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當時也在特搜科，被調派去焦土區平叛，這就是他當時給我發的最后的話。”

黑暗中，她微弱地嘆息一聲，輕的像片落葉。

“這么多年了，他也沒有回來找我。”

“沒關系，我們可以去找他。”

謝燭不假思索地說道。

“別我們我們的，我才不信你會幫我。”

阿汐猛地轉過頭。

“這不是承諾。”

謝燭的手穿過阿汐的黑發，在她頭頂抓了抓。

“我想幫你，就是這樣。”

阿汐抬起頭，定定地看了謝燭一眼后，又把臉埋回枕頭里。

“那個通訊器早壞掉了，生產公司也停產了，我現在想找到配件修好它，都做不到了。”

謝燭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向阿汐靠近了些。

“別說話。”

阿汐的聲音從枕頭里傳來。

“抱我！”

“嗯。”

謝燭的手臂環住她單薄的肩膀，感受到她脊背輕微的顫抖。

復古的地板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也在嘆息阿汐的遭遇。

……

“你爸爸原來也是使徒？”

謝燭指尖無意識地描摹著的她后頸。

“是，不過他是外圍使徒。”

謝燭一愣。

“我也是。”

“我知道。”

阿汐仰頭，眼底反著光。

“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那你后來...”

“沒有撫恤金，沒有葬禮，沒有墓碑……”

阿汐聲音漸輕。

“直到幾年前隊長找到差點餓死的我。”

謝燭默然，將阿汐摟得更緊些，他能理解這種感受。

“害他消失的收容物，應該就是時間領域相關的。”

阿汐低聲說道。

謝燭將下巴抵在她發頂，猶豫了下，轉為埋頭胸前。

這樣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他思索了一會，這東西如果也是時間領域的，那或許和自己的力量同源，至于有一定關系。

“如果這件收容物還在，那現在應該在哪兒呢？”

謝燭的聲音悶悶地問道。

“還在收容中心嗎？”

謝燭在心里第一千次問候一遍自家邪神的祖宗十八代，想提升一下境界真特么麻煩。

“不一定，這樣層次的收容物，就算單獨控制也不為過。”

阿汐一把抓住謝燭走來走去的手，放回應該放的位置上。

“那我們去哪找？”

謝燭問道。

“你是不是隊長私生子？”

阿汐突然低頭問道。

“啊……不是。”

謝燭急忙否認，隨即瞇起眼睛。

“不過，也可以是……”

只要能幫我們找到線索，大不了“燭飄零半生，未遇明主，公若不棄……”

謝燭的腦海里自動播放起三家姓奴呂奉先的經典臺詞。

等等！

謝燭突然眼前一亮，他支起身子往上爬了爬，直視著阿汐的眼睛。

“你已經有線索了？”

謝燭問道。

阿汐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謝燭不知道的是，這些年她一直在暗中調查這件事——

幾乎將所有的時間、所有的金錢、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

就像現在的他一樣，為了重要的人可以奮不顧身，不惜一切。

“什么線索？”

謝燭急切地問道。

“我有五成把握。”

阿汐撐起身子。

“一個當年消失的特搜科隊員……再次現身了。”

阿汐的聲音壓得很低。

“他出現后，稽查總署立刻啟動了：湮滅協議，你知道那意味著是什么。”

“知道。”

謝燭眉頭皺起。

“最高級別的暗殺令，并且還要抹去一切存在過的痕跡”

“五年前那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復雜。”

阿汐說道。

“既然已經下達最高級別的暗殺令，按理說他不可能活下來。”

“不，他一定還活著。”

“你怎么知道？”

謝燭反問。

“因為我們的隊長是李昂。”

阿汐的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他絕不會允許自己的隊員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那個人一定還在某個地方隱姓埋名地活著。”

謝燭苦笑：“如果是這樣，以隊長的性格，就算我是他親兒子也問不出什么。“

“當然問不出來，所以我沒打算問。”

阿汐的指尖輕輕在謝燭胸口畫起了圈圈。

“這么重要的信息，隊長一定會鎖在他的保險柜里。”

“保險柜？”

“他有一個專門留給繼任者的保險柜，里面存放著重要線人的情報，就是為了避免他死后這些人失聯。”

“等等，你是要我去偷看隊長的保險柜？”

“是我們。”

“這不太好吧？”

“確實。”

“那你有計劃了嗎？”

阿汐搖了搖頭，但眼中閃爍著獵手般的耐心：

“機會總會有的，我是游俠，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謝燭點點頭：

“先解決眼前的事，再想辦法。”

“眼前的事...”

阿汐嘴唇輕泯，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翻身，將謝燭壓在身下。

“我是說眼下的任務。”

謝燭急忙解釋。

“我是說更'眼前'的事。”

“什么事？”

“讓你求饒。”

阿汐的小虎牙咬著他的耳朵，一字一頓地說道。

謝燭呵呵一笑：

“絕無可能。”

……

幾個小時后。

謝燭癱倒在床邊，默默地擦了擦臉上悔恨的汗水、淚水、水跡。

他雙眼呆滯地望著天花板。

忽然想起了家鄉的一句老話——

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

第二天近午。

快十一點的時候，兔子才慢悠悠地把眾人叫下來吃早飯。

或者說午餐。

除了謝燭，他還在呼呼大睡，整個人一副透支而死的安詳。

包廂內，水晶吊燈在餐盤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眾人圍坐在桃花心木餐桌前細嚼慢咽，唯有阿汐保持著風卷殘云的進食風格。

“年輕人不知道節制啊。”

姚波輕晃著酒杯在一旁感慨。

也不知道是說阿汐吃東西無節制，還是說那頭起不來床死燭無節制。

“我看他就是不行。”

兔子往嘴里丟了一顆櫻桃，然后將果殼精準地吐在了三米外的垃圾桶里。

“不然守著小薇這樣的大美女，正常人就不可能把持得住。”

“還行的。”

嘴里塞滿食物的阿汐隨口搭話道。

眾人齊刷刷地抬起頭看向她，筷子刀叉都懸在那里。

“這奶油，味道還行。”

阿汐匆匆抬頭，飽滿的嘴唇上果然沾著一抹雪白的奶油。

她漫不經心地伸出食指一劃，舌尖輕輕掠過指尖，將那抹奶油卷入舌尖……

眼睛半瞇著，帶著幾分饜足的神色，仿佛在品嘗什么稀世珍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