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尊！”蘇為止呼喚的聲音，闖入了正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睡著的聞輕虞的耳朵。

“師尊？師尊師尊師尊！”這一次還伴著急促的敲門聲。

“怎么了又？！”聞輕虞蹙著眉頭捏了捏眉心，慢慢坐起身，不耐煩地問道。

她本來還在煩躁，那仨徒弟即使都嘎了，只剩下魂魄。卻一個個的斗志昂揚，勢必要把對方打得魂飛魄散，才肯罷休。

聞輕虞在一旁嗓子都罵啞了，還是勸不住任何一個。只能默默地把敗下陣來的墨司宸，他那東一塊西一塊的魂魄，小心翼翼地收起拼好。

那幾天，即使是在白天，憶塵殿依舊是陰風四起的樣子。

即使膽大如魔族之人，也不敢貿然靠近；再者，那本就是君序瀾用于放置聞輕虞尸首的禁地，更沒人敢上前一步。

“就這么一直任由他們打下去也不是辦法...”

而剩下那倆又不聽她的，于是聞輕虞只得一會拽住君序瀾的胳膊，一會又去扯蘇為止的衣擺。

卻不料兩人此時已然急了眼，下手沒輕沒重，結果卻誤傷到了她。

聞輕虞魂飛魄散時，墨司宸剛剛恢復準備加入戰場，卻沖入殿內正撞見她消散的一幕。

“師尊！！！”墨司宸顧不得還在打斗的兩人，瘋了一般地沖向聞輕虞，卻撲了一個空。

君序瀾和蘇為止聽到墨司宸撕心裂肺的哭喊，同時回頭的瞬間，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不知所措又渾身顫抖地站在原地。

緩緩睜開眼之際，聞輕虞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久久緩不過神來。

竹溪幽居的菱花窗半掩，柔和的陽光透過竹枝，斑駁地落于案上；微風卷起梔子的清香，穿過窗欞，惹得風鈴輕響。

“我這不是在做夢吧？這里是竹溪幽居？這里居然是竹溪幽居！”聞輕虞的手指輕輕地摩挲床沿起身，隨后在屋內踱步。

她屏息打量著這無比熟悉的一切，像是怕將這美夢吵醒一般。

案桌前還擺放著，她未看完的冊子，有些枯敗的梔子在玉瓶中，散發著最后的清香。

聞輕虞走上前去，拿起那已然被風吹過幾頁的冊子翻看著。

冊子里是君序瀾的字跡，一筆一劃工工整整地摘抄著《靜心錄》，其上還有聞輕虞用紅色墨跡標注出的錯別字。

那場大亂，以及接下來發生的一系列荒唐事，一切都好像是聞輕虞做的一個噩夢。

如今夢醒了，物是人亦在。

但聞輕虞很清楚地明白，那些都不是夢，是她悲傷至肝腸寸斷、親手廢棄自己的畢生修為的真實經歷。

“我...莫不是重生了？”聞輕虞依舊看著手中那冊子，思緒卻早已飄遠。

“剛剛！那好像是阿止的聲音！”聞輕虞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暖流，任由它們從自己眼眶滑落。

“阿止還活著！那些事情都還未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她內心激動難掩，胡亂地拭去淚水，放下冊子轉身向門口跑去。

“阿止！”聞輕虞興奮地推開門，卻未見一人，心中頓時失落萬分。

“師尊！我在！”輕快地聲音從她身后響起，將她的失落一掃而空。

聞輕虞聞言立即回頭，卻見蘇為止站在窗前。

此時的蘇為止正低著頭，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對不起師尊...我不是故意想來翻窗的...剛剛喚您幾聲你沒回應，我就想來看看你在不在屋內...”

“我在的...抱歉...剛剛有些迷糊了...沒回答你...”聞輕虞向蘇為止走去，想要伸手去摸摸蘇為止的臉頰。

想要確認他是有體溫的，真實地活著的。

“師尊，你怎么哭了。”被聞輕虞捏著臉的蘇為止，一臉疑惑地問道。

“啊？沒...沒有...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聞輕虞猛然想起正事，能讓蘇為止這么急切地想要見她，不惜不守規矩來翻窗的，肯定是什么大事。

“哦！對哦！差點忘了！師尊！清澗長老他有事找你！”

“清澗有事找我？”聞輕虞蹙眉思索回想著，清澗長老尋她之時，到底是什么時候。

奈何在她的記憶里，這些事已經太久遠，始終想不起。無奈之下只能先答應下來，或許身臨處境就會想起。

“好，我馬上過去。”

聞輕虞整理了一下著裝，帶著蘇為止急急忙忙地向清澗長老的居所趕去——碧水樓閣。

聞輕虞也不知為何自己會那么趕，只覺得心中有些不安，步伐才會在不經意間加快。

直到到了碧水樓閣，看見君序瀾端正地坐在清澗長老案前，聞輕虞才放下些心來。

“師尊，你來了！”君序瀾起身準備為聞輕虞拉開椅子。“清澗長老尋你半天都沒找到人，所以我先來幫師尊看看有什么事。”

聞輕虞點了點頭，環顧屋內后坐下，端起茶杯下意識地問向蘇為止：“阿宸呢？”

蘇為止走到一旁，與君序瀾的座位并排而坐，疑惑地回答道：“師尊今天好奇怪哦，難道是下午的小憩睡得太久，還沒有清醒過來嗎？大師兄他三天前便接取了委托，去往檀州了。”

聞輕虞聞言一愣，被口中還未咽下的茶水嗆住，不住地嗆咳。“什么？！”

君序瀾見狀立馬輕拍聞輕虞的背，也是一臉疑惑地問道：“師尊不記得了嗎？三天前你還去山門送別師兄來著。”

“壞了壞了！”聞輕虞即刻起身向門外奔去。

引得屋內本就一頭霧水的三人更加疑惑不解，清澗長老起身開口問道：“怎么了輕虞？”

“沒...沒事，就是突然想起還有些急事，抱歉清澗。”聞輕虞停下腳步解釋道，隨后對著君序瀾和蘇為止說道：“你們兩個，留下來聽清澗長老安排，我出去幾天。”

君序瀾看著天邊聞輕虞那消失不見的身影，又疑惑地看向蘇為止。

蘇為止對他無奈地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聞輕虞要干什么。

而此時的聞輕虞，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御劍趕往檀州。

同時，她的心中也在焦急地期盼著，能見到墨司宸安然無恙的樣子：“快啊！再快些！希望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