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朱漆大門在身后緩緩關閉，發出沉悶的聲響。楊康跟隨侍衛穿過重重庭院，每一步都讓他的心跳加快一分。完顏洪烈為何突然召他回府？是知道了比武招親的事，還是另有原因？

“小王爺，王爺在書房等您。“侍衛在一條雕花走廊前停下，恭敬地行禮。

楊康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書房的門。室內檀香繚繞，書架上擺滿了竹簡和線裝書，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男子正背對著門站在窗前。聽到開門聲，那人轉過身來——劍眉星目，面容威嚴，眉宇間卻帶著一絲陰鷙。

“康兒，你來了。“完顏洪烈的聲音溫和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父王。“楊康下意識地行禮，腦海中浮現出關于這位養父的記憶——完顏洪烈對他視如己出，從小給予他最好的教育和生活，但同時也是造成他與親生父母分離的罪魁禍首。

完顏洪烈走近幾步，銳利的目光在楊康身上掃過：“聽說你今天去了城南的集市？“

楊康心頭一緊，果然是為了比武招親的事。他斟酌著詞句：“是的，孩兒聽聞有比武招親的熱鬧，便去看了看。“

“哦？“完顏洪烈似笑非笑，“只是看看？彭勤說你親自上了擂臺，還差點贏了那江湖女子？“

楊康感到一陣燥熱爬上臉頰。他想起穆念慈明亮的眼睛和羞澀的笑容，心中竟有一絲甜蜜。但面對完顏洪烈的質問，他只能低頭道：“孩兒一時興起，讓父王見笑了。“

完顏洪烈突然大笑，拍了拍楊康的肩膀：“年輕人血氣方剛，為父理解。那女子相貌如何？“

楊康驚訝地抬頭，沒想到養父竟是這般反應。他謹慎地回答：“容貌...尚可。“

“哈哈哈！“完顏洪烈笑得更加開懷，“彭勤說她國色天香，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當場贈了玉佩。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尚可'？“

楊康耳根發熱，不知如何作答。完顏洪烈突然收起笑容，語氣轉為嚴肅：“不過康兒，你要記住自己的身份。玩玩可以，但切莫認真。我完顏洪烈的兒子，豈能娶一個江湖女子為妻？“

“父王教訓的是。“楊康低頭應道，心中卻涌起一陣反感。穆念慈在他眼中絕非什么“江湖女子“，而是聰慧勇敢的好姑娘。

完顏洪烈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走向書桌：“我叫你回來，是有要事相商。“他從抽屜中取出一卷地圖，在桌上鋪開，“過來看。“

楊康走近，發現是一幅南宋邊境的軍事布防圖，上面密密麻麻標注著駐軍位置和兵力部署。他心頭一震——這是軍事機密！

“下個月，我大金將發兵南下。“完顏洪烈的手指在地圖上劃過，停在襄陽城上，“這里是關鍵。若能攻破襄陽，江南門戶洞開，我大金鐵騎可長驅直入。“

楊康盯著地圖，喉嚨發緊。歷史上，金國確實多次南侵，給南宋百姓帶來深重災難。而現在，他竟成了這場侵略的參與者？

“康兒，你已成年，是時候為我大金效力了。“完顏洪烈目光炯炯，“此次南征，為父保舉你為先鋒參軍，你可愿意？“

楊康腦中轟然作響。先鋒參軍？這意味著他將親自帶兵攻打南宋，屠殺那些與他血脈相連的漢人百姓！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叮！新任務發布：獲取《武穆遺書》下落線索。任務獎勵：九陰真經殘篇（上冊）。特別提示：宿主行為將影響系統評價，若選擇與俠義之道相悖，系統有權收回已賦予的能力。】

系統的提示讓楊康更加混亂。武穆遺書？那不是岳飛留下的兵書嗎？怎么會與現在的局面有關？

“康兒？“完顏洪烈皺眉，“你怎么不說話？“

楊康強自鎮定：“父王，孩兒只是...有些意外。孩兒雖習武多年，但從未涉足軍旅，恐難當此重任。“

完顏洪烈不以為然地擺擺手：“無妨。有沙通天、彭連虎等高手輔佐你，不會出什么差錯。況且...“他壓低聲音，“此次南征還有一個重要任務——尋找《武穆遺書》。“

楊康瞳孔微縮。竟然這么巧？系統剛發布任務，完顏洪烈就提到了《武穆遺書》！

“父王，這《武穆遺書》是何物？“楊康佯裝不知。

“相傳是岳飛留下的兵書，記載了他百戰百勝的兵法要訣。“完顏洪烈眼中閃過貪婪，“若能得此兵書，我大金鐵騎將所向無敵！據密報，此書可能藏在臨安皇宮或岳飛舊部手中。你此次南下，務必留心查探。“

楊康心中了然。看來系統是要他通過完顏洪烈這條線獲取《武穆遺書》的線索。但問題是，他該站在哪一邊？是幫助養父奪取兵書，讓金國更加強大，還是...

“孩兒明白了。“楊康最終選擇了含糊其辭，“定當盡力而為。“

完顏洪烈滿意地點頭，又交代了些軍務細節，最后說道：“三日后啟程，你好好準備。對了，那個江湖女子...既然你喜歡，就收到府里做個侍妾吧，免得你出征在外還念念不忘。“

楊康心頭一跳，急忙道：“父王，此事不急。孩兒與那姑娘...還需相處了解。“

完顏洪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隨你。只是記住，別太認真。“說完，他揮了揮手，“去吧，為父還有公務要處理。“

楊康行禮退出書房，后背已被冷汗浸濕。走在回自己院落的路上，他的思緒亂如麻團。穿越不過一日，就面臨如此重大的抉擇——是忠于血脈相連的南宋，還是報答養育之恩的金國？是順從完顏洪烈的安排，還是追尋自己的道路？

“小王爺。“彭總管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恭敬道，“綠柳別院已安排妥當，楊鐵心父女也已入住。只是...“

“只是什么？“楊康停下腳步。

彭總管壓低聲音：“那楊鐵心似乎對小王爺的身份頗為抵觸，一直追問您與王府的關系。老奴按您的吩咐，只說您是王府的遠親，并未透露小王爺的真實身份。“

楊康點點頭。楊鐵心對金人的仇恨根深蒂固，若知道他是完顏洪烈的養子，恐怕會立刻帶著穆念慈離開中都。

“做得很好。“楊康贊許道，“備馬，我要去綠柳別院。“

彭總管面露難色：“小王爺，天色已晚，王爺若知道...“

“父王剛交代我準備出征事宜，這幾日不會過問我的行蹤。“楊康打斷他，“我自有分寸。“

彭總管不敢再多言，只得去安排。不多時，楊康換了一身素色便裝，獨自騎馬出了王府側門，向城南的綠柳別院疾馳而去。

夜色漸濃，月光如水般灑在石板路上。楊康的心隨著馬蹄聲起起落落。他必須見穆念慈一面，不僅是為了解釋自己的身份，更是...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綠柳別院坐落在城南一處幽靜之地，四周垂柳環繞，院中一泓清池映著月光，顯得格外清幽。楊康下馬輕叩門環，一個老仆開了門。

“公子您來了。“老仆似乎得到過吩咐，恭敬地引他入院，“楊老爺已經歇下了，穆姑娘還在后院賞月。“

楊康心中一喜，跟著老仆穿過回廊，來到后院。月光下，穆念慈獨自坐在池邊石凳上，一襲白衣勝雪，黑發如瀑，正望著水中月影出神。聽到腳步聲，她回過頭來，見是楊康，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黯淡下來。

“完顏公子。“她起身行禮，語氣疏遠了許多。

楊康心中一痛。日間在擂臺上，她還羞怯地叫他“阿康“，現在卻成了生硬的“完顏公子“。

“穆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楊康輕聲道。

穆念慈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兩人沿著池邊漫步，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關于我的身份...“楊康斟酌著詞句，“我確實是完顏洪烈的養子，但我并非金人。我的生父是...“

“楊公子不必解釋。“穆念慈打斷他，聲音輕柔卻堅定，“您是金國小王爺，我是江湖女子，本就云泥之別。日間種種，就當是一場誤會吧。“

楊康急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是誤會！我對姑娘是真心的！“

穆念慈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睜大了眼睛，卻沒有掙脫。月光下，楊康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抖，紅唇輕抿，似有千言萬語卻難以啟齒。

“我...我不在乎你是金國小王爺還是江湖浪人。“良久，穆念慈終于低聲開口，“但義父他...他對金人深惡痛絕。若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定會帶我離開。“

楊康握緊她的手：“那就先別告訴他。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解決？怎么解決？“穆念慈苦笑，“難道你能拋棄王府的榮華富貴，隨我們浪跡江湖？“

楊康沉默了。這正是他面臨的困境。完顏洪烈對他有養育之恩，要他立刻與之決裂，確實難以做到。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愿失去穆念慈——這個在原著中被楊康辜負的女子。

“念慈，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楊康突然問道。

穆念慈一愣：“公子何出此言？“

楊康望著池中月影，輕聲道：“我有時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是另一個人，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那里沒有金國、宋國之分，人人平等，男女可以自由相愛...“

穆念慈驚訝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那是什么樣的世界？“

“那里的人能乘坐鐵鳥飛上天空，用一個小盒子就能與千里之外的人說話，夜晚不需要蠟燭，按一下墻上的開關就有光亮如晝...“楊康描述著現代世界的景象，眼中閃爍著懷念。

穆念慈聽得入神，不禁靠近了些：“公子說的可是仙界？“

楊康苦笑：“算是吧。在那個世界，我讀過一本書，書里有一個叫楊康的人，和一個叫穆念慈的姑娘...“

“我們的名字？“穆念慈驚訝地睜大眼睛。

“是的。“楊康深深地看著她，“書中的楊康做了很多錯事，辜負了念慈姑娘的一片真心，最終落得悲慘下場。每次讀到那里，我都心痛不已，恨不得能改變那個結局。“

穆念慈臉頰微紅，低下頭：“公子為何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害怕那個結局會成真。“楊康聲音低沉，“當我今天在擂臺上看到你，就認出了你——不是書中的角色，而是活生生的穆念慈，聰慧、勇敢、美麗的穆念慈。我不想重蹈那個楊康的覆轍。“

月光下，兩顆年輕的心越靠越近。穆念慈雖然聽不懂楊康所說的“書“是怎么回事，卻能感受到他話語中的真誠與痛苦。

“阿康...“她輕聲喚道，不再用疏遠的“公子“，“我不知道你說的書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辜負別人的人。你的眼睛...很清澈。“

楊康心頭一熱，情不自禁地將她擁入懷中。穆念慈先是僵硬，隨后慢慢放松，靠在他胸前。兩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聽著彼此的心跳，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念慈，給我一點時間。“楊康在她耳邊低語，“我會想辦法解決身份的問題。我不會讓你和楊前輩為難。“

穆念慈輕輕點頭：“我相信你。但義父那邊...“

“暫時不要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楊康松開她，認真地說，“就讓他以為我是王府的遠親。等我找到合適的機會，會親自向他解釋。“

穆念慈猶豫片刻，終于點頭答應。兩人又聊了些閑話，楊康給她講了些現代世界的趣事，逗得她掩嘴輕笑。不知不覺，月已西沉。

“我該回去了。“楊康不舍地說，“明日再來拜訪。“

穆念慈送他到院門，臨別時突然想起什么：“阿康，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義父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一個人。“

“哦？誰？“楊康心頭一動。

“他的妻子，也是他失散多年的兒子的母親。“穆念慈輕聲道，“她叫包惜弱。“

包惜弱！楊康渾身一震，那不正是楊康親生母親的名字嗎？在原著中，包惜弱被完顏洪烈設計擄走，后來生下了楊康。楊鐵心一直以為妻兒都已不在人世，卻不知妻子成了完顏洪烈的王妃，兒子成了金國小王爺！

“你...你怎么了？“穆念慈見楊康神色大變，關切地問。

“沒什么。“楊康強自鎮定，“只是覺得這名字...很特別。楊前輩可有什么線索？“

穆念慈搖搖頭：“義父只說她可能還在人世，但多年來尋訪無果。最近他得到消息，說中都有人見過相貌相似的女子，所以我們才來到此處。“

楊康心中翻江倒海。包惜弱就在王府！是完顏洪烈的正妃，他的“母妃“！這個秘密一旦揭開，將徹底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我會...留意打聽。“楊康含糊地說，“時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告別穆念慈，楊康騎馬返回王府，心緒卻比來時更加復雜。包惜弱、楊鐵心、完顏洪烈...這些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而他現在成了最關鍵的一環。他該揭露真相，讓親生父母團聚嗎？但那樣就意味著背叛養育他十八年的完顏洪烈...

回到自己的院落，楊康輾轉難眠。窗外，一輪明月高懸，清冷的月光灑在床前，如同無聲的質問。他起身來到院中，望著月亮發呆。

【宿主似乎面臨艱難抉擇。】系統的聲音突然響起。

楊康苦笑：“何止艱難，簡直是無法抉擇。揭露身世，就是對養父的背叛；隱瞞真相，又對不起親生父母和穆念慈。“

【每個選擇都將影響這個世界的發展軌跡。提醒宿主：系統名為'俠義千秋'，最終評價將基于宿主的俠義之舉。】

“俠義...“楊康喃喃自語。什么是真正的俠義？是忠于血脈，還是報答養育之恩？是追求愛情，還是顧全大局？

夜風拂過，帶來遠處更夫的梆子聲。已是三更時分，楊康卻毫無睡意。他知道，自己正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每一個選擇都將改變《射雕英雄傳》這個世界原有的軌跡。

而此刻，他必須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