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歐盯著名單，輕輕地皺起了眉頭。

動作班底已初具規模，可這批人一時半會還未成系統，沒訓練場地、沒實戰配合、甚至連鏡頭前的感知能力都還要一個個教。

再看謝御寒匆匆轉發來的財務清單：首期一千萬到賬，但后續撥款必須走流程，而謝御寒已經一頭扎進“clicli”的平臺建設，每天忙得連飯都顧不上。

“資金有了，場地怎么辦？”張輝問。

李雷歐望著窗外校園角落那片破舊的體育器材堆，思索了許久，最后一咬牙：“不等了，先拍電影再說。

訓練場地找不到，就蹭其他地方的?！?

張輝眨了眨眼：“你認真的嗎？”

“我已經讓關析從謝御寒調了三臺備用攝影機，庫馬爾也說可以去他叔叔廢棄的汽修廠借地方，那地方夠寬敞，還有室內場?！?

李雷歐拍了拍手里的劇本，“先搭出個訓練棚，有了地方，他們才有歸屬感?！?

幾天后，一片廢棄的汽修廠里開始熱鬧起來。

地面清掃，鋼架搭設，大風扇、墊子、沙包、木人樁、吊威亞的鋼索一應俱全。

庫馬爾的叔叔親自用電鉆裝燈，張輝和幾個動作成員扛木板、搬鏡架，李雷歐則忙著畫分鏡、制定訓練流程。

這地方陰涼而封閉，粗糙卻實用。張輝笑稱這里是“李家班秘密基地”。

但真正的難題，是接下來要定演員。

李雷歐一邊看著試鏡剪輯，一邊咕噥：“動作演員倒是能拼命練出來，可戲要拍得好，主角不能只是能打。”

這時，他撥通了謝御寒的電話。

“喂？”那邊傳來低啞的聲音，似乎正在會議上偷偷接聽。

“有空說話嗎？”

“就三分鐘，我正在和銀行開會?！敝x御寒壓低聲音。

“我在考慮定角的事。”李雷歐直截了當，“《僵尸先生》主線圍繞九叔、秋生、文才，九叔是關鍵。我知道你對這個項目很上心，你怎么看？”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謝御寒語氣忽然變得認真：“我看過你寫的新版九叔設定——冷靜、克制、身手好、還有點傲氣。這種角色很有魅力?！?

“那你有建議的人選嗎？”

“有。”謝御寒頓了頓，“我希望你讓我來演九叔?！?

李雷歐一愣：“你？”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早就有人選。”謝御寒語氣沉著，“但我是認真的。

你不是一直說，實戰是最好的導演訓練？

我要學怎么調度動作，怎么和攝影配合，怎么在鏡頭里表現節奏感，那我就必須親自上場。”

李雷歐沉默了。

謝御寒不是沒演過戲，但真要演九叔，戲份重，動作多，還要演出一位又能打又穩重的民間道士——這不是個輕松的角色。

“你確定你扛得??？”

“你不是說我們要打造李家班？

那我就從零開始，和他們一起訓練?！敝x御寒的語氣堅定，“你得信我這次。”

李雷歐靠在椅背上，指尖敲著膝蓋。

他確實需要一個能理解導演語言、又能快速執行調度的人來演九叔。

而謝御寒，雖然尚嫩，但有毅力，有理解能力，可是……

“好?！彼K于點頭。

突然電話那頭謝御寒停頓了一下，說道“李同學，我改主意了……”

李雷歐翻著名單，帶著疑惑地問：“你不是說喜歡‘九叔’這個角色？”

謝御寒猶豫道：“我喜歡歸喜歡，但這回不打算演了?！?

“怎么？”

“我要做導演?！敝x御寒眼里一閃認真，

“從你拍《勝者為王》開始我就在想，這才是我真正想學的東西——導演怎么帶場，調度怎么布，鏡頭怎么走，節奏怎么控。

我爸給我錢，其實也是想讓我多點實戰經驗?！?

李雷歐愣了一下，看他不像開玩笑。

“你導演？那我干嘛？”

“你總導演兼主演，我執行導演。

我跟著你跑一遍流程，主做調度和協調。

你定風格，我來落地?！敝x御寒攤手，“哥們兒，我真心想試試?！?

“好。”李雷歐感受到對方的決心，同意了這個要求，“那秋生這個角色……就我自己來。”

“你要親自演秋生？”謝御寒驚訝。

“他年輕，沖動，又少年輕狂，還有大量打戲的展示。

這個角色要得打得帥，還要演出那種味道來。

我來，配替身也方便?！?

李雷歐有一句話沒說，就是這部片子里，其實飾演秋生的錢小豪做的動作也是最危險的。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替身？”

“自己扛一部分，剩下的找我們那群動作成員搭戲，鏡頭上安排得當，也能藏得過去?！崩罾讱W看著手里的動作排練表，苦笑，

“反正我們算是瞎子摸路，只能靠硬功夫?！?

“我支持你。”謝御寒笑了，“你搞李家班，我搞clicli，到時候上線就在我們自己的平臺首發?！?

電話掛斷，李雷歐把電話一收，長舒口氣。

《僵尸先生》相比其他動作武打電影，是人和僵尸對戰，人方面需要動作，僵尸動作就比較簡單，動作設計比人打人稍微容易一些，所以算是動作武打的一個方道。

其實最大的問題，是選誰演“秋生”和“九叔”，這兩個角色都是打戲核心。

秋生沖動莽撞，身手靈活，幾場危險戲都是真刀真槍地上；

九叔則老練沉穩，講究起手架勢和術法氣勢，一出手就得鎮得住場。

問題是，這兩個角色，沒一個能輕松應付。

李雷歐反復權衡。

若從打戲角度說，秋生難度更高

——輕功跳躍、徒手拆招、被吊打后還要翻滾還擊，鏡頭要連、節奏要快、表演節奏全靠年輕人的身子骨撐著。

即使安排替身，調度難度也極大。

而九叔……他特點明顯，花白平寸和四道眉毛。

真雖然多，而且一招一式得有味道。

但他的重點在氣場和身形。

只要形體一致，替身處理其實更容易遮掩。

他陷入沉思。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門口走過。

張輝拎著燈架進來，黝黑結實的手臂青筋微鼓，步伐扎實，背直肩寬，氣質沉著。

他踢足球能踢高難度動作，又有演員經驗，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張英叔的地道國字臉！

這場電影是為張輝出口氣的，他不演九叔這個最亮的仔還能有誰？

——李雷歐眼前一亮。

——至于年齡，可以通過化妝來模仿，

雖然這是個大膽的嘗試，但論身手和能力以及拍攝目的，他只能讓死黨硬著頭皮上了。

他起身走過去，盯著張輝看了一會兒。

“干嘛？”張輝皺了皺眉。

“你想演戲嗎？”

“演啥？”

“九叔。”

張輝一愣。

“你雖然不夠年紀，但我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李雷歐慢慢說道，“一些功夫架子你也做得了，我可以把危險動作拆出來演——關鍵是形象要穩得住?！?

張輝摸了摸后腦勺，“可我沒多少演戲經驗……演那么重要的角色，可以嗎……？”

“給自己一點信心，誰不是從零起步的，你至少還有和我擊劍的演戲經驗。”

張輝看著他，半晌，點了點頭：“你說行就行?！?

李雷歐這才長舒一口氣。秋生，他親自上。

九叔，張輝來，打戲部分自己頂替。

這回雖然賭得大一些，但人就是要爭一口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