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住手“脫口而出的瞬間我就后悔了。

玄鐵鞭在掌心勒出深痕，我盯著自己不受控制邁出去的右腳，靴尖已經碾碎了一株夜幽蘭。

淡紫色汁液滲進青磚縫里，像極了三日前原主用這鞭子抽人時濺出的血珠。

所有人齊刷刷轉頭，三個施暴者臉色刷白。

為首的胖子膝蓋一軟跪了下來，肥膩臉頰上的橫肉抖出波浪：“沈、沈師姐！我們就是幫您教訓這個不長眼的......“

他腰間玉牌叮當亂響，外門弟子的青玉在陽光下泛著廉價的光澤。

我這才看清他們身后的人。

少年跪坐在血泊里，單薄的中衣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遍布新舊傷疤的胸膛。

最駭人的是右肩一道尚未結痂的鞭傷——皮肉翻卷處還沾著玄鐵特有的碎屑，看形狀正是我手里這條玄鐵鞭的杰作。

血珠順著他的鎖骨滑落，在凹陷的頸窩積成小小的血洼。

原著里毀天滅地的瘋批男主，此刻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顧孑奕垂著頭，凌亂發絲間露出小片蒼白的后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針眼大小的紅點——那是懲戒堂特制的鎖靈針留下的痕跡。

“誰準你們在我的靈藥園附近喧嘩？“我硬著頭皮端起架子，喉間泛著膽汁的苦味。

鞭子虛指那片被踩倒的靈草，夜幽蘭破碎的花瓣黏在鞋底，滲出帶著靈氣的汁液。“三株夜幽蘭，自己去刑堂領十杖。“

趁著他們哭爹喊娘求饒，我偷瞄顧孑奕的反應。

少年始終低著頭，只有扣在地上的手指微微發顫——指尖全是針扎的舊傷，指甲縫里塞滿泥垢，根本不像修仙之人的手。

他左手中指不自然地彎曲著，那是上個月被戒律長老親手折斷的。

“還不滾？“我作勢揚鞭，玄鐵鞭撕開空氣發出毒蛇般的嘶鳴。

袖中暗藏的玉瓶被靈力震碎，原主珍藏的三品回春丹碾成的粉末借著袖風飄散。

淡金色藥粉落在顧孑奕肩頭時，那道猙獰鞭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停止了滲血。

人群作鳥獸散后，我故意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少年，鹿皮靴頭立刻沾上暗紅。

“臟東西。“這三個字在舌尖滾了滾，最終混著血腥氣吐出來。

裝著金瘡藥的青玉瓶扔在他手邊，瓶身“藥王谷“三個小篆在塵土中依然清晰。

轉身時我數著自己的步子，到第七步終于聽見極輕的“咔嗒“聲——是藥瓶被掃進草叢的動靜，像受傷的野獸推開人類的施舍。

......

山道轉彎處的青松被劍氣削去半邊樹冠，斷面平整得像鏡面。

我盯著樹樁上年輪突然停步，一襲白衣從陰影處轉出來，袖口銀線繡的流云紋在陽光下刺得眼睛發疼。

“聽說師妹今日發了好大的脾氣？“蕭璟腰間懸著的親傳弟子玉佩叮咚作響，玉色溫潤如水。他手指撫過松樹斷面，木屑簌簌落下，“連百年靈松都遭了殃。“

我后背沁出冷汗。

這位可是后期把顧孑奕推下萬魔窟的元兇之一，此刻他指尖沾著的松脂香下，還混著刑堂特制的蝕骨散味道。

“幾只不長眼的老鼠罷了。“

我模仿原主驕縱的語氣，指甲掐進掌心。

蕭璟忽然湊近，帶著松香的氣息噴在耳畔：“三日后懲戒大會，師尊命我來取蝕骨釘。“

他說話時喉結滾動，頸側淡青血管在薄皮下隱約可見。

黑木匣遞到眼前時，我聞見熟悉的血腥氣。

匣蓋縫隙滲著暗紅，盒內鋪著的鮫綃早已被浸透成褐色。

接過時差點脫手——三寸長的鐵釘泛著磷火般的綠光，釘身螺旋狀刻滿倒刺，尖端還沾著不知哪個倒霉鬼的碎肉。

原著描寫這玩意能讓人痛到求死不能，卻不會留下明顯傷痕。

“師姐要是舍不得......“蕭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我袖口，那里沾著一點金瘡藥特有的朱砂色，“聽說那雜種最近總往你這跑？他倒是會挑靠山。“

尾音帶著笑，眼神卻冷得像毒蛇信子。

“師兄說笑了。“我強忍惡心合上蓋子，檀木匣上的暗紋硌得掌心生疼，“不過是條不聽話的狗，教訓幾次就老實了。“

這話說得咬牙切齒，倒真像那么回事。

回到住處，我立刻把蝕骨釘扔進煉丹爐。

三昧真火燒了半個時辰，那些陰毒符文才徹底化為灰燼。

窗外暮色漸沉，幾只寒鴉掠過藥田，白日里少年肩頭翻卷的傷口在眼前揮之不去。

那傷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玄鐵鞭淬了毒，是原主上個月特意去萬毒窟求來的方子。

子時更響，我終于摸黑溜回原地。

月光把踩倒的靈草照得慘白，那瓶金瘡藥仍躺在原地，蓋子上的封蠟完好無損。

正當我嘆氣時，突然瞥見崖壁后有團黑影在蠕動——顧孑奕正把一株七毒草往嘴里塞！暗紫色草汁順著他嘴角流下，在下巴凝成詭異的蛛網狀紋路。

“不能吃！“我撲過去打掉毒草，七毒草鋸齒狀的葉片在他手背劃出細密血痕。

少年反手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大得驚人，他掌心滾燙得像烙鐵，虎口處有道深可見骨的舊傷。

月光照出他眼底不正常的血紅，瞳孔已經縮成針尖大小。

原著設定他天生毒脈，靠吞噬劇毒緩解疼痛。

可此刻系統光屏突然彈出，猩紅文字在夜色中格外刺眼：【警告！男主黑化值+5%，當前好感度-95】。數字跳動時，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師姐深夜來此......“他聲音啞得不成調，喉結滾動時頸側暴起青筋，“是想親自動手嗎？“

說話間又有黑血從嘴角溢出，滴在我前襟繡著的金鳳上，立刻腐蝕出幾個小洞。

我急中生智掏出白日藏起的蜜餞，雕成蓮花狀的糖塊在月光下晶瑩剔透。

“吃這個。“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蜜餞里混了半顆清心丹，足夠化解七毒草的毒性。

顧孑奕愣住了。

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沾著血漬的睫毛顫了顫，突然整個人向前栽倒——“喂！你別......“我手忙腳亂接住他，掌心觸到一片濕熱。

掀開衣料倒吸冷氣，后腰處竟有個正在潰爛的咒印，紫黑色紋路像活物般在皮膚下蠕動，邊緣已經蔓延到脊椎。

這是......噬心蠱？！

我盯著咒印中央那個熟悉的符文，正是玄天宗長老們獨有的標記。

蠱蟲在皮下拱動的痕跡清晰可見，再蔓延三寸就會觸及心脈。

原著根本沒提過這段——那個永遠陰鷙狠厲的瘋批男主，原來早在少年時就被人種下了這等陰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