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青的指尖還殘留著照片邊緣的粗糙觸感,耳邊那句“你們……來了……”像一根鋼針刺入耳膜。他猛地抬頭,四周的青銅燈盞突然熄滅,整個墓室陷入一片漆黑。
緊接著,水晶棺材發出沉悶的撞擊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里面掙扎。王援朝本能地握緊工兵鏟,楊文錦則迅速從背包中掏出一盞便攜式煤油燈,火苗跳動間照亮了墓室一角。
“我們得離開這里。”王援朝低聲說,“這些家伙不是死人,是活的!”
胡天青卻站在原地不動,目光鎖定在祭壇中央那塊微微泛著紅光的石板上。他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后定格在那個方向,仿佛被某種力量牽引。
“不對……”楊文錦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它們沒動。”
果然,八具水晶棺安靜如初,面具下的雙眼雖然睜著,但沒有絲毫動作,像是某種靜止的儀式。
“剛才的聲音……是從哪里來的?”王援朝環顧四周,手心已經滲出冷汗。
“上面。”胡天青低聲道,抬手指向墓頂。那里有一道隱約可見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巨力撕開的縫隙。
三人正待進一步觀察,頭頂又傳來一陣輕微的摩擦聲,像是有人在爬行。緊接著,一塊厚重的石板緩緩移開,一道微弱的光線透了下來。
“密道!”楊文錦驚喜地說。
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那道光線驟然變暗,一個沉重的物體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墓室中央——是一口漆金蠱甕,表面雕刻著九黎族圖騰,紋路復雜且詭異。
“這是……祭祀用的器物。”楊文錦皺眉,“但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話音剛落,蠱甕蓋子自行彈開,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緊接著,無數黑色蠱蟲從中涌出,密密麻麻地鋪滿地面,如同一條條蠕動的河流,迅速朝三人圍攏而來。
“快退!”胡天青大喊,拉著楊文錦后撤幾步,同時抽出鐵針,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
王援朝早已舉起工兵鏟,對著最前頭的蠱蟲狠狠劈下,鏟面砸在蟲群中,濺起一片黑色液體。
“這些東西怎么越來越多了?!”他怒吼。
楊文錦咬牙翻出艾草香囊,點燃后扔進蟲群,火焰瞬間吞噬了一片區域,蠱蟲嘶鳴著爆裂開來,空氣中彌漫著焦糊與腐爛混合的氣息。
“這口蠱甕有問題!”胡天青盯著蠱甕底部,眼神一凝,“它不是普通的容器,而是……鎮壓之物!”
就在這時,蠱蟲群突然停止前進,轉而圍繞著蠱甕排列成一個箭頭形狀,直指墓室深處的一道暗門。
“它們在指引方向?”王援朝瞪大眼,“還是……引誘我們過去?”
胡天青沒有回答,而是緩步走向蠱甕,伸手探入其中。他的手指觸及甕底,觸感冰冷而滑膩,似乎還有某種金屬質地的物體嵌在里面。
下一秒,他的手掌猛地縮回,掌心中赫然多了一面銅鏡。
鏡面斑駁,映出的卻是——一張戴著青銅面具的臉,那張臉的五官輪廓,竟與胡天青本人幾乎一模一樣!
“這……”楊文錦倒吸一口涼氣,“不可能……”
王援朝也愣住了:“你什么時候戴過面具?”
胡天青低頭看著銅鏡,心跳劇烈加快。他試圖看清面具后的細節,但鏡面卻模糊不清,仿佛那并非倒影,而是某種……真實存在的影像。
“這不是我。”他低聲說,“是另一個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蠱蟲群開始躁動,不斷撞擊著銅鏡邊緣,仿佛想要奪回這件物品。胡天青猛地將銅鏡塞進懷里,轉身對兩人道:“別管它了,先離開這里。”
三人迅速朝著暗門奔去,身后傳來蠱蟲撞擊石壁的聲響,震耳欲聾。
穿過暗門后,眼前的景象讓三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們來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空間,四周環繞著二十八根青銅柱,每根柱子上都插著不同年代的槍械:清末的漢陽造、民國時期的駁殼槍、甚至還有現代制式的沖鋒槍。所有槍口統一指向中央的石龕,仿佛在鎮壓某種恐怖的存在。
“這是……”王援朝喃喃自語,“槍陣?”
胡天青立刻取出羅盤,指針劇烈震動,最終指向石龕下方。
“下面是空的。”他低聲說,“這片石龕下面……有東西。”
楊文錦仔細打量著青銅柱上的紋路,忽然發現其中一根柱子上的刻痕與她的苗銀項圈極為相似。
“這些柱子……”她輕聲說,“不只是裝飾,它們是某種機關的一部分。”
王援朝則在另一根柱子上發現了異常。他伸手拂去覆蓋其上的灰塵,露出一行小字:
滇軍六十四師·1937年·王德勝
“這是我祖父的名字!”他驚呼,“他是滇軍出身,后來參加過抗戰……但這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
他伸手觸碰槍身,剎那間,整座祭壇開始震動,槍管滲出黑霧,形成一個個模糊的陰兵虛影,圍繞著石龕游走。
“小心!”胡天青一把拉住王援朝,“別亂碰!”
楊文錦的苗銀項圈突然劇烈發燙,她感到胸口一陣灼熱,仿佛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召喚她靠近石龕。
“等等。”她低聲說,“我感覺……這里有某種共鳴。”
她緩緩走近石龕,項圈上的銀飾與地面的八卦圖案產生共振,隱隱浮現出一條符文路徑,蜿蜒通向更深處。
“這不是普通的祭壇。”她抬頭看向兩人,“這是某種跨越時空的獻祭場……或者……封印之地。”
胡天青翻開父親留下的《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快速翻閱至某一頁,臉色驟變。
“黃泉通歸墟,九陰鎖魂陣,唯三族血可破。”他念出書中的記載,“‘黃泉眼’就在下面。”
“三族血?”王援朝皺眉,“誰是第三族?”
胡天青還未回答,頭頂再次傳來笑聲,低沉而沙啞,帶著幾分嘲諷與熟悉。
“你們……終于來了。”
笑聲戛然而止,緊接著,一道身影從黑暗中緩緩浮現,站在祭壇邊緣,手中握著一支閃著寒光的青銅匕首。
那人臉上戴著與銅鏡中相同的面具,身形瘦削,步伐緩慢,卻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你是誰?”胡天青厲聲喝問。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抬起一只手,指向胡天青懷中的銅鏡。
“你已經知道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