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目光，冷冷地轉過頭來。
當他看到是她時，眼睛微微瞇起，似乎在努力辨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