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何吩咐？”

李復坐下，朝帝暖暖拱手道。

“先把碳爐搬到李愛卿身后。李愛卿，朕在這折子上看見你提出要重修啟蒙書籍的事情，書籍一事朕不是多懂，而且你這折子上寫的也只是個大概，給你半月時間，給朕寫清楚為什么修，如何修，修什么？”

帝暖暖輕聲安排道。

李復錯愕的看她一眼。

帝暖暖疑惑的看過去，抿嘴道，“怎么？朕安排的還不夠清楚？”

“不是。”李復回答，他只是沒有想到帝暖暖真的只是和他商量政務，回過神之后，他講道，“臣遵旨，不用半月，三天即可。”

三天？

他還真是不給自己留有余地。

大部分人在接任務的時候，都是故意把時間、預算等往上提提，因為他們覺得留有余數，就是留有余命。

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發生各種意外。

偏偏李復不是那樣的人，要么是他完全有把握，三天的時間對他來講已經足夠充裕，要么就是他本不是圓滑的人。

不過，無論哪種，對帝暖暖來說都是好事。

“行，朕等你的好消息。”

說著，帝暖暖靠近李復一些，對方急忙挪開，又怕帝暖暖生氣，李復辯解道，“臣近日風寒侵體，唯恐過了陛下給病氣，”

“嗯？”帝暖暖笑著看他一眼。

“不不不，是怕、怕過了病氣給陛下。”李復結巴道，他深深低著頭，卻還是感覺到女人身上的香氣往他鼻子里面鉆。

為什么會忽然靠近他？

“李愛卿，朕真的要跟你說正事，你能不能收起你腦子里的黃色廢料？”

黃色廢料？

這是什么意思？

應該不是什么好話。

看出李復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帝暖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便把自己手上的宣紙放在李復眼前。

整齊的宣紙上，是她寫下的阿拉伯數字，和對應的大寫數字，就是字跡歪歪扭扭的。

帝暖暖也顧不上丟人，反正在別人眼里，她也是個不學無術的草包。

帝暖暖直接開門見山。

“朕這段時間，一直在研究這個。”帝暖暖引導著李復的目光看向宣紙。

上面已經有涂鴉的痕跡。

“咱們平常使用的數字太繁瑣了，不利已推廣學習，更不利于培養算科人才，所以朕研究了簡化版數字，就叫做簡數。這樣孩子們學習、書寫都更簡單易懂，當然，涉及錢財之類的，除了要寫簡數，更要寫上咱們平常所用的大寫數字。因為簡數的缺點就是容易被更改。”

帝暖暖抄起一張宣紙，眉飛色舞的給李復演習著。

“你看，現在我寫個15。”說話的同時，帝暖暖寫個工整的15，想到什么之后又道，“你可能不明白為什么這是15，等會我給你講解十進制。”

“嗯。”李復重重答道，非常認真，看起來帝暖暖講的這些東西已經完全勾起了他的興趣。

寫下15之后，帝暖暖又在1和5之前點了一個墨點，“這個點就是小數點，現在這個簡數就變成1.5了，也就是原本15個蘋果，現在變成一個半了。”

“妙。”李復贊曰，簡單一個字便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看向帝暖暖的眼里也流露出一絲精光。

“陛下，您剛才說的十進制，就是算盤的那種算法是嗎？”

“對對對，跟那一樣。”帝暖暖笑道，要不是李復跟她提起，她差點忘記了古代算數已經發展為世界高峰了，還留下不少著作。

“我再寫個。”說著，帝暖暖再次拿起毛筆，在紙上寫個“15.0”，然后看向李復。

李復思考后答道，“還是15個蘋果。”

“不錯不錯，你很聰明，小數點后面的0可以省略。”

夸完之后，帝暖暖再次執筆，在紙上寫下。

“我現在告訴你，這是個分數，就是咱們平常所說的分你幾成，我拿幾成的意思，中間這一橫代表除以。”

“還是15個蘋果。”李復急著搶答般說道。

“太聰明了。”帝暖暖朝他伸出大拇指，“可能我這樣寫，你覺得沒有什么意義，但是我相信進一步研究之后，一定有大用處。”

“臣也這樣覺得，算術應為百學之基。”李復附和道，能聽出來這是他的內心話。

“現在，朕把朕想到的都教給了你，但是這些還不成系統，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幫朕梳理好，最好能夠直接開始教學，編入新修訂的啟蒙書籍。”

“這需要很龐大的演算。”

李復眉頭微蹙。

帝暖暖剛想說，讓他拿著稿紙回家慢慢算。

李復先她一步請求。

“陛下，臣謝陛下看重，但是臣并不是算科出身，怕耽誤了大事，能不能請國子監蘇昂協助。”

“蘇昂？”帝暖暖沒有什么印象。

“蘇大人是算科入仕第一人，現在國子監任教學博士，學識深厚，經驗豐富，若是有他演算，臣從旁協助即可，一定事半功倍。”

“可以，宣蘇昂過來。”

帝暖暖安排道，李復介紹的人她也想見見，要是有才之人，那就好好培養，為她所用。

半個時辰之后，蘇昂被人引進面圣。

他比李復正常的多。

穿著普通的藏青色官袍，，面如冠玉，雖然不比李復俊美，但是眉目自帶一股風流媚態。

帝暖暖沒有想到這人那么年輕。

“臣蘇昂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來人沉穩得體的見禮。

“不用跪了，坐吧，隨意些。”

“謝陛下。”

和百般忸怩的李復不一樣，帝暖暖讓他坐，蘇昂直接過來坐在了李復的左側，和帝暖暖幾乎算是正面而坐。

不等帝暖暖說話，蘇昂看她一眼，只覺得花開錦簇，臉上飄起兩團紅云，“臣有幸面過陛下，陛下果然是國色無雙，美不勝收，任誰看了，都會心馳神往。”

“是嗎？”帝暖暖笑笑，扶了扶額發，沒有人不喜歡夸獎。

倒是李復深深的看蘇昂一眼。

笑過之后，帝暖暖示意李復把她剛才所講的給蘇昂再講一遍。

蘇昂聽的認真仔細，臉色嚴肅，彷佛剛才那個說著風流話的人全然消失。

李復話罷。

帝暖暖將話接過去，“蘇愛卿，李愛卿說你是算科第一人，朕現在把這項任務交給你們兩人，別讓朕失望。”

“臣自然用心。”蘇昂拱手道。

這一瞬間，帝暖暖看見蘇昂頭上好像閃現著什么光芒。

但是倏地又沒了。

這時候，風聽過來和她低語。

“陛下，該用午膳了。”

“好。給兩位愛卿也準備膳食，兩位愛卿先用膳吧，身體重要。”

“是。”李復低低的回一聲，擦擦臉上的汗跡。

倒是蘇昂說了一些謝陛下體恤的場面話。

見帝暖暖起身用膳去了，蘇昂放松一些，看向李復身后燒的熱火滾滾的碳爐，再看他裹得一層又一層的，擔憂道，“載之兄，那么冷嗎？注意身體啊。”

李復有苦難言，只能點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