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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孤狼入庭

漠北王庭·金帳陰影下

風沙在王庭外圍的土黃色城墻上嗚咽,卷起干燥的塵土。曾經象征自由與剽悍的狼頭旗幟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飄揚在中央金帳頂端的、猙獰的蟠龍旗。玄甲衛的身影如同黑色的礁石,沉默而森嚴地矗立在王庭各處要道,冰冷的鱗甲反射著漠北刺目的陽光,帶來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王庭內部,氣氛詭異。各部族的酋長帳篷依舊林立,但往日的喧囂豪邁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沉默和壓抑的觀望。空氣中彌漫著烤肉的香氣、劣質烈酒的味道,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和恐懼。九皇子趙胤的使者帶來了堆積如山的珍寶和許諾,也帶來了玄甲衛冰冷的刀鋒。順從者,酒肉管夠;猶疑者,帳篷外一夜之間便會多出幾具被“沙匪”割喉的尸體;反抗者…早已在鐵骨原化為枯骨。

在靠近王庭邊緣,一處相對破舊、散發著濃重羊膻味和汗臭的帳篷聚集區(專門安置被邊緣化的小部族和外來苦力),一個身影正低著頭,費力地拖拽著一大捆沉重的干駱駝刺。

他身形佝偂,穿著一身油膩破爛的、不知從哪個死人身上扒下來的牧民皮袍,臉上、脖頸、所有裸露的皮膚都涂滿了厚厚的、混合著沙土和羊糞的污垢,掩蓋了原本的膚色和輪廓。一頂破舊的氈帽壓得很低,帽檐的陰影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干裂起皮的嘴唇和一小截同樣污穢不堪的下巴。

唯有那雙偶爾抬起、掃視周圍環境的眼睛,在污垢的掩蓋下,閃爍著一種與這卑微身份截然不同的、冰冷而銳利的暗金色光澤——正是偽裝潛入王庭的韓斬棘!

【…偽裝…生效…環境掃描持續…】

【…檢測到…高強度…玄甲衛巡邏隊…密度:高…路線:固定…】

【…檢測到…微弱…同源能量波動…方位:王庭核心金帳下方…關聯度:70%…疑似…血龍髓…】

【…警告!污染度…55.1%…波動加劇…情緒壓制…需加強…】

腦海中,龍骸殘響系統的光幕如同接觸不良的屏幕,斷斷續續地閃爍著。背上緊縛的承天匣,隔著破舊的皮袍,隱隱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金帳下方能量源共鳴的溫熱感。血龍髓果然在這里!而且就在金帳之下!

但守衛之森嚴,遠超想象!金帳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玄甲衛精銳如同冰冷的雕塑。更麻煩的是那些被收買的部族戰士,他們如同鬣狗般在營地里逡巡,眼神貪婪而警惕,任何可疑的舉動都可能引來盤查甚至圍殺。而他“龍禍”的污名,早已通過九皇子的使者傳遍王庭每一個角落,此刻的王庭,對他而言就是一張巨大的、遍布尖刺的羅網!

“喂!那邊的臭蟲!磨蹭什么!快把刺草搬到獸欄去!耽誤了貴人的駱駝,剝了你的皮!”一個穿著相對光鮮皮袍、顯然是某個投靠九皇子的小部族監工頭目,揮舞著皮鞭,對著韓斬棘呵斥道,鞭梢帶著破空聲抽在他腳邊的沙地上,激起一溜煙塵。

韓斬棘的頭垂得更低,喉嚨里發出一聲含糊的、如同砂礫摩擦般的應和,加快了拖拽的速度。右臂在破袍的掩蓋下,肌肉賁張,布滿的暗金龍鱗微微翕張,又被他強行壓制下去。污染度帶來的暴戾沖動在胸腔里翻騰,如同困獸,每一次壓制都讓靈魂深處那55%的冰冷污染如同毒蛇般纏繞得更緊。

就在這時,一隊巡邏的玄甲衛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從他身邊不遠處經過。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的鋼針,掃過這個卑微的苦力。其中一名年輕的玄甲衛,頭盔下的目光似乎在他佝偂的背影上多停留了一瞬,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韓斬棘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龍威可以壓制,污染可以掩蓋,但某些根植于戰斗本能的細微姿態…或許在真正的戰士眼中,會留下不和諧的印記!

他強迫自己將步伐邁得更加蹣跚,肩膀塌陷得更厲害,甚至故意踉蹌了一下,讓那捆沉重的駱駝刺差點散開,引來監工頭目更加惡毒的咒罵。

那隊玄甲衛沒有停留,繼續向前巡邏。但韓斬棘敏銳地感覺到,那名年輕玄甲衛在隊伍拐彎時,又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

【…警告!潛在暴露風險…提升…】

【…建議:盡快…脫離…當前區域…尋找…潛入金帳…路徑…】

韓斬棘拖著刺草,如同真正的行尸走肉般走向獸欄。冰冷的豎瞳在帽檐的陰影下,如同狩獵前的毒蛇,死死鎖定了遠處那座金碧輝煌、卻散發著致命氣息的金帳。

王庭奪璽,第一步,便已如履薄冰,殺機四伏。

極北·葬雪山脈邊緣

絕對的寒冷。這里的風不再是漠北的砂紙,而是億萬柄淬煉于玄冰之中的利刃,帶著割裂靈魂的尖嘯,席卷著無盡的、閃爍著微光的冰晶雪粒。天空是一種壓抑的鉛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壓垮這片被永恒凍土覆蓋的白色地獄。

姜雪魄的身影,在這片無邊無際的蒼白中,渺小得如同一個隨時會被抹去的墨點。

她裹著厚厚的、由幾層堅韌雪獸皮粗陋縫制的皮裘,臉上蒙著只露出眼睛的防風面罩,銀白的長發被緊緊束在皮裘的風帽里。即便如此,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依舊無孔不入,透過層層皮毛,侵蝕著她的體溫。每一次呼吸,都感覺肺腑要被凍結,噴出的氣息瞬間在面罩邊緣凝結成厚厚的白霜。

眉心的那道裂痕,在踏入葬雪山脈范圍的瞬間,就變得異常活躍!邊緣的暗銀光澤如同燒紅的烙鐵,在蒼白的皮膚下劇烈閃爍!一股冰冷、混亂、充滿毀滅欲望的龍魂碎片意志,在周圍極致嚴寒的刺激下,如同被驚醒的毒龍,在她靈魂深處瘋狂地翻騰、沖擊!

“呃…”姜雪魄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險些跪倒在深及膝蓋的積雪中。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痛苦與掙扎。寒冰玉床的滋養效果早已耗盡,此刻的極寒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成了刺激龍魂反噬的催化劑!她感覺自己像被架在冰與火的刑臺上,靈魂被兩股極端的力量瘋狂撕扯!

【…警告!環境溫度:極寒(-50℃以下)…持續降低生命體征…】

【…目標:姜雪魄…龍魂碎片活性…激增!…反噬強度:高!…】

【…靈魂穩定性:快速下降!…預計臨界點:未知…】

【…建議:立刻尋找庇護所…或…激活護龍衛血脈…嘗試…引導…】

腦海中仿佛有無數冰冷的針在穿刺!龍魂碎片帶來的混亂記憶和暴戾情緒不斷沖擊著她脆弱的意志——葬龍淵的符文臺、被撕裂的試驗體、母親染血的臉龐…與護龍衛血脈傳承中的冰壁龍影、先祖的守護誓言…瘋狂交織、碰撞!

“不…我是…護龍衛…姜雪魄!”她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嘗到鐵銹般的血腥味。冰藍色的眼眸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極地寒冰般的意志光輝!她顫抖著,從貼身處掏出那枚冰冷的青銅虎符,緊緊攥在手心!

嗡——!

虎符接觸到她掌心溫熱的血液和強烈的意志,竟微微震顫了一下!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精純的寒冰氣息,如同清冽的溪流,順著她的手臂流入體內,暫時撫平了一絲靈魂的躁動!同時,虎符上那古老的符文,似乎在風雪中散發出一圈幾乎看不見的、微弱的冰藍色光暈。

【…檢測到…護龍衛血脈…與…信物…共鳴…】

【…微弱寒冰能量…注入…暫時…穩定…靈魂波動…】

【…龍魂反噬…被…短暫壓制…】

虎符有效!但這效果顯然極其微弱且短暫!

姜雪魄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和眉心的灼痛。她抬起頭,冰藍色的眼眸穿透漫天風雪,死死鎖定著遠方天際——那里,在一片連綿起伏、如同白色巨獸脊背般的巍峨山脈中,一座形如刺天冰劍、峰頂隱沒在鉛云風暴中的孤傲雪峰,如同沉默的巨人,矗立在視線的盡頭!

冰劍峰!鎮魂珠所在之地!

距離…還無比遙遠!而腳下的路,是深不見底的雪窩,是隱藏著冰裂隙的死亡陷阱,是隨時可能遭遇極地兇獸的險境,更是體內那條隨時會爆發的惡龍!

她緊了緊皮裘的束帶,將虎符重新貼身藏好。沒有猶豫,沒有退縮,她邁開早已凍得麻木的雙腿,一步,一步,如同朝圣般,艱難而堅定地踏入了葬雪山脈深處那永恒的、吞噬一切的白色風暴之中。身后,風雪迅速掩蓋了她留下的足跡,仿佛從未有人踏足。

漠北·鐵骨原邊緣·斷刃谷

這里曾是老狼王麾下最驍勇的狼騎與敵對部族決戰的古戰場。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折斷的巨獸骸骨,遍布整個荒涼的谷地,在昏黃的夕陽下投下猙獰的陰影。風穿過石林,發出如同冤魂嗚咽般的尖嘯。空氣中彌漫著鐵銹、塵土和若有若無的、早已干涸的淡淡血腥味。

一處被巨大黑色斷巖天然遮蔽、相對避風的凹地里,篝火在小心翼翼地燃燒,火光被刻意壓得很低,只照亮方寸之地。篝火旁圍坐著十幾個身影。

他們大多衣衫襤褸,身上帶著新舊不一的傷痕,皮甲破損,武器也多有殘缺。臉上刻滿了風霜和疲憊,但眼神卻如同沙漠中的孤狼,燃燒著不屈的火焰和深沉的悲憤。他們是狼騎的殘部,是鐵骨原血戰后僥幸突圍出來的種子。

篝火的主位,拓拔野背靠著冰冷的黑巖坐著。他的臉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蠟黃,嘴唇干裂發紫。右臂依舊無力地垂在身側,被簡陋的皮條固定在軀干上,露出的手腕處青黑色的毒氣蔓延清晰可見。胸口的爪痕只做了簡單的包扎,滲出的血跡染紅了繃帶。他僅存的左臂撐在地上,支撐著沉重的身體,每一次呼吸都顯得異常艱難。

“…金帳插了蟠龍旗…禿鷲部、沙狐部…那幾個軟骨頭…跪得最快…”一個臉上帶著長長刀疤的狼騎漢子,聲音沙啞地低語,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們的人…現在成了玄甲衛的走狗…幫著四處搜捕我們…”

“…鐵骨原…被圍得像鐵桶…”另一個獨眼的狼騎老兵,眼神黯淡,“…巴圖大哥…帶著最后的兄弟斷后…現在…音信全無…”他的聲音哽咽了。

壓抑的絕望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每個人心頭。

拓拔野抬起沉重的眼皮,獨眼中血絲密布,卻燃燒著如同熔巖般不屈的意志。他掃過一張張悲憤而迷茫的臉,猛地咳嗽了幾聲,咳出帶著黑氣的血沫,才嘶啞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如同悶雷在谷中回蕩: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

“蟠龍旗…插得了一時…插不了一世!漠北的天…還沒塌!”拓拔野用左拳重重捶了一下地面,牽動傷口讓他額頭滲出冷汗,卻毫不在意,“…九皇子趙胤…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勾結前朝余孽…用活人血祭…煉制人不人鬼不鬼的龍魂軍的畜生!他許諾的榮華富貴…是用漠北兒郎的尸骨和靈魂堆起來的!”

他深吸一口氣,獨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我們…為什么敗?不是刀不夠快!不是骨頭不夠硬!是被騙了!被蒙蔽了!被那些金光閃閃的狗屎和玄甲衛的刀子嚇住了!…我們要把真相!把這血淋淋的真相!捅出去!捅到每一個漠北部族的帳篷里!捅到每一個還有血性的漠北漢子耳朵里!”

他掙扎著,用左手從懷中掏出那個粗糙的骨質號角,高高舉起!號角上沾滿了他的血污,在火光下顯得格外悲壯。

“這是‘石心狼王’的號角!”拓拔野的聲音如同受傷孤狼的咆哮,帶著穿透靈魂的力量,“老子拓拔野!還活著!骨頭沒斷!血沒流干!狼騎的魂…就沒散!”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火種!”他掃視著每一個狼騎戰士,“化整為零!三人一隊!五人一組!像沙子一樣…滲進戈壁…滲進草原!把九皇子的陰謀!把他干的那些天理不容的勾當!告訴所有還沒跪下的部落!告訴所有被蒙蔽的族人!告訴他們…他們帳篷外的‘沙匪’是誰!告訴他們鐵骨原的兄弟是怎么死的!告訴他們…他們的兒子…可能明天就會被抓去煉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點燃烽火!讓反抗的狼煙…燒遍整個漠北!”拓拔野的聲音因激動和傷勢而顫抖,卻帶著無與倫比的感染力,“讓玄甲衛疲于奔命!讓趙胤這狗賊…睡不安穩!為我們真正的兄弟…韓斬棘…還有…姜姑娘…爭取時間!也為…我們自己…爭一條活路!”

篝火旁,絕望的氣氛被這充滿血性的怒吼徹底點燃!每一個狼騎戰士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火焰!刀疤漢子猛地站起,抽出腰間的斷刀:“干了!老子就算死!也要撕下玄甲衛一塊肉!把真相帶出去!”

“算我一個!”

“還有我!”

“石心狼王!我們聽你的!”

低沉的誓言在斷刃谷中回蕩,與嗚咽的風聲交織。

拓拔野看著重新燃起斗志的部下,蠟黃的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卻極其疲憊的笑容。他放下號角,劇烈的咳嗽再次襲來,咳得撕心裂肺。他看向篝火照耀不到的、黑風峽更深處的方向,那里是傳說中風暴薩滿遺跡可能存在的地方。右臂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毒素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身體的極限。

“…還有…薩滿…”他喘息著,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老子…得活著找到你…接上這條胳膊…才能…撕碎了趙胤那狗賊…”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低沉而急促的、如同狼群預警般的骨哨聲,猛地從斷刃谷外圍的警戒點傳來!

所有人的臉色瞬間劇變!

“不好!有尾巴跟上來了!是禿鷲部的人!還有玄甲衛!”一個負責警戒的狼騎連滾帶爬地沖進凹地,聲音帶著驚惶!

篝火瞬間被幾腳踩滅!凹地陷入一片黑暗!

拓拔野的獨眼在黑暗中爆發出駭人的寒光!他猛地抓起靠在身邊的沉重彎刀(僅靠左手),低吼如同受傷的猛獸:“準備戰斗!按計劃…散開!把火…點起來!”

鐵骨原邊緣,斷刃谷的陰影中,星星之火,在獵犬的追咬下,開始了燎原的第一步。而拓拔野,這面殘破卻依舊不倒的戰旗,將拖著殘軀,在血與火中,尋找那渺茫的薩滿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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