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盞被取出的瞬間,地宮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仿佛某種沉睡千年的巨獸終于蘇醒。胡天青心頭一緊,立刻將琉璃盞塞進防水袋中,轉身大喊:“快走!機關啟動了!”
王援朝一把拽起楊文錦,三人迅速朝著來時的方向奔去。然而,才跑出幾步,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珊瑚石柱開始崩裂,碎屑如雨般砸落。墻壁上的壁畫也紛紛剝落,露出其后密密麻麻的齒輪與鐵鏈。
“這地方要塌了!”王援朝怒吼,抬手擋住一塊飛濺的碎石。
“那邊!”楊文錦忽然指向右側一處凹陷的石壁,“有個暗格!”
胡天青來不及多想,幾個箭步沖過去,伸手一按,那塊石壁應聲彈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暗格。他探頭一看,里面竟藏著一幅用磷光繪制的地圖,線條蜿蜒曲折,最終指向一片沉船殘骸的區域。
“是逃生路線!”胡天青低聲說道,迅速將地圖記在腦中。
“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王援朝一腳踹開擋路的石塊,“趕緊跑!”
三人沿著地圖指引的方向狂奔,身后的地宮已經徹底崩塌,巨大的珊瑚梁柱接連倒塌,激起大片塵霧與海水漩渦。他們躍過斷裂的石階,穿過一道道塌陷的門廊,耳邊盡是巖石崩裂的轟響。
“小心!”楊文錦突然拉住胡天青的手臂,只見一根斷裂的鐵鏈從頭頂垂落,末端掛著一塊沉重的青銅鈴鐺,正搖晃著發出刺耳的嗡鳴。
“這東西……”胡天青皺眉,伸手碰了一下鐵鏈,頓時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他猛然縮回手,臉色微變:“這些鐵鏈……是活的。”
話音未落,那根鐵鏈竟然猛地抽動起來,如同毒蛇般朝他們纏繞而來!
“操!”王援朝掄起工兵鏟,狠狠劈下,鐵鏈應聲斷裂,但斷口處卻噴出一股黑霧,腐蝕得地面滋滋作響。
“別硬拼!”胡天青喝道,“找出口!”
他們繼續向前疾行,途中不斷有鐵鏈、銅釘、甚至整面石墻翻轉墜落,仿佛整個地宮都在對他們發動攻擊。終于,在地圖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一處狹窄的通道前,通道盡頭隱約可見海水中漂浮的殘破船影。
“龍骨隧道……”楊文錦念出地圖上的標注。
“顧不得了,沖進去再說!”王援朝當先躍入水中。
胡天青和楊文錦緊隨其后,剛一潛入,便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水流將他們卷向更深處。三人奮力劃水,穿梭在沉船之間。這些船只殘骸排列詭異,仿佛某種陣法,每艘船身上都刻著與滇南祭壇相同的符文,隱隱泛著幽藍光芒。
忽然,前方一艘巨大的沉船從上方緩緩墜落,掀起大片泥沙與氣泡。王援朝猛力蹬水,堪堪避開,但船身碎片還是擦著他肩膀掠過,帶起一道血痕。
“媽的!”他咬牙忍痛,抬頭一看,驚呼道,“這船……怎么還有桅桿?”
胡天青定睛望去,果然看到那艘沉船雖然殘破不堪,但桅桿依舊挺立,上面還掛著一面褪色的旗幟,旗上隱約能辨認出“觀山太保”四個字。
“這是……明代的官船。”楊文錦喃喃道,“難道這里就是當年送建文帝下南海的艦隊遺跡?”
“沒時間感慨了!”胡天青打斷她的話,指向前方,“看那里!”
只見前方一艘傾斜的船體橫亙在航道中央,艙門口被大量海草與鐵鏈封死,那些海草如同活物般扭動,鐵鏈則不斷收緊,仿佛要將整艘船徹底封閉。
“這門打不開。”王援朝皺眉。
“那就燒了它!”胡天青取出琉璃盞,點燃火焰,對著海草一揮,火光瞬間吞噬了大片藤蔓,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與腥臭。
“快動手!”他對楊文錦喊道。
楊文錦點頭,雙手結印,口中默念苗族古咒。她的銀項圈亮起微光,符文閃爍間,一道金線順著她的指尖射出,精準無誤地斬斷了最粗的一條鐵鏈。
鎖鏈斷裂的瞬間,艙門轟然洞開,一股強烈的吸力從中涌出,三人猝不及防,直接被卷入船內。
他們在黑暗中翻滾了幾圈,重重摔落在地。四周寂靜無聲,唯有船艙深處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片刻后,船壁上的油燈自動點亮,昏黃的光線映照出斑駁的木板與銹跡斑斑的兵器架。
“這船……保存得太好了。”王援朝喘著氣說。
“不對勁。”胡天青環視四周,眉頭緊鎖,“這種環境,不可能維持這么久。”
“你們看墻上!”楊文錦忽然指著一側船壁,聲音有些發顫。
三人齊齊望向那面墻,只見整面墻壁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字,像是有人用指甲生生摳出來的,字體歪斜扭曲,透著絕望與瘋狂:
“歸墟之下,另有乾坤。”
“不可輕取琉璃盞。”
“獻祭之女,終將歸來。”
“觀山太保,守墓百年,難逃一劫。”
……
每一個字都深深嵌入木板之中,邊緣干涸的血跡仿佛訴說著書寫者臨死前的痛苦。而在那些血字的間隙,隱約浮現出一張復雜的地形圖,標記著更深層的海域坐標。
“這……是誰寫的?”王援朝低聲問。
“不知道。”胡天青走近一步,伸手輕輕拂過那些血字,指尖傳來一絲冰涼觸感,“但這個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可問題是,”楊文錦的聲音微微顫抖,“他說的‘歸墟之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天青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地形圖上,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安的預感。這張圖,似乎并不只是逃生路線那么簡單。
就在這時,船艙深處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咔噠,咔噠。
仿佛有人穿著鐵靴,在甲板上緩緩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