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是了，你回去開我的庫房，將那些好藥材都拿出來，我這把老骨頭了，用不了那么好的東西……”

許嬤嬤聽到這話，未免有些為難，卻也不好說什么。

她總不能告訴老夫人，之前盛夫人接管家事以后，老夫人嫁妝里的東西早就被盛夫人給盛鸞治病去了吧？

只能強撐著點頭應是，心里暗暗盤算著庫房里還剩哪些東西，思來想去也只能記起一些不值錢的藥材。

“音兒，音兒！”

外頭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兩個小丫鬟追著哭腫了眼睛的盛夫人一路闖了進來，還沒等老夫人問話，盛夫人就一下子撲在裴音的身上，嚎哭起來。

“娘的音兒啊，都快娘沒管好你哥哥，怎么就成這樣了……音兒！”

“糊涂東西，還不起來！”

老夫人瞧見她這樣子，氣的敲了拐杖，那邊的許嬤嬤上去將人給拖了起來。

“夫人，大夫說了，小姐如今的情況需要躺著不動靜養，夫人還是莫要上前了。”

這話讓盛夫人卡在嘴里的嚎哭聲就這么堪堪止住，面上頗有幾分尷尬的樣子，可還是止了眼淚，讓外頭的小丫鬟拿著東西進來。

“郢兒如今心里愧疚的很，不敢過來看望，我心里也擔憂的很，派人取了些人參藥材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那大夫接過藥材看了看，點了點頭道：“五十年的山參雖然藥力不及那些幾百年的老參，卻也是能滋補的，不過如今……”

原本聽到盛夫人拿著藥材來了，老夫人心里多少寬慰了幾分。

心想著盛夫人到底還是念著當年的母女之情，沒有忘了裴音從前和她相處的情分，卻沒想到大夫的一席話就戳破了她偽善的面具！

“淑玉，你實在是好狠的一顆心啊！從你嫁到盛家開始，我從未同你說過什么重話，今兒個我且問問你，你管家以后，我從前的嫁妝也是給你管著的，嫁妝里別說是百年老參了，便是五百年的老參也是有的，音兒都成這樣了，還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打的，你……！”

盛夫人眼見得自己的私心被戳破，只能開始抹淚訴苦。

“母親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啊，鸞兒從前受了那么多年委屈，身子一直不好，她素來有心疾你也是知道的，那些藥材之前都是緊著鸞兒用的，鸞兒也是用那山參吊著性命……”

近來在裴音的調理之下，老夫人的身子越發的好了，說話中氣十足，帶著幾分不怒自威。

“我這老婆子不管你那寶貝珠子一樣的女兒有什么病，如今音兒已經成這樣了，你若是舍不得拿出藥材來，當初交付給你的管家權看來也沒有必要繼續給你了。”

“娘！”

素來都是溫吞好說話的老夫人猛不丁的提出要收回管家權，嚇得盛夫人當即站起身子。

她從管家權里拿到了太多的好處，就連盛鸞如今吃的藥材滋補品也都是老夫人陪嫁里的。

若是老夫人要收回管家權的話，豈不是代表她和女兒都不能肆無忌憚的再用了？

“你別以為我年紀大了，就沒本事了，如今音兒就是我的命根子。”盛老夫人冷笑一聲，“也不知道這京城里的高門大戶，若是知道了我們盛家如今靠著我這老太婆的嫁妝肆意揮霍，會是怎么樣的光景！”

“這……娘！你這說的是什么氣話，我怎么會不管音兒呢！”

一席話說下來，盛夫人只覺得背后冷汗直落。

她沒想到老夫人會為了裴音做到這樣的地步。

若是這件事情被昭告京城的話，別說是她的臉面丟盡了，就連盛將軍也不會放過她的。

“娘你放心，我這就回去將鸞兒的藥先給音兒用著……”

盛夫人悻悻離開，到底不敢再同老夫人說下去。

雖說老夫人如今在府上孤立無援，可今兒個若是不把藥材拿出來的話，她想必會真的和自己拼個魚死網破！

等到盛夫人離開以后，老夫人才頹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喘著氣，顯然是被氣得不輕。

“淑玉實在是糊涂啊糊涂！這么多年相處下來，她竟然對音兒無情到這樣的地步！”

“老夫人，夫人也是……”

許嬤嬤想寬慰幾句老夫人，卻一時間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別說是老夫人了，就連她這個做下人的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當了這么多年母親的盛夫人，居然能狠得下這樣的心！

“小姐，小姐你醒了！”

一邊的綠珠小聲驚呼，一下子吸引了老夫人的目光，在許嬤嬤的攙扶之下快步走到了床邊。

“音兒，感覺怎么樣？頭還疼么？”

“祖母？”

裴音有些疑惑的喊出聲來，只覺得睜眼依舊是一片黑暗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祖母……你在哪，為什么我的眼睛……”

她伸出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依舊什么都看不清楚，眼前一片黑霧！

“大夫，大夫你快來瞧瞧，我們音兒這是怎么了！”

老夫人整個人如遭雷擊，趕忙讓人將大夫請了過來。

給裴音把了脈，又仔細看了看眼睛，大夫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這老夫也無能為力啊，她的頭被劇烈碰撞過，乃是血瘀之癥，老夫不敢貿然施針，否則若是有什么影響……”

“那，那……”

“哎，若是運氣好些，過一段時日，或許是幾日，或許是幾個月，又或者是幾年，血瘀之癥慢慢痊愈，這眼睛就能看見了，可若是運氣不好的話……只怕是一輩子都……”

或許是覺得這樣的事情對于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來說有些殘忍，老大夫不忍心的搖了搖頭，拿著藥箱離開了。

這些話裴音自然是都聽見了，她趁著老夫人同大夫說話的時候給自己把了把脈。

確實是血瘀之癥，且受傷的地方不好施針，不過她也不是沒有辦法治好自己，只不過需要慢慢調理溫養，確實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好起來的。

“祖母，我沒事的，祖母莫要擔心了，過些日子自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