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燭窺視的時間中,一千三百七十二條死亡分支正在急速收束。
謝燭蹬向傾斜的輸送帶,來到鉆探機的中部位置。
生銹的金屬板在他腳下塌陷,但這個墜落角度讓他恰好避開從地底突刺而出的三根鋼釬。
下墜途中,他的手指精準扣進鉆探機一道新鮮的裂縫——
那是剛才的撞擊造成的裂痕。
借力蕩過一片瘋狂旋轉的齒輪組,銹紅的齒牙輕吻了他的衣角,卻未能觸及一寸肌膚。
“轟隆!”
鉆探機過載的引擎突然爆炸,核心艙爆出橙紅色的火球。
謝燭在爆炸沖擊波中舒展身體,如同沖浪者駕馭巨浪般乘著熱流飛向操控臺。
赤紅的金屬碎片從他身側掠過,將身后世界熔煉成沸騰的鐵水。
……
萬千時空的殘影如退潮般層層剝落,只留下一千三百七十一次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戰栗。
當謝燭的靴子終于觸及操控臺鋼板時,他的瞳孔微微渙散——
精神力透支帶來的枯竭感正啃噬著意識邊界,就像有人用冰錐攪動著腦髓。
舌尖泛起血腥味,耳道里回蕩著蜂鳴,連指尖觸碰到的空氣都帶著毛玻璃般的質感。
但奇怪的是,并不痛——
這種透支更像靈魂被抽離軀殼,懸浮在位面世界的夾縫中觀望著自己的殘破皮囊。
還好,不痛。
只不過,暫時不能使用技能了,需要一點時間冷卻。
鉆探機的轟鳴戛然而止,峽谷再次陷入墳墓般的寂靜。
銀西裝男人終于收起戲謔的表情。
他站在遠處的控制臺頂端,白色禮服纖塵不染,與滿身破損的謝燭形成鮮明對比。
“精彩。”
他輕輕鼓掌,故作優雅的尾音在空氣中震顫著。
“但你真的以為……”
話音未落,謝燭左腳蹬地,右腿微曲,整個人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突然釋放,朝著男人奔襲而來。
他沒有簡單的沖刺。
鋼梁借力、碎盤轉向、電纜擺蕩——三個動作行云流水,瞬息拉近距離。
近身的一剎,謝燭右腕翻轉,帶動砍刀辟出最完美的斬殺弧線。
“少廢話。”
蒼啷一聲!
刀鋒劈開兩人之間漂浮的金屬粉塵,在空氣中拉出一道紫色的真空軌跡。
“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謝燭的瞳孔映出男人狼狽的身影。
“你……”
銀西裝男人喉間剛滾出一個音節,謝燭的刀鋒已然撕裂空氣,如星河般傾瀉。
最致命的是,所有攻勢都鎖死了那只拿著血肉袋的右手——
不是斬向腕間尺動脈,就是直取肘關節。
總之,謝燭這個年輕人啊,相當不講武德。
你不是說你不用右手嗎,那我就專門進攻你右手,只進攻你右手。
誒,有種你就繼續單手。
血肉口袋在密集的刀網中劇烈搖晃,像刀光刀影中的孤舟。
“怎么?”
謝燭的微笑道。
“后悔了?”
銀西裝男人眼中終于閃過一絲陰鷙。
他的右手在刀光中左支右絀,白手套已被割裂數道,露出下面滲血的皮膚。
當第十七道銀芒再度斬向相同方位時,男人突然暴起——
“鏘!”
一截淬毒的袖劍自右手腕間毒蛇般彈出,堪堪抵住劈落的刀刃。
迸濺的火星照亮了兩人的臉。
男人終于被謝燭逼迫到用上雙手。
謝燭冷哼一聲,不由得心生鄙夷:
有些人啊,形式占優時,便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恨不得連呼吸都要講究韻律;
可一旦落入下風……
那些精心粉飾的優雅,那些矯揉造作的從容,
就像剝落的面具般掉下來。
露出底下丑陋的本相。
就在謝燭準備繼續出擊時,余光忽然捕捉到男人身后陰影中一閃而逝的身影——
是阿汐。
她終于也來了。
謝燭心中一動,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呵——”
他故意拖長音調,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諷。
“雙手了?”
謝燭故意游而不斗,開始持續輸出嘲諷。
“不是階段二……”
“就這?”
“要不,把尾巴也用上?”
“……”
男人的臉色漸漸陰沉如墨,攻擊益發凌厲,謝燭卻突然一個后撤步,刀尖挑釁地輕點地面。
“或者,換我單手?”
銀西裝男人動作一滯,嘴角扯出一個猙獰的弧度。
“你……找死!”
說完這句話,他緩緩將淬毒的袖劍一前一后,換做正反雙持,一腿微曲,擺出一個古樸的架勢。
謝燭眼神微動——
心說壞了,嘲諷過頭了,起到反效果了。
他的戰斗就是在街頭實戰學的,野路子,完全不懂這些高深的搏斗招式。
但是對手散發出的刺骨殺氣,謝燭是能夠清晰地感知到的。
這個人比想象中還要難對付,他剛才輕敵傲慢的狀態,還要好打些,現在這是被逼到完全體了。
謝燭立即擺出防御的架勢,沒有貿然攻擊。
銀西裝男人的身形開始微微顫動,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兩把袖劍緩緩地摩擦著,就像主持獻祭的祭司,用絹布緩緩拭過刀鋒,帶著最虔誠的信念切開祭品的喉嚨。
而謝燭就是那個祭品。
謝燭的皮膚上泛起細密的戰栗,那不是恐懼,而是危機感知對死亡本能的預警。
這男人什么來頭?
他心中再次泛起疑問。
男人猛地踏地,腳下的鋼板瞬間凹陷。
他整個人化作一道白色殘影,袖劍收在胸前,看似簡單的突刺卻暗藏多種變化,封死了謝燭所有退路。
謝燭的瞳孔驟然收縮。
在千分之一秒的判斷中,他清晰地意識到:
這一招接不下!
時間凝滯還未冷卻,危機感知已經拼命示警。
那些在時間窺視中預見的死亡分支此刻全部收束——
一千三百七十二條死亡分支中,原來還有一條分支就在這里等著他!
無論格擋還是閃避,都必然被后續變招貫穿要害。
謝燭猛地后仰,同時嘶吼出聲:
“阿汐!!!”
就在銀西裝男人袖劍抵近謝燭咽喉的一瞬,他的后心凝聚出一個暗紅的十字符文。
十字所至,死亡如影——
死紋十字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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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所有未來,但是都沒有你。”
等謝燭在成長一些的時候,就可以讓他說這句臺詞了。
現在還不行,這會是弱小可憐無助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