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鳶……十年前的事……我想起來了。”肖自在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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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尤刑宗大殿

宗堂內。

黎舞心踉蹌后退。

“黎舞心，就差最后一步了，你不能放棄尤刑宗的前途啊！”

大長老的拐杖重重杵地，震得供案上香爐傾斜。

黎舞心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儺戲面具蚩尤，需要用九條人命獻祭，才能修煉至大成，難道它比人命還重要？！”

最年長的長老須發皆張：

“黎舞心！聽話！如今異人界各大勢力漸漸興起，我們尤刑宗沒落這么多年，能不能崛起就靠你了。”

“對啊黎舞心，”

三長老道：“眾多弟子中只有你練成了儺戲面具蚩尤，就差最后一步就成了。”

大長老突然冷笑：

“你當初背棄師門和男人私奔，后來被拋棄。是誰收留你們母女？是誰給你們飯吃？”

黎舞心怒目圓睜：“可最后一步……是要用我女兒的命啊！！“

死寂中。

大長老的聲音突然輕柔得像毒蛇吐信：“那你倒是……把你死了的父母復活啊？讓他們來代替你的女兒死啊！”

黎舞心聞言后，看著五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竟沒想到，曾經和善的長老們，是這樣陰狠毒辣。

還沒等她開口，大長老枯瘦的手指輕輕一揮，早已候在門外的弟子便推門而入。

冰冷的刀刃緊貼著黎九鳶纖細的脖頸。

少女被迫踉蹌著走進大堂，素白的衣裙上沾著幾道刺目的血痕。

“九鳶！你們放開她！！”

黎舞心的聲音陡然拔高，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她從未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的軟弱，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利刃相逼。

大長老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勝券在握的冷笑：

“由不得你做主，既然你不愿意犧牲你女兒黎九鳶，那我們親自動手！”

黎舞心強壓下顫抖，指甲幾乎要刺破血肉：

“師父，你忘了嗎？若我不接受，即便你殺了九鳶也沒用！”

“你以為我不知道？”大長老突然暴喝，袖中甩出一卷泛黃的竹簡：“我和眾長老已經找到了可以強行將血液注入蚩尤面具的方法，不需要你同意！！”

“不可能！！”

黎舞心的反駁被金屬出鞘的錚鳴打斷。十余名弟子同時拔劍，對準黎九鳶。

黎九鳶卻露出恬靜的微笑，清澈的眸子映著母親慌亂的身影：“娘！沒關系的，我死了，只要你能開心，能過的好，我都愿意。“”

這句話像尖刀般刺進黎舞心心臟。她看著女兒頸間滲出的血珠，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素來溫順的眉眼染上決絕：“九鳶……是娘沒能讓你過上平常人的日子……娘懦弱了一輩子，這次娘不會讓你再受傷了！”

其實之前黎舞心跟那個男人離開，在城市過日子，男人剛開始對黎舞心很好，可是生下了黎九鳶后。

本性暴露，有暴力傾向。

整日以毆打黎舞心為樂趣，黎舞心一直忍著。

而且黎九鳶生下來后，男子還會毆打黎九鳶。

黎舞心雖然有異能，男人是普通人，但是黎舞心戀愛腦，一次次給男人機會。

直到有一次，男人對8歲的黎九鳶產生了想法，當時男子在私底下撫摸著黎九鳶的大腿。

就在男人準備脫，褲，子，對黎九鳶強制實行兒童不宜畫面的時候。

黎舞心看到了，她一怒之下啟用異能儺戲面具蚩尤，將男子殺了。

最后為了逃避追捕，就帶著黎九鳶回到了尤刑宗。

……

——

弟子收到命令，刀刃即將劃破黎九鳶咽喉的剎那

黎舞心眼中驟然閃過一抹殺氣，蚩尤面具在臉上浮現。

他一把奪過女兒，把挾持黎九鳶的弟子殺了，往山下逃了出去。

……

山腳下密林簌簌作響，黎舞心踉蹌著踩斷枯枝。

懷中的黎九鳶被她施術陷入昏睡，為了不讓女兒看見母親滿手鮮血的模樣。

“霍，霍，霍。”

急促的喘息混著微風散開，她剛靠上樹干休息會兒，陰影里便傳來皮鞋碾碎落葉的聲響。

肖自在從樹后踱出：

“黎舞心，你違反異人界秩序，殺普通人。”他煩躁地咂舌：“嘖，可惜，老竇說了，你不能殺，只能抓。”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黎舞心突然低笑起來，笑聲里浸著二十年積壓的絕望：

“他作為一個父親，要侵犯自己的女兒，我殺他怎么了！！這是他活該！！”

肖自在推眼鏡的手頓了頓，難得露出嫌惡的表情：“世界上還真有這種惡心的男人……”

黎舞心突然跪倒在地：“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我女兒是無辜的，請你不要傷害他，而且后邊有人跟過來，他們是來抓我回去的，你得先收拾了他們。”

“真麻煩……”

肖自在扭動脖頸的咔嗒聲未落，林間已沖出五道黑影。

為首的大長老站了出來，枯爪直指肖自在：“你是誰！！”

肖自在看見大長老的外貌，竟笑出了聲：“你這標準的大惡大奸臉型啊。”

“這是我們宗門的事，希望你不要插手。”

大長老話音未落，肖自在的身影已化作殘影。最后半句話混著拳風炸開。

肖自在沖進人群和他們幾個扭打在一起，

對面五個都是長老級別，雖然是落魄宗門，但也實力不菲。

肖自在對付起來有些吃力，但還是能打過。

黎舞心看著他們纏斗在一起，正準備偷偷逃走。

可突然，兩個尤刑宗弟子從她身后蹦出來，拿著匕首朝黎九鳶捅了下去。

黎舞心見狀，護住黎九鳶，硬生生承受了兩道致命刀傷。

其中一刀直貫心臟。

正與肖自在纏斗的大長老見狀，厲聲喝令兩名弟子速速救治黎舞心。

然而黎舞心決然拒絕，她凝視著懷中女兒蒼白的面容：“九鳶，這輩子，娘負了你，好好活下去。”

話音未落。

黎舞心奪過匕首，朝著自己心口連刺數刀，刀刀致命。

彌留之際，她將額頭輕抵黎九鳶眉心。

蚩尤面具的完整力量盡數轉移至黎九鳶體內。

想擁有蚩尤面具全部力量，最后一步需要至親之血獻祭。

而黎舞心本人也算至親之血，她犧牲自己，以自身精血完成了最后一步。

肖自在目睹黎舞心死去，滿地的鮮血，瞳孔驟然染上猩紅色。

他其實來之前就已調查清楚黎舞心的遭遇，此來原本是想帶她們母女回去，爭取讓公司寬大處理。

沒想到黎舞心居然自刎獻祭。

黎舞心這輩子過的太苦了，本可以不用死，也許她是累了，想解脫。

看著黎舞心死去，肖自在心中怒火雄起，暴怒之下，他徹底陷入深度紅眼狀態，實力暴漲卻喪失理智。

沒多久，便將現場眾人屠戮殆盡。

遍地血液中，僅存的理智，讓他忍住沒殺掉昏迷在地上的黎九鳶。

待肖自在神智清明時，他站在黎舞心的尸身旁。

黎九鳶剛好從昏迷中醒了過來，恰巧目睹母親慘死在肖自在身前，他還滿身的鮮血。

黎九鳶自然認定了肖自在就是兇手。

血腥味刺激下，肖自在擔心再度失控，于是離開了這兒，留下黎九鳶一個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黎舞心報仇雪恨，沒有辦法收養黎九鳶。

此次殺了太多的人，若帶少女回公司，必遭公司徹查。

所以只能讓黎九鳶自生自滅。

此后的日子里。

肖自在由于執念太深忘記了這一段記憶。

黎九鳶則孤身流落城市街頭乞討度日。

偶遇其他乞兒欺凌時，她會召喚蚩尤面具嚇唬他們，但并不會傷人。

只為了自保而已。

直到年歲稍長，黎九鳶終于可以自力更生，開始打工養活自己。

………

………

黎九鳶聽完肖自在的經歷，淚水瞬間奪眶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無聲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