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空地上。
一片凄慘景象!
數十名好手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之中。
他們之中,有穿著官服的大人,有各家武館的宗師魁首,有家族的話事人。
若在以往,都是臨江縣說一不二的大佬。
此刻,卻是分外凄慘!
而造成這一切的,則是立在他們身前的一道暗紅身影。
身披暗紅大氅,面容枯槁如尸,十指蒼白修長,指尖滴落的鮮血尚未落地,便被蒸騰成腥臭的血霧。
名曰:血浮屠!
“一群廢物。”
血浮屠冷冷掃過滿地敗者,聲音嘶啞如銹鐵摩擦。
他腳下一踏,一座巨大的血色陣圖浮現,繁復的符文如毒蛇般蜿蜒,緩緩向四周擴散。
——血煉大陣,需以千人性命為引,煉化一城血氣,鑄就血煞真罡。
今日,臨江縣便是他的鼎爐!
“鬼面那蠢貨,竟耽擱至此……”他微微皺眉,目光掃向城內方向。
他此次前來,便是應了義軍之邀,前來接取鬼面。
一路上擊殺數位高手,闖關至此。
當然,義軍也許他以一城鮮血,鋪就他武道晉升之路。
說好的來此會合,煉化之后,便行離開。
可這鬼面至今卻未現身。
敢爽約他鐵浮圖?此獠取死有道也!
“算了,先煉化吧!”
忽見,他五指一攥。
“轟——!”
地面震顫,埋藏于城郊四角的血符同時亮起,猩紅光芒沖天而起。
化作四道猙獰血柱,交織成網,將整座城池籠罩。
城中百姓尚在勞作,卻忽覺頭暈目眩,壯年男子肌肉萎縮,老者咳血倒地,孩童面色慘白……
血浮屠嘴角咧開,露出森然笑意。
這義軍別的不說,邪門詭術倒是很多。
以三千奇珍異寶,鑄就這血煉大陣,竟能吸滿城鮮血。
雖然此舉,會造成一城生靈涂炭,但與他血浮屠何干?
待到他境界突破,成就邪煞真罡。
世間之大,他予與予取。
誰又敢問責于他?
誰又能奈何于他!
一切,便只在今日。
然而——
“砰!”
他正得意之際,萬里晴空,卻是陡然一道凌厲罡氣破空而來,磅礴而浩瀚。
仿如天外隕星,轟然墜落,擊碎了血陣核心!
霎那間。
血柱崩裂,陣紋潰散!
漫天的血氣如煙霧般消散無蹤。
一切......化為泡影!
“誰?”血浮屠心中驚駭,猛然抬頭。
他想不到,以他的實力,何人能夠攔他,又有何人能用一招,就破了他的血煉大陣?
晴空之中,卻見兩道身影踏空而落,衣袂翻飛。
一人墨衫冷峻,一人白袍如雪,兩人腰間令牌皆刻著“玄岳”二字,在烈日下灼灼生輝。
“血浮屠。”
兩人負手而立,目光如冰:
“你,到此為止了。”
......
翌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臨江縣風和雨順,似無事發生。
卻只有一部分人知道,昨日,是經歷了多么驚心動魄的生死時刻。
整個臨江縣全面潰敗,幸得玄岳宗救場,才免了生靈涂炭。
而若說這潰敗中有什么亮點的話,便是將通緝榜第一的鬼面閻羅給抓住了。
因為他的遲到,讓血浮屠延誤了片刻,才讓得玄岳宗高人來得及救場,及時阻止了大陣開啟。
而且,情報也得以及時攔截了下來。
而自這天起,臨江縣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寶座也就此易主。
它不再姓趙,而是改姓了秦!
尤其在現場看到過那場戰斗的人,無不至今想起仍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到處傳頌那磅礴的一掌和那道偉岸的身影。
也自那天起。
墨清鳶離開了千金坊,她不愿有第二人再破她的賭術,也不信有第二人能破她的賭術。
趙青陽閉門不出,在屋里沉寂了數日。
開門后,便向師傅告辭,離開了鐵拳武館,也離開了臨江縣。
有見到的人說,他去了府城的方向。
也有人說,他去的是義軍的方向。
鐵寒山倒是來的更殷勤了,稱呼都直接從‘秦兄’變成了‘大哥’,喊得那叫一個親熱。
倒是魏如蘭,秦元幾次見到她,表情都有些怪異,眼中好像摻雜了些復雜的東西。
他記得魏如蘭原本是喜歡趙青陽的,是不是自己打碎了她的夢想?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有那么幾次,秦元隱約看到,她的眼神中對于衛清霜都不自覺顯露了幾分敵意,似是女人間的那種嫉妒。
那可是她最好的大姐姐......
不過好在也就那么幾次。
后面再見到,仿佛釋然了一般,又恢復到了原本那個小姑娘。
只不過教導秦荷更耐心了。
而再見到秦元,也不似原本的那般大大咧咧和隨意,變得嬌巧淑女了很多。
但這都是小事,最讓秦元頭疼的,是上門提親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
什么家族嫡女、貴胄千金、名門閨秀......
把門檻都踏破了。
甚至有些沒閨女的,又想攀上秦元這門親事,把主意都打到秦荷身上了。
成堆的聘禮就往著秦元家里送,大有一副不同意就不走的架勢。
小姑娘都被嚇的不敢出去了,哪天見過這等陣仗。
直到......
這一日,衛清霜親自上門,帶了禮物:
巡捕衙精英捕快,官服。
才令所有人知難而退,讓秦家終于得以安靜下來。
你權再大,大的過臨江縣總捕頭嗎?
你人再美,美的過衛大小姐嗎?
你禮再重,重的過一身衙門的官衣嗎?
“你可真是救了我啊!”秦元也終于是長出了一口氣。
他這段時間真是被這幫人弄得焦頭爛額,家里就從來沒個消停。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好意上門,總不至于給他來一記推山掌吧~
“這么多漂亮姑娘任你挑,你還不高興?”衛清霜抿嘴調侃道。
說著從金錦木匣中拿出官服,輕輕一抖:“來穿穿看合不合身。”
絳色官服在陽光下泛著暗紋,銀線繡制的云雁補子熠熠生輝。
衛清霜親手為他披上,手指拂過衣襟,撣平每一道褶皺。
秦元整裝而立,頓時判若兩人。
寬闊的肩膀、英俊的面龐,與絳色的官服交相輝映,顯的氣度不凡。
尤其那常年習武的英武之氣,此刻盡數化作不怒自威的官威。
頗有幾分玉冠威儀的模樣!
衛清霜看得一時愣神,她還從未見過——這般的秦元。
“怎么?“秦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整了整袖口。
衛清霜倏然回神,耳尖微熱,卻故作鎮定地繞著他轉了一圈:“嗯...倒是有幾分模樣。“
接著又如小媳婦般地給他整理起衣袖:
“這是我特意讓裁剪房早些趕制的,這樣萬一有不合身的地方也來得及改。”
“你有心了。”秦元也非常感謝道。
又交談了幾句,秦元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四道血柱,又消散無形。
衛清霜是官府之人,定然知道些什么。
問道:
“對了,那日,究竟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