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凌波杏眸圓睜，無語看陸觀風。

前一刻，她還在幻想美好未來，下一刻，陸觀風狠狠敲碎她的美夢，告訴她那根本不可能。

陸月舒則十分狐疑。

紫韻的性子，的確變化太大。

她雖然是個潑辣的性子，內里實則善良不已。但凡真的會侵害他人權益，哪怕只是分給對方的珠花稍微舊了一些，她都要猶豫不決思量許久，否則自己也不會一直偏疼她。

用傷害身體的方式勸自己退婚，她做得出來，可把棉花胡同那對母子推出來送死，趙紫韻絕對做不到。

何況如此坦然。

陸月舒咬唇垂眸，狠心躲開許凌波求救的眼神，任由陸觀風把人送去刑部。

陸觀風邊走邊威脅，“就你這么個弱雞一樣的身體，三五個板子下來你就該招了。”

嚇得許凌波臉色瞬間煞白，抱住陸觀風大腿死活不肯撒手一個勁地喊冤枉。

陸觀風還想嚇唬人，下一刻卻黑了臉。

少女與他隔了薄薄一層衣衫，此刻溫熱氣息撲在腿間，與肌膚相貼無異。

紅著臉慢慢掰開許凌波手指，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手指掰折。

許凌波痛呼出聲，生理性淚水在臉上四溢，陸月舒不忍，“哥哥，她照顧我也算盡心，別傷了她。”

陸觀風“嗯”了一聲，手上力氣卻沒有絲毫減弱，直到黏在腿上的牛皮糖忽然沒了動靜。

許凌波哭了，哭得淚流滿面，無聲無息。

她第一次怕了，怕自己真的就要死了。雖然心里隱約期待死了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可她不敢賭。

何況自己應該是通宵熬夜導致了腦部血栓，就算回去了，也難保不會變成一個傻子。

陸觀風頓了頓，默默停了掰她手指的動作，“老實交代，我就不送你去刑部大牢。”

許凌波淚眼朦朧瞪了他一眼，壞人，枉她看書的時候最喜歡他，跟評論區抹黑他的人對罵了幾千層樓，剛剛還絞盡腦汁巴巴給他擦藥。

狗咬呂洞賓，許凌波委屈，止不住抽噎。

下一刻，陸觀風忽然黑臉，拉起她就往外走，大有親自護送她去刑部大牢的氣勢。

急得許凌波蹦跶著往回跳。

“你總要給我時間，組織一下語言。”

面試還可以有半分鐘思考時間呢，陸觀風一點情面不講，跟判官似的，咔咔一頓亂審，只為審，不為懲罰。

陸觀風：……

捂住她的嘴，把人拉到一旁，陸觀風耳尖通紅，附在她耳側低聲道，“我是要讓你幫我回院子找條褲子。”

他一個世家公子，頂著被她瀑布一樣多的淚水濕透的褲子到處招搖，還不知會傳成什么樣子。

落到陸觀風衣衫掩映間大腿處大片深色區域上，許凌波如觸電般瞬間轉移視線，丟下一句“我這就去”，匆匆離開。

許凌波跑著離開。

陸月舒柔聲道，“哥哥不是懷疑紫韻嗎，現在放她一個人離開，若是她直接跑了怎么辦？”

陸觀風擋住不雅區域，自如給自己倒了杯茶，“你不是從一開始就不舍得罰她。”

內心竊喜不已，他和妹妹的關系真是越來越融洽了，月舒都柔聲跟他說話了。

至于趙紫韻，自己給了她逃走的機會。如果人回來了，他既往不咎。但如果她敢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把趙紫韻抓回來給妹妹賠罪消氣。

兄妹二人難得絮絮說了很多掏心窩子的話。

日光越來越盛時，綠映像前來稟報，梁景明登門求見。

陸月舒美眸一亮，瞬間起身，伸長了脖子往外看，最后卻咬唇坐下，“不見。”

陸觀風將她的糾結看在眼里，喊住去回稟的綠映。

“請梁大人進來，就說我與梁大人許久未見，要敘敘舊。”

陸月舒含羞帶怯瞪了他一眼。

哥哥與梁景明十年來都未曾說超過十句話，哪來的舊事可敘，分明是想戲弄自己。

“你既然相信那丫頭，那就是要退了與洛王府的親。既是要另擇良婿，梁景明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這些年，他對你很好。”

豈止是這些年，后來的很多年，梁景明一直對自己很好。若要另擇夫婿，她還想選梁景明。

思及與男人耳鬢廝磨的那些年，陸月舒臉若紅云，不妝而艷。

梁景明匆匆進門時，女子宛如仙女一般，天邊的云霞也沒有她緋紅色兩頰好看。眉眼姣姣如明月，玉手捶在陸觀風肩上，說不出得嬌羞。

他心神一震，一些纏綿悱惻的畫面忽然浮現，令他小麥色的膚色都隱隱透出紅色。

陸觀風瞥見黑臉京兆尹的臉忽然燒了起來，不動聲色盤算著，這人與妹妹一黑一白，一見面還都紅了臉，倒也算是相配。

輕咳一聲，陸觀風知情識趣，拄拐走向外間，“我有個東西落在院子里，派個侍女去取，怎么這么久還沒取來。”

“月舒，你替我招待一下梁大人，我去去就來。”

剛出院子就遇上許凌波捧著褲子回來，“少爺，褲子取來了，需要我伺候您換嗎？”

陸觀風皺眉抽走褲子，斷言拒絕。

許凌波卻松了一口氣，她可不想伺候男人換衣服。

許凌波行了一禮，想回陸月舒院子，沒走兩步卻被人拎回來按在廊下，她頓時心如擂鼓。

《庶子崛起錄》中曾這樣寫道，仆人提起陸觀風往往欲言又止，似乎癖好有些難以令人啟齒。

再加上書中對陸府后院三五不時出現的動物尸體的描寫，許凌波臉色一白，作者這樣寫是想暗示陸觀風虐殺成性，那他現在把自己按在這里是為了……

“救——”

一語未完，陸觀風猛地從背后捂住她的嘴，弓身伏在她頸窩，發絲隨風飛舞，遠遠看來男人倒像是擁著她親密耳語。

實際上，男人的手緊緊扣在她頸間，語調低沉，威脅的意味十足。

“月舒有事，不方便你去打擾。乖乖在這兒陪我，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些什么。”

男人灼熱的氣息噴在少女耳肉上，本該令人臉紅不已，許凌波卻無暇顧及。

隨著指尖不斷收緊，她的呼吸漸漸困難，陸觀風大有她想跑就立刻掐死她的架勢。

許凌波眉心微顫，無聲嘆了口氣，掰不開，根本掰不開。

而且天塌了，陸觀風真的虐殺成性，她喜歡的紙片人很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