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這一片其樂融融的氣氛中,姜家的另一位姐妹姜喬,并沒有為姜姒準備任何添妝禮。
這幾天來,為了能夠湊齊足夠的嫁妝送給姜姒,張阿姨甚至不得不從自己的陪嫁品里拿出許多東西來進行補充,這意味著留給親生女兒的財產(chǎn)自然就會相應(yīng)減少一些。
因此,每當提到姜姒這個名字時,姜喬心里就升起一股憤怒。
她根本不可能想到要為這位姐妹添置什么東西作為嫁妝的一部分。
但是,徐氏正關(guān)注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而她的母親也在不斷地通過眼神暗示她應(yīng)當做些什么。
迫于無奈,姜喬最終還是從自己的發(fā)髻上摘下了一根鑲嵌著金飾的新簪子遞給姜姒。
“姐姐,這根簪子是我前不久才打制出來的,如果您不覺得嫌棄的話,請收下吧。”說著這番話的同時,姜喬內(nèi)心充滿了不舍。
要知道,這可是專門為花朝節(jié)特別定制的裝飾品,她本人佩戴的時間并不長。
現(xiàn)在卻要用來充作添妝禮品,對于姜喬來說無異于割肉般的心痛。
更糟糕的是,之前張阿姨母女拿去的那些用于填充嫁妝的部分首飾后來都被要求歸還回來。
為了讓之前的空缺得到彌補,姜家額外支付了不少財物。
估計她們手中剩下的可以用作面子工程的貴重飾品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了。
只要看到姜喬不高興,姜姒就覺得心情格外舒暢,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向她道了一聲謝謝后,大大方方地將金簪接了過來。
姜喬磨了磨牙,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好像那根金簪是長在姜姒身上的肉一樣。
她的手握成拳頭,恨不得狠狠咬上一口,好發(fā)泄心中的不滿。
窗外天色漸漸變得明亮,隱隱約約傳來了陣陣鼓聲和炮聲。
迎親的隊伍終于到了。
該出嫁了。
姜府的門口,傅行慎騎著一匹高頭大馬,穿著一套鮮紅色的喜服。
他的神情依舊嚴肅,但臉上卻多了幾分溫和的笑。
他身后是一隊熱鬧非凡的迎親隊伍,鑼鼓敲得震天響,吹拉彈唱的聲音此起彼伏。
而此時,在姜府的大門后,早就等候多時的堵門親朋好友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新郎一到,他們立刻忘記了對方的威嚴,開始起哄讓他吟誦催妝詩。
墨司野事先早有準備,念了一首預(yù)先精心挑選好的詩句后,大門應(yīng)聲打開。
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開端。
每過去一道門,都需要再次吟誦一首詩。
就這樣艱難地穿過了重重門檻,好不容易才來到了姜姒所在的門前。
面前的雕花紅木門緊緊關(guān)閉著。
墨司野深吸了一口氣,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然后大聲喊道:“夫人,我來遲了,請你出來坐轎吧。”
從屋內(nèi)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笑聲,接著,隨著一聲輕微的“吱呀”聲,門緩緩打開了。
戴著精致鳳冠、披著華麗霞帔的新娘在幾位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了出來。
只見新娘穿著合體的大紅嫁衣,那嫁衣的每一寸都恰到好處地貼合著她的身形。
身材纖細而挺拔,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蘭花。
腳踏鴛鴦戲水圖案的繡鞋,鞋子上栩栩如生的鴛鴦圖案仿佛在輕盈躍動。
她輕輕邁上鋪地的紅氈,隨著她的步伐,精美的嫁衣在晨光中閃耀,仿佛那一只鳳凰正在展翅高歌,非常奪目。
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據(jù)說姜家二姑娘美貌驚人,再看看墨將軍現(xiàn)在的模樣,那種被深深吸引的表情和眼神,傳言恐怕不是空穴來風。
墨司野的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柔情,似乎他已經(jīng)徹底被這美麗的女子所征服。
墨司野根本顧不上隨行朋友的調(diào)笑,眼睛里全是那緩緩走近的女子身影,一貫平靜的心臟此時正劇烈跳動。
砰砰砰……
似乎被她步伐控制了節(jié)奏,激烈得幾乎要沖出胸膛。
一向冷靜從容的墨司野首次亂了陣腳,直到聽到旁人的驚呼聲,感受到手中真實的重量,他才慢慢恢復(fù)冷靜,直接越過了新婦的兄弟,抱起了新娘。
這種沖動的行為,讓他自己也有些意外。
姜姒也有些慌亂。
按理說,新娘出門需要娘家地兄弟背上花轎的,張氏所生的嫡子云文棟正在紅毯盡頭等著,結(jié)果墨司野這么一抱,一切都亂了套。
原本應(yīng)該由兄弟背上的花轎變得不再重要,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透過紅色的蓋頭,姜姒只能看到他上下顫動的喉結(jié),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周圍人的笑聲越來越響,這使得姜姒更加的不安和難堪。
她顧不得那些所謂的禮節(jié)和規(guī)矩了,小聲但堅定地對他說道:“快把我放下來。”
話音剛落,沒想到那雙手卻抱得更緊了些,甚至開始直接抱著她朝前方的花轎走去。
一旁一直忙前忙后的喜娘徐氏這時才恍然大悟過來,連忙上前喊道:“哎呀,墨將軍啊,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太不合乎咱們的婚禮規(guī)矩啦!”
聽到這話,站在墨司野身邊的伴郎笑著伸出手擋了擋試圖阻止徐氏前進的人群,開玩笑地說:“哈哈,老奶奶您別著急,俗話說得好,在這個世界上,新郎官就是這一天的老大嘛。”
“沒錯沒錯,”旁邊立刻有人附和起來,“既然咱們墨將軍如此急切地想要迎娶新娘子,您還是不要多加阻攔了吧。”
周圍的人聽了這話哄笑成一團,徐氏無奈之下只好停下腳步,任由墨司野抱著姜姒,從內(nèi)院一步步穿過了二門、大門,直到把她送入花轎。
即便是在如此之多人面前做這種略顯出格的事情,墨司野依舊能夠保持從容不迫的姿態(tài),隨后十分恭敬地向岳父岳母鞠躬行禮。
在完成了所有該有的程序后,墨司野一個翻身躍上了馬背,與此同時鼓樂齊鳴。
姜慎素靜靜地望著漸漸遠去的花轎,眼神里閃過了一絲復(fù)雜的情緒。
而在花轎之內(nèi),此刻坐于其間的姜姒心中猛地跳了一下,此時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了奶嬤嬤慈祥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