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玉煙。”

秦思弦忽然沉默了，看著緊緊摟著自己的少女，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你……叫許玉煙？”

“嗯。”依舊是悶悶的聲音。

“哪個許？”

“許配的許。”

“哪個玉？”

“玉佩的玉。”

“哪個……”秦思弦正想再問，少女忽然抬起頭，氣鼓鼓地瞪著秦思弦。

“喂喂喂，你給我取的名字，你自己怎么還能忘了啊？我叫許玉煙，藍田日暖玉生煙！”

“……”

沉默，是此刻的秦思弦。

他怔怔地望著懷中的少女，腦海中卻翻涌著無數思緒：

“她是許玉煙？”

“不可能吧。”

“可她怎么和許玉煙長得一模一樣？”

“難道是……”

“我還在做夢！”

“嗯，一定是這樣的！”

“腦中人出現在現實中，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啊！！！”

“這一定是一場夢！”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深吸一口氣……

……

許玉煙看著突然僵住的秦思弦，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秦思弦突然坐了起來，不顧摟著自己的少女，開始不停地打自己的臉。

許玉煙這時也僵住了，愣愣地看著秦思弦的舉動，隨后反應過來，使勁拽著秦思弦的手：

“你不要再打了，你不要再打了，我，我真是許玉煙！”

秦思弦還沒停手。

“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我，我害怕。”許玉煙甚至松開了秦思弦，開始雙手合十，不停拜啊拜。

直到一側臉頰被打的通紅，秦思弦才停下來：

“嘶……好疼，我為什么還沒醒？”他捂著自己的臉，不停地揉搓著。“這里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這不是夢！我就是許玉煙，你腦子里的那個許玉煙！你到底怎樣才能相信啊？！”

秦思弦看著她，思索著……

欸，我有一計。

“除非，你親我一口。”他指著自己另一側臉頰。

如果這是現實，那此時女孩肯定會罵他一聲變態，然后跑開。

如果這是夢境，那在夢里被漂亮女孩親了，自己也不虧。

他如此這般想著。可惜，他似乎已經被沖昏了頭腦，畢竟人家女孩都已經主動抱他一起睡覺了……

“好。”

“哈哈，這果然是夢境，她居然真的答應了，那我就先享受一下吧哈哈。”秦思弦釋懷地笑了。

“啵”

未等秦思弦反應，少女晶瑩的唇便已貼在了他的臉上，唇瓣觸及肌膚的剎那，如春水拂過深潭，漾起細密的漣漪。

“這下……你總該信了吧？”少女的聲音比檐下風鈴更輕顫，耳尖紅得像浸了胭脂，蒸騰的熱氣幾乎要將鬢邊垂落的碎發都凝成霧靄。

口瓜！麻麻，世界上真的有蒸汽姬口牙！

……

秦思弦滿足地笑了：嗯，值了。

“所以……我現在應該醒了吧。”

“所以你還是不相信是嗎？！”許玉煙扶額，倍感無奈。

“看來，只有這樣了。”

“？”秦思弦疑惑。

隨后，許玉煙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你叫秦思弦，20××年11月15日，襁褓中的你被人撿到，送到了晴朗福利院”

“12歲那年，你被人收留。”

“很快，你被送了回來，為了找人傾訴，你創造了我。”

“14歲，你在初中被人霸凌，找老師舉報，老師處罰了霸凌者，可隨后，你受到了更嚴重的報復，你再也不敢舉報，每次受了委屈只能來找我哭訴。”

“你問我，為什么自己永遠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15歲，你唯一的朋友轉學，那一天，你說，你好孤獨。”

“18歲，高考前夕，院長突然生了重病，你每日照顧院長，疏于學業，最后拼盡全力才上了南都大學。”

“那天晚上，你說你好累，但一切都值得。”

“22歲，大學畢業，幾經波折，終于找到一份工作，正想告訴院長，可死訊傳來……”

“葬禮結束后，你躺在床上，萬念俱灰，你說，你只有我了。”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身體中似乎有什么被打開了，一切變得明朗起來——我有了意識。”

“同時，我獲得了進入你腦海的能力，我看遍了你的記憶。”

“我想告訴你這一切。”

“可我也想當你的傾聽者，與你共享喜怒哀樂，同時，我也覺得此時并不是最好的時機。”

“你需要蛻變，而我只得傾聽。”

“于是，我一直偽裝著。”

“直到昨日，我感受到你的情緒再次陷入低谷，并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嚴重，似乎是積壓的情緒因為某件事而一起傾巢而出。”

“我忽然好愧疚，是啊，一直跟一個不存在的人傾訴，又有什么用呢？”

“可我卻為了讓你得到所謂的蛻變，一直以來只是聽著，哪怕是安慰的話，也是你替我想出來的。”

“說到底，你還是在自我安慰。”

“而我，究竟是想讓你得到蛻變，還是一直沒準備好面對你呢？”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不管我到底做沒做好準備，我都必須要幫你。”

“因為，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覺體內充滿了某種力量，我知道，我可以去見你了。”

“我的身體化為光流，從你的腦海中飛躍而出，來到你的身邊，伴你安眠。”

語畢，少女早已淚流滿面。

“對不起……”

“這下，你可以相信我了吧……”

秦思弦默然無語。

……

“謝謝你……”秦思弦抱住了許玉煙，少女的身軀在他的懷里微微顫抖。

“你不用對不起。”

“你做得很好。”

“我相信你了……”

此刻，太陽緩緩升起，起初只是一個微小的光點，隨后逐漸擴大，金色的陽光穿透云層，灑向大地，萬物仿佛在這一刻被喚醒。樹葉在晨光中閃爍著晶瑩的露珠，草地上的露水也反射出點點微光，宛如大地的眼眸，微微蹙動。

秦思弦輕輕拍著許玉煙的后背，心中五味雜陳。

但他知道，無論此刻是真是幻，懷中的少女，就是那個時刻傾聽他、給予他寬慰的人。

更何況，此刻即是真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