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此言一出,滿院鴉雀無聲。
張衡面上笑容僵在嘴角,漲紅著臉不知該如何打圓場。
五仙教眾弟子交頭接耳,眼底俱是看好戲的神色,要看這散修如何收場。
便在此時,陸凌崖忽然一聲冷笑,雙臂環胸而立。
但見她周身氣息如大漠烽煙般翻涌,一股凜凜威壓撲面而來,直壓得眾人呼吸為之一滯。
“修為高便要人稱前輩?”她眼波流轉,斜睨著錢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你見了我,該喚作什么?”
隨著話音落地,磅礴氣機如潮水漫卷,幾名煉氣低階的弟子踉蹌后退,臉色煞白。
有人失聲叫道:“煉氣八重!”
錢多倨傲的面色瞬間變得青紫,萬萬想不到陳墨身邊還藏著高手。
一個煉氣三重而已,到底怎么攀上煉氣八重修士的?
他強自鎮定,拱手見禮:“不知前輩是......”
陸凌崖冷哼一聲,飛快地朝陳墨遞了個眼色。
陳墨喉頭發緊,剛說出“這位是......我的道......”,便被她搶過話頭:“是道侶!”
話音未落,纖手已挽住他臂彎,指尖還輕輕掐了一下。
聽到“道侶”二字,滿院如巨石投湖,頓時炸開了鍋。
眾人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眼神中盡是難以置信。
張衡更是瞪大了眼睛,“墨哥,你這兒瞞得我好苦,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
陳墨苦笑不已,只覺一個謊接著一個謊,越發難圓。
不得不含糊道:“就近日的事。”頓了頓又為其介紹:“這位是陸凌崖,體修。”
此言一出,眾人再次倒抽涼氣。
體修本就在同階中以戰力著稱,如今又是煉氣八重的修為,再配上對方那艷麗的面容……
“嘶,這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知多少人偷眼打量陳墨,眼神中既有艷羨又有狐疑。
更有幾個弟子目光古怪,不經意間朝他下三路瞥去
要知道,體修專精煉體,多是如狼似虎之輩。
能頂得住一名煉氣八重體修的撻伐,陳墨本錢勢必不小。
莫非能轉車輪不成?
陳墨不了解他們的下流心思,如果知道,肯定忍不住破口大罵。
他的《天火琉璃身》目前已修到第四重,轉個車輪而已,瞧不起誰呢?
現在翹起來,一輛大卡車也能輕易拉動。
“時辰到了,衡兒,快去接親了!”張志行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張衡如夢初醒,這才想起今日正事,忙整了整衣冠,卻仍忍不住回頭看了陳墨一眼,眼神中滿是驚嘆與好奇。
心中有百般疑問,但結婚時間耽誤不得,他不得不壓下心思,朗聲道:
“兄弟們,今日是張某大喜的日子,待會兒可別給我掉鏈子!”
聽到要去接親,院里沉寂的氣氛又變得活絡起來。
玉蟾峰諸位女修個個貌若天仙,平日里難得一見,若能在接親時露上一手,說不定也能得個好姻緣。
當下你一言我一語,爭相請命,連素來倨傲的錢多也按捺不住,眼中閃過躍躍欲試的神采。
陳墨作為發小,自然是接親隊伍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他轉頭看向陸凌崖,問道:“你去不去?”
陸凌崖眼波流轉,嗔道:“咱們既是道侶,我若不去,難不成由著你被旁的仙子勾了魂去?”
說著還輕哼一聲,指尖似有若無地劃過他衣袖。
陳墨一個頭兩個大,只覺對方演上癮了。
試想二人清清白白,并無半分情緣,她偏要拿這話擠兌自己,實在讓人不知該如何應答。
只得無奈的道:
“走吧走吧,再晚說不定誤了時辰。”
張衡點點頭,領著隊伍出了院落。
婚禮既然定在坊市,薛蟬衣自然住的不會太遠,但也近的讓人感覺離譜。
居然和青石巷只隔了兩條街。
那是一座占地廣闊的四合院,被張志行臨時租來給女方做婚前準備。
一行人轉過街角,但見朱門大開,院中早是張燈結彩,紅綢如艷。
檐下廊前,數十位玉蟾峰女修環佩叮當,或執團扇半掩嬌容,或持花枝輕倚門扉,鬢邊珠翠映著晨光閃爍,宛如一群粉蝶棲于海棠枝上。
她們身著月白軟緞繡裙,腰間金絲絳帶隨風輕擺,舉手投足間皆是仙家風韻,直看得眾人眼前一亮,連腳步都不由得緩了幾分。
陳墨在人群中舉目觀望,見當先門首立著兩位領頭人物。
一個身著月白綾羅,廣袖輕揚間自有一股雍容氣度,鬢邊一支白玉簪斜插,襯得肌膚勝雪,眉目含情,恰似西子湖畔初現真身的白娘子,一顰一笑皆是說不出的溫婉大方。
她身側那位卻全然不同,一襲素色襦裙纖塵不染,腰間只系一條冰藍絲絳,發間未戴半點珠翠,眉目清冷如霜,一雙眸子望過來時,竟似長白山巔終年不化的冰雪。
便連她身后眾女修,也似被這股寒意所迫,不自覺退后半步,倒教她如鶴立雞群般,更顯孤傲出塵。
兩個人和陳墨都算是老相識。
前者正是阮玉,后者乃是池韓兒。
倒是新娘薛蟬衣,目前連個影都沒瞧見。
望著滿院的鶯鶯燕燕,尤其見那冷仙子立在階前,廣袖籠著晨光,眉眼間霜雪凝寒。
先前還摩拳擦掌的眾人,竟都似被施了定身咒般,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陸凌崖挨近陳墨,悄悄笑道:
“那兩位長得確實帶勁兒,瞧你看的目不轉睛,莫不是也動了攀折仙枝的心思?”
陳墨沒想到她這種關鍵時刻還不正經,忙用胳膊肘磕了她一下,不想觸及處溫軟如綿,好像碰到什么東西。
沒等反應過來,腰間先已傳來一陣劇痛。
他疼的齜牙咧嘴,將要出聲,忽聽得堂中喜樂漸起,不得不強咬后槽牙,抿住了唇。
見他憋得臉色通紅,想叫又不敢叫的樣子,陸凌崖忍不住惡趣味叢生,指尖在他腰間繼續捻了兩捻,輕聲笑道:
“一面瞧著仙子出神,一面占我便宜,倒會兩頭討好,你自己說,是她們好看還是我好看?”
說罷手上又加了三分勁道,腕間銀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仿佛在替她叫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