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子充完美的示范之下,夏夢漁終于了解到自由搏擊是怎樣一種暴力的運動。
挑戰拳手被打得滿臉都是血,直接暈倒在地上不能動彈,鼻梁都斷了,然而現場甚至沒有一聲為他而生的唏噓。大家對失敗者毫無興趣,所有人都在為他們的拳王歡呼,為最后那兇狠精準的暴擊而沸騰、尖叫。
暴力和色情,這世上沒有什么比這兩件事更能刺激觀眾的了,那是隱藏在我們血液里的動物本性。
“牧神潘恩”高舉雙手接受著觀眾的歡呼,依舊那樣不動聲色,似乎對這樣的勝利習以為常。
可是夏夢漁卻能夠從他那深不見底的雙眼里看到一種光芒。
原始狂野,帶著對勝利的絕對渴望,那是屬于強者的眼神。
這個人還在渴望著更多的勝利。
比賽結束,夏夢漁向另外兩個模特詢問著徐子充的休息室在哪里。
兩個模特一副了然的神色,拍拍夏夢漁道:“姐姐勸你別打他的注意,世界那么大,我們長得那么好看,把時間浪費在誰身上不好,非要浪費在一個悶葫蘆身上。”
“他哪是悶葫蘆啊,整個鐵葫蘆好不好,可沒意思了。”
“沒用的,你當我們沒試過啊?不僅我們試過,大家都試過……”模特瞅一眼不遠處正在搬椅子的帥哥,小聲道:“連他都試過……”
沒有什么比拒絕一個女人的示愛更加得罪她們的事情了。看來這兩位小姐姐都在徐子充那里吃過閉門羹,可能還不止一次。
“我就是覺得他打拳厲害,想認識一下而已,沒別的心思……”
唬誰呢?
兩位模特交換了一下眼神,知道不讓夏夢漁試試她是不會死心的。
這個時代,無論男女,誰還不好色啊?尤其是看過“牧神潘恩”在拳臺上的表現之后,沒有哪個女人能抗拒他身上那野性原始的雄性氣息。
無論人類怎么假裝文明,華冠麗服還是西裝革履,血液里都藏著對力量的絕對崇拜,乃至沉迷于此。
“唉,那祝你成功咯。”
夏夢漁按照兩位姐姐指點的反向找到了徐子充的休息間。
門沒有關,徐子充赤裸著上半身坐在板凳上,正在解纏在手上的繃帶。汗水順著徐子充手臂的肌肉線條滑落,雙肩寬闊,胳膊又壯又結實,讓人很想伸出手捏一捏。被這樣的手臂擁抱,一定很有安全感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夏夢漁一個激靈,把剛才那惡心的想法甩出腦袋,清了清嗓子。
“咳……”
剛才聽到腳步聲徐子充就知道來的人是夏夢漁,他繼續纏著繃帶,連頭都沒有轉過去,不陰不陽地說:“假發不錯。”
徐子充在學校里是脾氣、性格都特別好的那一種人,從沒有跟人起過沖突,雖然話不多,而且自帶一種少年老成的氣質,再加上身材高大,所以班上的同學都把他當大哥,非常信賴他。只有對夏夢漁,雖然兩人極少私下交流,但是只要是單獨說話,那絕對是冷嘲熱諷,話里含槍帶棒的。
比如現在。
夏夢漁翻了個白眼,把假發脫下來扔在一邊,不耐煩地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短發。不提還好,一提還真是熱,這假發恨不得都要把她悶出痘來了。
夏夢漁自從來人生中第一次大姨媽,就沒有再留過長發。雖然她平時表現得很乖巧,在學校里是老師的乖學生,在家里是爸媽的乖寶寶,但是畢竟長得好看,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媽媽擔心夏夢漁會早戀影響學習,一進入青春期就給夏夢漁剪了個假小子頭。
青春期的男生品味都不高,缺少透過現象看本質的能力,所以夏夢漁還真沒什么桃花。不過她也無所謂,反正她志不在此。
“你懂的吧?”夏夢漁說。
“嗯。”徐子充應了一聲。
夏夢漁安心了些,雖然他們很明顯都不想被學校里的同學知道自己私下的另一面,也覺得徐子充不是多話的人,但是還是有個承諾她比較放心。也是很奇怪,這兩個人平時話沒說幾句,但似乎也不需要靠說話來交流,很容易就能理解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徐子充繼續解繃帶,夏夢漁凝視他的那雙手手。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徐子充的手不像是一個少年的手,滿手老繭,掌心粗糲,又大又厚,以至于他懷疑是不是徐子充放學了要去搬磚。
現在倒是找到原因了。
“明天早上不要又遲到,這周遲到就不是罰背書了,可是要留下來做衛生的。”夏夢漁又說。
班主任也不知道是不是快到更年期了,陰晴不定的,每天都有新想法整大家。
罰背書對于他們這種學神學霸來說算不了什么,可是做值日那可就相當浪費時間了,做值日的時間都能寫一張物理卷子了。
夏夢漁這也算是向徐子充示好,畢竟現在兩人有共同的秘密,還是加強一下聯盟的感情比價好,她可是很懂進退的。
“我盡量。”徐子充說。
兩人也沒別的話可說,夏夢漁撿起地上的假發,也沒有說聲再見就轉身走出了休息間。
徐子充這才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夏夢漁的小短裙上,無聲地輕笑了一聲。
平時裹得那么嚴實,沒想到身材還挺可以的啊。
明明昨天叫徐子充不要遲到,結果夏夢漁自己卻遲到了。
她做完本來計劃時間計劃得很好的,可是卸妝花太多時間,又怕吵醒了父母,動作不敢太大,一不小心就睡晚了。
現在正是七月最熱的時候,剛剛入伏,然而高三狗的暑假極其短小,一周前就已經開始補習了。
夏夢漁滿頭大汗地趕到教室門口,門里透出絲絲涼氣,聽里面讀書的聲音,早自習已經開始了。
Shit!
夏夢漁無可奈何地推開門,班主任橫了她一眼,指了指身后的黑板。夏夢漁看過去,徐子充站在黑板前,正在值日生欄下寫他的名字。
見到夏夢漁垂頭喪氣地走進來,徐子充把粉筆遞給她,一言不發地回了座位。夏夢漁只能無可奈何地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徐子充的名字下面。
值日生:
徐子充
夏夢漁
啊,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徐子充下面真的是超級不爽啊,她可從來都是在他上面的。畢竟她是年紀第一啊,而徐子充只不過是年紀前五十的垃圾!
同學們竊竊私語。
這可有意思了,學霸和學神一起遲到。徐子充每天都遲到大家早就習慣,連班主任都懶得給他白眼了。可是夏夢漁可是從不遲到的,不僅不遲到,班上的這位學神就沒做過任何犯規的事情,有一回發燒都舉著吊瓶來上課,簡直就是找不到缺點的完美學生。
一回到座位上,同桌范小喬就湊過來跟夏夢漁打聽。
“昨天怎么樣?有沒有艷絕全場?拳擊賽好看嗎?”范小喬激動地問。
夏夢漁雖然跟班上每一個人關系都挺好,跟誰都能笑嘻嘻地說上幾句話,但是只有同桌范小喬知道夏夢漁的真面目。
“噓!”夏夢漁看了一眼正看過來的班主任,小聲道:“課間再細說!”
第一節課結束,夏夢漁就激動地跟小喬講了講昨天的情況,還分享了一下自己跟幾個模特作妖的自拍照,但是卻沒有提到徐子充的事情。
“拳手的身材是不是都超級好。”
“根本就沒有!有的又矮又瘦!”
“有長得帥的嗎?”
夏夢漁想到徐子充,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有個還行吧……”
“有沒有照片,看看!”
“沒拍呀,反正沒你老公帥。”
“那是當然的,誰能有我們家的哲寧帥!”
提到自家的idol范小喬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興沖沖地跟夏夢漁分享李哲寧新戲的預告片。夏夢漁漫不經心地看著手機里的預告片,眼神卻不自覺地飄向坐在她斜前方的徐子充。
徐子充正在給別的同學講題。
他帶著一副極其平凡又大得有些過分的黑框眼鏡,似乎是故意在淡化別人對他五官的印象,如果不是昨天的偶遇,夏夢漁都沒有發現他其實長得也還可以。
而且徐子充不是那種時下流行的小鮮肉、花美男,也不是陽光帥氣的那種sunny boy,而是……長得很性感。
對,雖然五官不精致,但是擺在一起就是特別的性感。
發覺自己在想什么時候,夏夢漁又是嚇了一跳。
惡心死了,她真的是著魔了吧,怎么成天對著徐子充意淫……
因為是暑期補課,所以沒有晚自習,一放學大家就都一溜煙跑了,夏夢漁收拾完書包,抬頭一看,徐子充還在睡覺呢……
除了是個四眼學霸之外,徐子充還是班上的睡神。
夏夢漁拿著掃帚走過去敲了敲他的桌子。
“起來掃地了。”
徐子充被叫醒,直起身子,抬起頭看向夏夢漁。
剛睡醒的人一般都有片刻的混沌,那是人的眼神不是迷茫就是空洞,可徐子充卻不一樣,他像是一只獵豹,機警防備地看著夏夢漁,眼神深處藏著一股幽暗的火,似乎隨時都要撲上來咬她一口。
夏夢漁忽然想起昨天他在拳臺上的樣子。
徐子充有一雙狩獵者的眼睛。
夏夢漁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該不是有起床氣吧?”
該不是要打她吧?
徐子充這才從渾濁的意識之中清醒過來,他迅速恢復了平時那副面無表情的死相,戴上眼鏡,接過了夏夢漁手里的掃帚。
夏夢漁一邊把掃帚遞給徐子充,一邊繼續盯著徐子充的那雙眼。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隔著厚厚的鏡片,卻像是隔著山海,徐子充并不愿意任何人了解他的內心。
“我掃哪兒?”徐子充問。
“一人一半。”夏夢漁指了指前面道:“你掃一二大組,還有教室后面,我掃講臺。”
“嗯。”
徐子充動作快,十五分鐘就把他那一邊掃完、拖完,夏夢漁卻連一個大組都還沒有掃完。
“你有沒有掃干凈啊。”夏夢漁不高興地說。
“有。”
“你要不先做作業吧,我一會兒檢查。”
既然做了值日生就必須要做好,要不然明天教室臟兮兮的,豈不是影響她完美無缺的光輝形象?
“我作業已經寫完了。”徐子充說。
也對……夏夢漁的作業也趁著課間和生物課的時候寫完了。想到徐子充白天動腦,晚上動手很辛苦,夏夢漁難得良心發現地說:“那要不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自己倒垃圾就好。”
“沒事,我等你。”
夏夢漁也不客氣,畢竟一個人倒垃圾挺難操作的,所以繼續仔仔細細地掃她的地,可一抬頭,卻發現徐子充正在脫衣服!
“你干嘛?”
徐子充動作一頓。
“脫衣服。”
……
夏夢漁目瞪口呆、目不斜視地看著徐子充,搞不清楚他這是要做什么。該不會昨天被她的美貌給震撼了,現在要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吧?
震驚歸震驚,夏夢漁卻并沒有移開目光的意思,順著徐子充脫衣服的動作,從他的腹肌一直看到他的胸肌,看得仔仔細細,也算是從小到大沒有白做眼保健操。
然而徐子充看都不看夏夢漁一眼,脫完衣服就轉身徑直走到教室后面的開闊處,光著胳膊開始做起俯臥撐。
不僅做俯臥撐,還是花樣做俯臥撐。
夏夢漁這才知道,俯臥撐竟然還能這么做!
徐子充先是一組雙手俯臥撐。
之后是一組單手俯臥撐。
接下來就比較震撼了。
徐子充撐在地上,四肢一同發力,身體瞬間騰空,雙手迅速觸碰膝蓋后收回,再如同一塊剛直的鐵板一般穩穩落地,動作流暢迅捷、干凈利落。
這是什么俯臥撐?可以飛的哦……
夏夢漁抱著掃帚目瞪口呆地看著徐子充做俯臥撐,目光流連在他后背的肌肉和穩如鋼鐵的軀干,非常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承認……
徐子充真的是性感炸了。
空氣里荷爾蒙的味道有些過于重了,這哪里還有一點青春校園的純潔氣質?
哼,用夏夢漁媽媽的話說:這個人,少廉寡恥!
徐子充這光天化日的,在她面前不穿衣服做這種動作,不是誘惑她這種妙齡少女墮落是什么?
夏夢漁微紅著臉轉過身氣呼呼地繼續掃地,堅決不看了。
等夏夢漁仔仔細細把地掃完、拖完,把黑板擦得光潔如新,把桌子全部都擺整齊,時間已經半個小時過去,這時候徐子充的俯臥撐也做完了。
他站在教室后面灌水,夏夢漁看著他滾動的喉結,微微挪開目光。
她跑去把包里的小毛巾拿出來遞給了徐子充。
“給你,我用來擦臉的,你不嫌棄的話給你擦汗。”
徐子充一言不發地接過來夏夢漁粉紅色的小毛巾,也不客氣,不僅擦了臉,還把身上的汗也擦了。
“開著空調呢,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
再裸著她要把持不住了。
“嗯。”徐子充擦完汗把手帕還給夏夢漁,終于是又把衣服穿了回去。
夏夢漁捏著她粉紅色的小毛巾,上面全部都是徐子充的汗,幾乎都濕透了。她找了個塑料袋把小毛巾包起來才放進書包里。
“你這是要把我的汗收藏起來嗎?”徐子充問。
夏夢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都濕透了,直接放書包里不是會把課本打濕嗎?”
徐子充點點頭,又說:“要不我洗了再還給你。”
“不用了,我自己洗很方便的。”
“果然是要收藏起來啊……”
夏夢漁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徐子充,這家伙是在撩她嗎?
徐子充臉上竟然掛著一抹淺淺的笑容,而且還不是夏夢漁熟悉的嘲諷的微笑,嚇得夏夢漁一時愣住,都忘記立刻懟回去了。
這個人也會開玩笑哦……
不過徐子充立刻又恢復了平時嚴肅的表情,夏夢漁這才收回驚訝的目光,冷哼一聲道:“自作多情……倒垃圾了。”
一個班54個人,一天能制造的垃圾數量是驚人的,一個半人高的垃圾桶都裝滿了。
平時倒垃圾都是兩個人,一人拎一邊,可是夏夢漁才伸手徐子充就已經自己把垃圾桶舉起來了。
知道你力氣大,用得著這樣炫耀嗎?
“放下。”夏夢漁說。
徐子充一愣,還是把垃圾桶放下了。
“說好兩個人值日,不可以事情都讓你做了。”
徐子充無話可說,走到一邊,拎起一邊的把手。
“而且你這樣容易把衣服弄臟的。”夏夢漁又說。
她拿出一張紙巾,遞給徐子充,非讓他把邊沿碰到手的地方包上再走。
徐子充只能娘炮兮兮地捏著紙巾,抱住垃圾桶的邊緣,跟夏夢漁一人一邊拎著垃圾桶往樓下走。
倒完垃圾,兩個人鎖好門,洗了手,又一起離開學校。
徐子充一貫的沉默不語,這讓夏夢漁覺得很尷尬啊。
夏夢漁就是那種就算對一個人沒興趣,并不想聊天,但只要是碰上了,也得維持一下表面的和氣,禮貌得寒暄幾句、假熟一下的類型。
“你打拳打了多久了?”夏夢漁假裝熱情地問:“怎么打得這么棒!”
徐子充依舊面無表情。
“兩年。”他回答。
“哇,好厲害哦……你怎么想到去打拳的?”
“掙錢養家。”
shit,怎么聽起來很有故事的感覺?
夏夢漁又不知道該怎么聊下去了,因為她感覺再繼續追問就要越過普通同學交往的界限,開始接近一種叫做內心世界的東西了。
叫你嘴賤,現在更尷尬了吧!
夏夢漁不怕別人麻煩她做事,不怕大家找她借錢,不怕給笨得要死的同學反復講題,她就怕人家跟她走心,也堅決拒絕跟人走心。
夏夢漁決定閉嘴,就這樣尷尬著吧。
徐子充也完全沒有想要繼續聊下去的意思,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走。
夏夢漁于是又偷偷瞟著徐子充。
這個人眼睛不大,但是卻目光堅定,渾身散發著一種堅毅的氣質,越是沉默的時候,他這種氣質就越顯現,跟一般的十七歲少年都不一樣。所以明明徐子充平時也沒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班上的同學卻都不自覺地信賴他,以至于有什么事情都喜歡找徐子充評理或者解決,就連一向嚴格的班主任也從不對徐子充嚴厲說話。
這個人……
心機肯定很深!
終于走到校門口,兩個人回家的方向不同,夏夢漁松了口氣,總算不用繼續尷尬下去了。
“再見,明天不要遲到啊。”夏夢漁繼續假裝熱情地沖著徐子充揮手。
“嗯。”
夏夢漁歡快地轉身就走,又被徐子充叫住。
“夏夢漁。”
“嗯?”
徐子充凝視著夏夢漁。他的眼神像是一潭沉淀了多年的湖泊,讓夏夢漁有一種要淹死的感覺。
“怎么了,叫住我又不說話。”
徐子充往馬路對面看了一眼,又看向夏夢漁,一臉嚴肅地說:“路上小心,走大路。”
哈?
“哦。”
徐子充囑咐完,轉身就走了。夏夢漁莫名其妙地,這個徐子充什么時候開始會關心人了?
夏夢漁的家離學校不遠,但走路也要半小時,她剛好可以用這個時間背幾篇法語閱讀。她一直在背著爹媽自學法語,平時在學校人太多不方便,只有早晚上學、放學的這段時間可以抓緊時間多學一下。
她跟著app里的老師邊走邊念,按照往常回家的路走。忽然有人拍了拍夏夢漁的肩膀。她轉過身,見到四個社會男青年正兇神惡煞地看著她。
“什么時候剪短頭發?”
靠,遇到討債的了。
打頭的紋身男伸出手勾了勾夏夢漁耳邊的碎發,痞氣地笑了笑道:“沒想到你不化妝的時候這么清純,差一點沒認出來。”
夏夢漁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擠出一個諂媚地笑容來,道:“哥,怎么這么巧啊,世界這么大,我們這都能碰上,真是有緣啊。”
“不巧,哥哥專程來找妹妹的。”紋身男手滑出一把小刀來在手上把玩,忽然收了笑,瞪著眼惡狠狠地說:“錢呢?”
“哈?哥,你說什么啊?”
“別跟我裝蒜,紅紅都交代了,你們有兩萬的提成沒交上來。”
媽的,紅紅不講義氣,錢都塞不住她的嘴。那錢是夏夢漁自己辛辛苦苦、巧舌如簧忽悠來的業績,憑什么給這種看場子的小流氓60%的提成?而且夏夢漁一向是干完一票就溜,從不在哪個環境多呆,于是就沒按時交“保護費”。真奇怪,她從沒有跟人透露過自己在哪里讀書,這位大哥是怎么找來的?
“哥,我今天上學呢,身上真沒帶那么多錢,我明天給你送過去?”
紋身男不說話,繼續玩著手里的刀子,眼神鎖定在夏夢漁的臉上,神情陰森。夏夢漁緊張地往后退一步,這情況很不妙啊。
“不給錢是吧?”紋身男上下打量夏夢漁一番道:“沒關系,你這個成色的,拿去賣肯定值不少錢。”
“別別別!哥……”夏夢漁立刻把手表擼下來遞給紋身男道:“這個手表值不少錢,先抵著,我明天肯定把錢給你!”
“當我是乞丐是吧?上!”
紋身哥身后的幾個小流氓上來就架住夏夢漁,連拖帶拽地把她扯進了一旁的小巷子里。
夏夢漁知道掙扎無用,飛快地轉著腦子想著辦法脫身。
“哥,我可不是那種無親無故的街頭少女,我爹媽都是在政府機關工作有頭有臉的人,你真把我怎么樣了,可有的是人要找你麻煩。”
紋身哥不說話,但是另外兩個小流氓倒是緩了緩動作,只是把夏夢漁按在墻上。
“你唬我呢?有頭有臉人的女兒會跑去賣酒嗎?”
“我那是叛逆少女體驗生活。”夏夢漁胸一挺,歪著頭斜眼看了看自己胸口的校徽道:“你看,我可是四中的,重點高中,跟那些普通的賣酒妹能一樣嗎?”
夏夢漁不是仗勢欺人,也不是瞧不起賣酒妹,只是她知道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對無名之輩的殘害總是更加殘忍,因為可以不用承擔代價。
見到紋身哥還在猶豫,夏夢漁只能色內厲荏地說:“我話放在這兒了。你今天要么就把我弄死,要是留我一口氣爬出去,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當然,你要是把我弄死了,我爹媽也不會善罷甘休,我去過什么地方都查得到。現在的街上到處都是攝像頭,我死了,你們都得陪我死,一個都跑不掉!”
夏夢漁惡狠狠地瞪著幾個流氓,像是一只小豹子。
她了解這種小流氓,智商不高,也就只能做些坑蒙拐騙的事情。真要殺人越貨那也絕對都是沖動犯罪,畢竟傻逼容易腦熱,并且愚蠢地以為別人也都是傻逼所以不會發現他們的勾當。
可是只要真的了解了利害關系,反倒是不敢做什么了。他們的殘暴來自于愚蠢和無知,而不是因為膽量和手段。
“你威脅我?”
越是蠢的人就越危險越、惡毒,所以夏夢漁還是怕的。
她打完一棒又給個甜棗。
夏夢漁一臉甜甜的假笑,道:“我不是威脅哥哥,我是想找個對我們倆都好的方法,何必非要魚死網破呢?哥哥是做大事的人,為什么要在我這樣的小角色身上浪費生命呢?和氣生財嘛,哥哥掙到錢,我保住命,大家都開心啊。”
“你放心,哥哥我不要你的命。明天拿錢來我可以不動你,但是你這個丫頭鬼精得很,我得要個保證,對吧?”紋身哥拿出手機來,笑得猥瑣至極,沖兩個小跟班抬了抬下巴,命令道:“把她剝光,哥要拍幾張艷照。”
就在夏夢漁思考著這種情況是適當掙扎一下比較合適,還是干脆點配合比較安全的時候,紋身哥卻忽然從她視線里飛了出去……
他被人一腳踢在下巴上,順著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華麗地摔在了地上。
夏夢漁傻住,不僅她傻了,另外三個小流氓也都愣住了,一時忘了反應。
紋身哥痛苦地嗷了一聲,吐了一口氣,撐起身子坐起來。他抬起頭一看,見到一個穿著校服、身材高大的少年出現在了這條小巷子里。
“我操你媽!你他媽的是誰?”
徐子充把書包丟到一邊,活動了一下拳頭,依舊是一張毫無表情的臉。
“你爺爺。”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