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獸場內(nèi)。

謝燭收回目光，望向遠處。

大金牙站在解說臺前，禿頂LOGO已經(jīng)恢復正常，正冷冷地盯著他們。

見謝燭看過來，他咧開嘴，露出標志性的金牙，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是送客的意思。

謝燭嗤笑一聲，學著李昂單手插兜，大步朝著兌換區(qū)走去。

“領錢去。”

張奧和暴走兔子跟上，阿汐則慢悠悠地走在最后，目光始終跟在謝燭的背影上。

而在他們身后，八角籠的清理機器人已經(jīng)開始拆卸絞肉機707的殘骸。

他的頭顱低垂，仿佛只是睡著了。

謝燭一行人穿過嘈雜的觀賽區(qū)，朝兌換處走去。

沒人敢攔他們——

剛剛那一戰(zhàn)，已經(jīng)讓不少人永遠記住了這個徒手撕裝甲的瘋子。

兌換處設在斗獸場最深處，需要穿過很長的公共區(qū)。

這樣設計顯然是為了增加搶劫成本的。

門口有雙重門禁，避免了有人尾行。

眾人穿過兩道厚重的合金門和一道走廊后，看到了十幾個穿著黑色制服的雇傭兵站在柜臺兩側(cè)，全都武裝到了牙齒。

柜臺上有防彈玻璃和傳遞槽，后面是個戴著單邊電子眼的瘦高男人，正低頭核對全息屏上的數(shù)據(jù)。

“領錢。”

謝燭把大家的下注憑證拍在臺面上。

單電子眼男人抬頭掃了一眼，手指在光屏上劃了幾下，賠率數(shù)據(jù)跳了出來——

1:100。

他嘴角抽了抽，抬頭打量謝燭，又瞥了眼他身后虎視眈眈的張奧、阿汐和暴走兔子。

“稍等，需要核實。”

他的聲音干巴巴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像是在拖延時間。

張奧不耐煩地敲了敲柜臺：

“怎么，黑市贏了錢還得等審批？”

電子眼男沒接話，只是低頭操作。

過了十幾秒，他的耳麥里傳來一陣模糊的對話聲，隨后他僵硬地扯出一個標準笑容：

“確認完畢，幾位要不記名芯片還是轉(zhuǎn)賬？”

“不記名芯片。”

謝燭淡淡道。

“等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什么。

“你們這有薔薇銀幣吧？”

“當然！”

“我要50枚銀幣，剩下的換成不記名芯片。”

謝燭說道，身后幾個人也沒有意見，原因大家都懂，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匿名化。

單邊電子眼男人點頭，轉(zhuǎn)身從保險柜里取出好幾疊不記名信用芯片。

這些都是在可以正常流通的加密信用幣，

他清點后推過來：

“幾位的獎金，扣除15%莊家抽水和服務費，共計45萬信用點。”

暴走兔子罵了一句：

“嘖，抽得真狠。”

謝燭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

單邊電子眼男轉(zhuǎn)身從保險柜最底層取出一個黑色絲絨小袋，倒出五十枚閃著冷光的銀幣。

每枚銀幣正面都雕刻著一朵盛開的薔薇，周圍纏繞著繁復的藤蔓花紋，在燈光下泛著古老的金屬光澤。

謝燭抓起黑絲袋裝進風衣口袋中，轉(zhuǎn)身就走。

剛出門，一個穿西裝的光頭壯漢攔住了他們——

不是大金牙，但顯然是他的心腹。

“老板說，歡迎您下次再來。”

壯漢微微一笑，露出滿口金屬牙。

謝燭冷笑：“告訴他，我記著了。”

壯漢側(cè)身讓開，目送他們離開。

……

很快眾人來到斗獸場后門

謝燭接過牽著電漿2.0的繩子。

“有人盯上我們了嗎？”

他漫不經(jīng)心地問。

“沒有。”

阿汐道。

暴走兔子看了看身后。

“也沒有微型無人機。”

謝燭遺憾地咂了咂嘴。

他們都知道為什么沒人敢動歪心思——

謝燭徒手撕絞肉機的畫面還在斗獸場的全息投影上循環(huán)播放。

那些躲在陰影里的鬣狗最懂得審時度勢，沒人會為了那些錢去招惹他們。

“走吧。”

謝燭拽了拽電漿2.0的繩子。

后門的霓虹燈牌在他們身后閃爍，將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謝燭回頭看了眼斗獸場高聳的黑色輪廓，在心里記下一筆。

電漿2.0的機械尾巴啪嗒啪嗒地敲擊著地面，謝燭牽著它走向指揮車。

姚波正靠在車門邊抽煙，煙霧繚繞中，他問出了同款問題。

“電漿呢？”

謝燭沒說話，只是用腳踢了踢電子狗的屁股。

電漿2.0立刻豎起耳朵，沖姚波“汪”了一聲。

姚波愣了一下，煙差點從嘴里掉出來：

“……這是電漿？”

“2.0版本。”

謝燭懶得解釋，直接切入正題：

“那些異種獸都處理過了嗎？”

姚波點了點頭，彈掉煙灰，道：

“當然，不過我現(xiàn)在只是二階，如果能到三階獸王，就能直接操控它們了。”

“現(xiàn)在呢？”

謝燭問。

“現(xiàn)在只是催眠，順便給籠子做點手腳……”

他話還沒說完，斗獸場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先是人群的尖叫和慌亂的腳步聲，很快，野獸的嘶吼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重物撞擊墻壁的悶響。

謝燭的唇角微微上揚，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姚波看了眼時間，嘖了一聲：

“比我預計的還早了三分鐘，這些小家伙們太著急了。”

阿汐靠在車邊：

“要回去看熱鬧嗎？”

謝燭搖了搖頭，轉(zhuǎn)身拉開車門：

“先完成任務。”

姚波嗤笑一聲，掐滅煙頭：

“已經(jīng)夠里面頭疼的了。”

謝燭沒再說話，只是最后看了眼斗獸場的方向。

那里的尖叫聲已經(jīng)變成了混亂的怒吼，隱約還能聽到金屬被撕裂的刺耳聲響。

他收回目光。

“走吧。”

他輕聲說，眼底的光卻像是燃燒的暗火。

指揮車的引擎低沉地轟鳴起來，載著幾人駛?cè)胍股小?

出于安全考量，返程時候謝燭沒有讓AI自動駕駛，于是張奧親自開車。

車身微微傾斜著，沿著被采礦公司犁成千溝萬壑的峽谷緩緩爬升。

兩側(cè)巖壁上，藍紫色的輻射結晶在車燈照射下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如同無數(shù)蟄伏的野獸睜開了眼睛。

電漿2.0沒被扔進后備箱，而是銬在武器架上，這會爪子正煩躁地拍打著裝甲板。

姚波透過舷窗望著下方越來越遠的斗獸場。

“下次我絕對不干接應。”

他不爽地踹了腳電漿2.0。

“你們在里頭贏錢，我在外面吃灰。”

暴走兔子擺弄著通訊器，突然“嘖”了一聲

“隊長發(fā)消息了，等我們升到地面就有接應。”

他對謝燭翻了個白眼。

“真是恨不得全程保駕護航啊。”

謝燭沒搭話，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風衣口袋里的老銅幣。

忽然，他心念一動。

進階后，他的危險直覺比以前更加敏銳了。

幾乎同一時刻，阿汐猛地抬頭。

兩人目光在昏暗的車廂中交匯，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危險的信號。

“有東西來了……”

話音未落。

咚！

一聲悶響，整個車身微微一沉。

眾人抬頭，只見擋風玻璃外，一個修長的黑影如同鬼魅般落在引擎蓋上。

車燈勾勒出他瘦削的輪廓，暗銀色的高定西服在車燈照射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那人緩緩抬頭，睥睨著眾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

緊接著，他朝著前方隨手拋出一個有著血肉褶皺的紅色皮袋。

“棄車！”

謝燭的吼聲與緊急制動警報同時響起。

但已經(jīng)晚了。

血肉口袋在半空中驟然膨脹，袋口扭曲成一張漆黑的大嘴，如同活物般咬住了車身。

張奧瘋狂拉動操縱桿，浮空車卻在半空中徒勞地打著轉(zhuǎn)。

下一秒，血肉口袋將整輛指揮車囫圇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