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聽到衛伯平靜地說：“我答應了。”

“啥？！你是不是瘋了！”

陳氏震驚得無以復加。

衛伯沉著嗓子說：“明天，我帶她去見郭公公。”

陳氏愣了片刻，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這是打算把她送給郭公公？”

“你，你可要想好了？”

陳氏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擔憂。

“那郭公公好色得很，已經害死了不少姑娘，這是讓她去送命啊...”

陳氏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

一個宦官，偏偏好色。

他自己在某些方面有所不足，就特別喜歡找其他方面的樂子。

這已經導致許多無辜的女子喪命！

就算那些姑娘僥幸活下來，她們的日子也不比死更好！

那個畜生還曾經看上了她的芳兒，最后是拿出了三間鋪子、五處田產才求得他手下留情。

這樣的惡人，如果不是為了成為皇商，他們怎會愿意攀附這樣的人。

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即使再后悔也于事無補了。

衛伯無奈地說：“這家鋪子早就被郭公公盯上了，如果我們不給他送去，肯定就會得罪他。既然她想討回鋪子，就得付出代價，怨不得別人。”

“這...”

陳氏沮喪地把手收了回去。

“這就怪她自己倒霉，非要爭這家鋪子。”

“我就怕到頭來事情敗露，那人會告我們，這...”

陳氏的憂慮更加深了。

畢竟，他們當初確實是為了搶走秦家的財產。

在官府那里按了手印，說只是暫時保管，等秦家人拿錢來贖。

衛伯不屑地說：“郭公公可是皇后身邊得寵的人，小小一個秦醒黛，怎能撼動他？”

……

醒黛還想著去人販子那買個丫鬟回去照料秦錦睿。

等她趕到時，天色已暗。

人販子那里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集市上只剩下寥寥數人。

“喲，小姐是要買人嗎？”

人販子看到醒黛的到來，臉上露出一絲貪婪的笑容，立刻迎了上來。

醒黛看了看四周，剩的都是些孩子。

要不就是受傷、生病的，顯然是賣不出去的廢品。

她心里暗自嘆了口氣。

這種地方，真的能找到稱心如意的人嗎？

“我想買個丫鬟。”

醒黛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所有的孩子都用鐵鏈綁住了雙手雙腳，稍微一動就能發出響聲。

聽到她是來買丫鬟的，眾人紛紛開始自我推銷。

“小姐，您買我吧，我什么都干得了！”

“姐姐，您買我吧，我能學……”

一個小女孩怯生生地開口，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啪！”

人販子手中的鞭子往地板一抽。

他厲聲喝道：“吵什么！皮癢了嗎？”

他轉過頭，笑嘻嘻地搓著手說：“小姐想要什么樣的人？不同的人，價錢自然也不一樣。”

看著面前的秦醒黛，人販子并不覺得她是個有錢的主子。

他心里盤算著，把那兩個小孩賣掉就挺好！

至少能掙點小錢。

醒黛慢慢從他們的面前走過，眼神中帶著一絲憐憫和不忍。

突然，她的裙子被一個孩子的手拉住。

她低頭，只見小男孩臟兮兮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裙擺，生怕松開。

小男孩頭發亂糟糟的，黏在一起，遮住了眉毛眼睛，只能看到他渴求的眼神。

他顫聲說：“姐姐，您買下我吧，我吃得很少……我不給您添麻煩……”

聲音里帶著無法掩飾的恐懼和無助。

“臭小子皮癢了！人家要買丫鬟，你瞎起什么勁！今天你擋我不少生意，看我不打你！”

人販子氣沖沖地就要上前打人，手中鞭子揮舞，似乎隨時準備給這孩子一頓痛打。

“啊！”

小男孩害怕地用手擋住了自己，不停地發抖。

顯然，人販子經常這樣對待她們。

他身上的傷痕都是新的。

醒黛看到他眼里的渴求。

她心中不由得軟了下來。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逃出來找哥哥的時候，也盼望有人能伸出援手幫幫自己的情景。

“等等。”

她輕輕地說。

之后要開店，處處都得用錢。

如果把這孩子買下來，怕是連個稱心的丫鬟都請不起了。

但她的心卻無法無視這雙絕望的眼睛。

但……

那男孩非常機靈，似乎看出醒黛心中有些動搖，便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

他猛地掙脫了人販子緊緊拽住他的手，迅速爬到醒黛的腳邊，抬頭仰望著她。

“姐姐，我已經十三歲了，什么活都能干！我能砍柴，能挑水，還能幫著做飯……只要是你吩咐的，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人販子不滿地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

“你看上這小子了？別看他瘦小，力氣可不小呢！”

“我可先說好了，這小子養一段時間就能干重活，價錢嘛……”

人販子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說道。

“至少得五十兩！你沒聽錯，五十兩銀子！”

“你！你在胡扯！”

男孩顯得有點激動，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今天早上你還說，我只要三十兩，你現在這是在漫天要價！明明就是騙人的！”

這么貴。

姐姐如果不買他該怎么辦？

他不想被帶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去了。

那里的人們都擠在一起，沒有自由，每天只能等待被拉出去賣。

要是賣不出去，就會遭到一頓毒打。

許多人被打死了，有的是疼死的，還有的是因為生病無人照顧……

“啪！”

人販子的話被戳穿后，怒火中燒，惡狠狠地扇了男孩一巴掌。

“讓你亂說話！臭小子！我抽死你！”

醒黛見狀，眉頭一皺，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人販子的動作。

“行了，我買了他。”

人販子依然揪著男孩的衣領，聽到醒黛答應后，才不情愿地松開了手。

“這可是真金白銀五十兩，你確定要買？”

醒黛毫不猶豫地從錢袋中拿出幾張銀票，遞給了對方。

“從今以后，他是我的。”

兩人一個高一個矮，走在回家的路上。

醒黛發現小男孩一路上一聲不吭，似乎對她感到很害怕。

她想起剛才那人販子將賣身契交給她時，男孩臉上受過的傷痕猶在，不禁心中一痛。

“你叫什么？”

醒黛平靜地問道。

聽見醒黛問話，男孩愣了一下，下意識抓緊拳頭。

“時衡……”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