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陽，作為南方之戰的起點，此刻已經無疑成為了才州新的中心。

和別的地方不同，這里如今非常熱鬧，特別是臨近新春，街上幾乎是人滿為患。

賣年糕的，賣燈籠的，賣各種水產的……絡繹不絕。

才州如今什么都缺，缺糧，缺日用，缺勞動力，就是不缺錢。

黃晁在回去之前，把從倭寇那邊繳獲到的大部分錢財都分給了當地百姓，選擇了一手藏富于民。

倒不是他有多善良，主要他知道此去京師不管自己帶回的戰利品有多少，上面都很難對自己有好臉色，那還不如在當地分了。

起碼這能讓他在才州這一畝三分地獲得一點好名聲。

事實上他想的還真沒錯，在長陽的中心，百姓自發給他建了一座雕像，供來往行人觀仰。

哪兒的官員想替朝廷把百姓手里的銀子收回去，他們就來到黃晁這座雕像下磕個頭，然后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了。

比如——推翻那個貪官。

才州的百姓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經歷過起義的他們，已經知道事不可求的時候就握起拳頭。

沒人能動動嘴就奪走屬于他們自己的東西。

你硬他就軟，朝廷是這樣的。

這也就使得才州民風彪悍的消息越傳越廣，同時，這邊百姓手里有錢的消息也跟著傳開了。

如今大蒼財不在民，各地生意都難做，可以想象，那些商人在知道才州民富的時候有多開心。

不需要誰號召，這長陽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熱鬧了起來。

開醫館的，開武館的，開酒樓的，賣藝的……

天南地北的人都聚到了這里，這番景象使得時隔許久，再次踏入長陽的黃慧林嘆為觀止。

“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要來長陽了。”

是的，孟少陵打算暫時在長陽待一陣，等到自己完全進階第三階段，并把那幾個重要的支線做完了再走。

“進城了低調點，不要輕易用神術，你現在連第一階段神術者都不算，神術不穩，容易誤傷別人。”

“是！”黃狀元搞怪似的立正敬禮，臉上掛著明媚的笑意。

看得出來，她很輕松，已經沒了之前那么緊繃。

在從恬城到長陽的這一路，二人走的很慢，幾乎是把南征的路線反著走了一遍。

他們發現，各地的情況都比他們想象的要好。

衙門還沒建起來，沒法做什么壓迫當地百姓，之前各地的豪族基本已經被倭寇殺完，現在沒什么高人一等的角色，每個人都在為了重建家園而努力。

說句夸張的話，才州的如今的情況可能比黃狀元離京之后看到的大部分地方都好。

這說明他們的努力是對的，征南大軍的犧牲是值得的，朝廷不認可他們，但百姓認可，這就夠了。

看著遠方的舞獅隊伍，黃狀元忽然側頭問道。

“話說，洋人的新年有我們這么熱鬧嗎？”

“洋人不過春節，他們過圣誕。”

“圣誕熱鬧嗎？”

“如果你覺得四個國人圍在宿舍里打麻將算熱鬧，那我那幾年圣誕還挺熱鬧的。”

孟少陵現在就是“孟少陵”，他幾乎擁有后者的一切記憶，留學的那一段自然也如在眼前。

“你的舍友都是臨清大人送出去的留學生？”

“三個都是。”

“那你走了他們還能打麻將嗎？”

“他們都不選擇回來，現在估計過圣誕已經不打麻將，開始享受火雞、沙拉和水果蛋糕了。”

這時剛好有一個賣糖葫蘆的從孟少陵身邊走過，他買了一串開炫。

好吃新鮮不黏牙，貌似比后世的工藝還要好一點。

當然……也可能是沾上了此地的年味兒。

“我聽說海利爾大學的學生畢業之后都會效力軍部，那你以后在戰場上遇到他們了該怎么辦？”

“請他們吃串糖葫蘆，然后該怎么辦怎么辦。”

孟少陵變戲法似的從背后變出來了一串糖葫蘆，伸手遞給了黃慧林。

后者疑惑道：“你偷的？”

她怎么記得孟少陵就買了一串來著。

“屁，我只是拿回了該我的那份。”孟少陵呸了一口說道：“一串糖葫蘆敢要我一兩銀子，我給他的錢買他那捧都夠了。”

“無奸不商啊。”黃狀元一邊吃一邊應和道。

“嘶……”

剛吃了一顆她就有點受不了，“怎么好像有點燙？”

“你覺醒的是血骨方面的神術，在你完全掌握這個神術之前，是容易出現一些特殊情況。”

“血骨，即沐浴龍血，成龍之骨之意。簡單來說覺醒了這個方面的神術，你的身體素質會往龍那個物種靠近。”

黃狀元無不郁悶的開口：“龍吃糖葫蘆還會被燙到？”

“所以說你還掌握不好這個神術嘛。”

逛了一番長陽的熱鬧之后，孟少陵吃的滿嘴流油，黃狀元則是餓的饑腸轆轆。

她耷拉著腦袋，已經沒了剛入城時的開朗，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怨念。

“為什么……”

“為什么偏偏來到長陽，我這燙嘴的癥狀才犯？”

“這里的東西看起來都好好吃啊……”

感覺被整個城市排擠了。

由于整個人心不在焉的，黃慧林甚至沒有意識到孟少陵把她帶去了哪兒，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手上已經被人塞了一套練功服。

“歡迎加入蒸汽武館！”

武館？

聽到這兩個字之后黃慧林猛然驚醒，她看向四周，熟悉的木人樁，熟悉的器架，熟悉的擂臺。

這布置還真是武館。

我們加入武館干什么……雖然黃慧林沒把這句話說出來，但當她看向自己的瞬間，孟少陵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來武館當然是練武功啊。”他理所當然的說道。

“你想學什么我都可以教你，去什么武館啊。”

許是黃慧林的聲音有些大，這話被一旁的武館老板聽到了，他連忙插話道：“小妹妹此言差矣。”

“我們的武館和別人不一樣。”

他拿出一張老式照片，上面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和一個洋人背靠機器的照片。

“看到這人沒有？”他指向那個洋人。

“這是發明蒸汽機的那個瓦特。蒸汽機……蒸汽機你知道吧？火車能動起來就靠它，和樓房一樣高的輪船能動起來也靠它。”

“瓦特旁邊那個是我爺爺，他當年參與了蒸汽機的研究，并悟出了一套絕世神功。”

“一拳能打翻火車的拳法學不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