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文的話說的義憤填膺的，再加上這會兒考試剛剛結束，里頭的考生剛剛從考場里頭出來，就聽到了這樣的話，難免不會多留心幾分，將注意力落在了季成文的身上。

這也正是季成文的目的。

他并非是個只會蠻干的傻子，這件事情他自然是不能一個人去舉報的，不如說人越多優勢越大。

只要他在這里把這件事情捅破出去，讓更多的人心里覺得不平衡，而后讓更多人和自己一起和主考官太醫院的院首舉報這個姜朝徇私舞弊的話，到時候就算是迫于這些人的壓力，想必太醫院這邊也是會好好調查的。

這樣的話他的目的就算是徹底達到了。

瞧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季成文知道自己的第一個目的算是達到了，嘴角露出幾分笑意，輕咳一聲，有意無意的將引導的目光落在了姜朝的身上，帶著幾分鄙夷和不懈。

“這樣的人，實在是不配為人醫者，我也實在是失望，居然有人想要借著這樣的手段上位！太讓人鄙夷了，世道不公，這次沒有考上，我也認了！”

姜朝皺了皺眉頭，他感受到了季成文有意無意看向自己的目光，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為什么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兩個人唯一見面的時候就是在佛寺那次，而且氣氛并不好，話都沒說兩句就不歡而散了。

他為何要在這個場合對自己發難？

裴音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她一直就覺得季成文對姜朝的態度有些奇怪，之前不知道為什么一直沒有想通，如今倒是有些回味過來了——難不成季成文一直都懷疑姜朝徇私舞弊？可這是為什么？

“好了表哥，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說這些話了，大家都在看著呢。”

盛鸞上前拉了拉季成文的衣袖，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惶恐，輕咬著嘴唇，用有些為難的目光看向了那邊的裴音，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幾分怯弱又帶著討好的笑意。

這下眾人算是回過味來了。

外頭都傳聞說是將軍府的嫡親小姐被從前養在家里的假小姐欺辱的很，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徇私舞弊？當真如此么？”

“哼，這有什么不可能的，之前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那個姜朝……他在考場里頭看診的時候速度那么快，要不是因為提前拿到了卷子，怎么可能做得到？肯定是因為提前拿到了題目所以才能反應那么快！”

“就是就是，我剛才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只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時為什么，現在才想通了，原來是因為作弊！怪不得那個姜朝一點也不緊張，那么從容的樣子！”

一開始只是一些疑惑的目光和疑的話語，但是隨著幾個本來就嫉妒姜朝在考核之中表現的人出來說的那些酸話，更多的人開始附和起來。

人大都是見不得別人好的。

季成文的話就像是火把一樣，點燃了這些考生心中的嫉妒之火，一時間事情發展的有些不可收拾了。

“我瞧著這將軍府也是糊涂了，那大小姐居然反倒是還害怕那個養女！”

“就是，季家公子不是說有人幫那個姜朝拿到的題目么，定然就是那個養女裴音！兩個都是不要臉的人，只怕早就私相授受，攪和在一起了！”

眼看的話說的越來越難聽起來，那邊的姜朝自然也是坐不住了。

這些人議論他幾句，他是個男子，倒是沒什么要緊的，但是表妹是個姑娘，若是由著這些人壞了名聲的話，日后又該如何？

于是他往前一步，掃視一圈，高聲說道：“諸位怎么能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捕風捉影的話呢？我和表妹之間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表妹也從來沒有給我過什么卷子試題，也不知道季公子說這些話的依據到底是什么！”

季文成此時瞧見姜朝站出來反駁，看著他臉上一點兒慌亂都沒有的樣子，心里不自覺的有些奇怪，但是心里的嫉妒和不甘又將他心中的疑惑飛快的壓了下去，他冷笑一聲回答。

“姜公子真的是貴人多忘事，你前幾日去佛寺的時候不是還在和你的好表妹談論她給你的東西么，怎么現如今反倒是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那天我跟在你們后頭，聽得可是一清二楚。”

裴音聽到季文成的話，嗤笑道：“古有梁上君子，今日倒也有季公子你這樣的小人，這么說季公子是在佛寺的時候尾隨在我們二人的身后，然后聽到了我和表哥的對話，這才覺得我手里有什么所謂的答卷試題，給了表哥？”

她心中只覺得可笑，她當初居然也沒發現身后跟了一個這個人，這才讓他有機會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當眾叫嚷出來。

這事兒既然已經被說出來了，那就自然不可能善了了，必然會產生一陣風波。

可她和姜朝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則豈不是任人魚肉么？

“那不過是表妹給我的醫書罷了，你當真是不可理喻！”

姜朝這會兒也才回過神來，那天他確實是有和裴音說幾句話，不過提到的可不是什么所謂的試題，而是她的醫書！

那本醫書里頭的很多法子比現在主流的醫術好上不少，能夠更快的確診患者的病情，所以姜朝一直把這本醫書帶著身上，考試的時候也是用了里面的法子，才能夠成功的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判斷出換著用應該用什么樣子的藥材！

卻沒想到這樣的好心，卻被有心之人曲解成了所謂的徇私舞弊！

“你看清楚了，醫術就在這里，是表妹親手寫給我的，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答案！”

姜朝從書童拿出來的包袱里將醫書拿了出來，醫術已經被翻的有些褶皺了，瞧著就是平日里時常觀看學習的成果。

這下子輪到季文成愣住了。

怎么回事醫書呢？

裴音給他的不應該是太醫院考試的題目么？

下意識的，他的目光落在了盛鸞的身上，而后飛快的收了回來，卻還是被裴音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