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危機重重(請假加更)
- 重建羅馬,從敗仗庭開始
- 士大夫沒錢丶
- 3832字
- 2025-06-12 00:01:00
夜晚的尼西亞城喧鬧中透著安寧,在君士坦丁堡長時間未曾見過的夜生活在城內照常進行,就好像四天前的那場浩劫從未發生過。得勝歸來的塔格瑪特騎兵們縱酒劃拳的聲響慣例地吵,伴著陣陣風一路傳到遠方,最終透過窗戶與石墻傳到了宮內的海倫娜耳中。
她是第一次到如此高級的地方來,望著四周這比她的整個家都寬敞的臥室,海倫娜才意識到了自己原來一直是個土妹子,要是沒有十字軍入侵這場意外,她和狄奧多爾或許永遠不會結識,命運也或許永遠不會改變。
不過,這種命運能不能只變好的地方呢,比如說讓貝利撒留也活下來什么的……
“海倫娜姐姐,怎么了呀?”
海倫娜愣了下神,下意識轉過頭望向另一邊,那個扎著辮子又有些嬰兒肥的女孩正瞪大雙眼瞧著她。
女孩的個頭比海倫娜還小,頭上戴的金銀飾物裝飾著寶石并雕刻著精美紋路,身著的高級絲綢服也是羅馬貴婦人的流行款。她胖嘟嘟的中指戴著枚樸素的平面戒,平面的圖案是只黑色的展翅雙頭鷹,正是拉斯卡里斯家族的標志。
“沒,沒事……”海倫娜搖了搖頭,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那本繪著插圖的書籍上,“小伊琳娜你繼續念吧,念到哪里了?”
騎兵統帥賽奧菲洛斯將希拉克略父女領進行宮的時候,開門的瞬間伊琳娜便如小牛犢般沖過來撲到了海倫娜懷里,之后經過問話才知道她是以為狄奧多爾回來了想給爸爸一個驚喜。
雖是一場烏龍,但所幸結果不壞:身為貴族的伊琳娜沒有因身份對海倫娜抱有偏見反而還非常喜歡對方,見海倫娜不識字還堅持要讀故事書給她聽,順帶的還能教她識字。
伊琳娜此時只有5歲,認識的字并不比海倫娜多多少,讀書也讀得磕磕絆絆的,但這并沒有阻礙她給海倫娜當小老師的熱情。兩個女孩就這樣靠書籍消磨著時光,可直到書的最后一頁被翻完狄奧多爾都未曾出現。
“嗚……爸爸不是回尼西亞了嗎,為什么不來陪伊琳娜呢?”
見嬌小的她似乎要哭出來,海倫娜第一時間就像姐姐那樣將她緊緊抱在懷里,擔心弄亂她的頭發還不時輕拍她的后背柔聲安慰:
“狄奧多爾閣下現在已經是巴西琉斯了,要處理很多人與很多事……他現在一定很忙。”
“唔……”
見伊琳娜有些動搖,海倫娜決定趁熱打鐵,一邊繼續輕輕拍打她的背一邊進一步放輕語調用更柔和的音色開口:
“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嘛,閣下是個強大而又溫柔的人,他的心里肯定始終都給你留著最好的位置。”
這一個月來,海倫娜見證了狄奧多爾做的很多事,可始終沒有哪件的印象能蓋過那兩次:一是在俄利布里奧斯以一根長矛擊殺朝他們夾槍沖來的拉丁騎士救下他們父女倆,二就是身為專制公的他親自將受傷的爸爸抬到旅館內安置再去叫草藥師。
她連字都不認識,自然難以理解什么帝王學和其他心術,可在她最需要上帝或圣母幫忙的時候只有狄奧多爾做出了回應,這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就深深扎根在了她幼小的心中。
不論是希拉克略還是她都早已暗中發誓跟隨狄奧多爾一輩子,爸爸是軍人可以直接幫忙打仗,她想幫忙的話估計也就只有在后方給他家人做思想工作了吧……尤其是那個最麻煩的人物。
遠處的門‘吱扭’一聲緩緩打開,將坐在在大軟床上的兩個女孩都嚇了一激靈。
“伊琳娜,到吃晚餐的時間了。”
一道冷峻的女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兩道飄在半空的火光緩緩向她們接近,最終在床的兩側停下時映出了兩個女侍的臉,至于聲音的主人則此時才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出現在床前。
那是個不論外貌還是身材都極富魅力的成年女性,其佩戴的首飾與衣著遠比小伊琳娜更為華麗。雖說推測年齡和媽媽差不多,但她給海倫娜的印象遠沒有那么慈祥,像是心里憋著股氣找不到人發泄。
她的名字是安娜·安格洛斯,已經跑路的前皇帝阿萊克修斯三世的女兒,同時也是伊琳娜的母親以及狄奧多爾的妻子。
“不要,我要等爸爸回來再吃。”伊琳娜搖搖頭,接著賭氣似的抱海倫娜更緊了。
“他今晚不會回來了,聽話。今天的菜都是你愛吃的——”
“說什么!”伊琳娜一把從海倫娜懷里掙脫開來,“賽奧菲洛斯叔叔不是說他回來了嗎!教堂都不敲鐘四天了為什么還不能回來呀?”
面對女兒的毫不退讓,安娜本能地感到惱怒,可瞧見在床邊待命的女侍以及身為外人的海倫娜在場她又不好直接拉下臉,兩個女侍見狀既不好也不敢說什么,現場的氣氛就這樣僵著,令人本能地感到窒息。
關鍵時刻,還是海倫娜站了出來,下床站起身直面對她來說高大異常的安娜開口道:
“女士,我理解您的想法,但伊琳娜確實是太想念狄奧多爾閣下了,這種時候的她需要的應是陪伴而不是命令。
而且……如果他現在真的是有事情脫不開身的話那也沒辦法,如果可以,我愿意在這里陪她到狄奧多爾閣下回來!”
在行宮內的爭執進行的同時,幾十里開外的地牢內也有一場大戲正在發生。
……
“滾進來!”
貝格索爾大吼著將那個鼻青臉腫的突厥人像垃圾一樣拽進審訊室后,又是一記使力將他狠狠砸在地上拖行了好一會最終停在狄奧多爾腳邊。
“麻煩你了,貝格索爾,”狄奧多爾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將頭埋在陰影中注視著地上的突厥俘虜,“說什么沒?”
“這他媽的就一賤貨,不但啥都不說還吐了我一臉!”
似乎是這話又點燃了他的怒火,貝格索爾又揚起腳對準他的太陽穴準備踢過去,但在命中前的千鈞一發時刻被狄奧多爾以劍鞘擋下:
“要踢也換個地方,他要就這樣死了對我們可沒什么用。后面的事我來吧,允許你去酒館多吃喝一個海佩倫的量。”
到底是個諾斯人,貝格索爾一聽能多點單頓時喜出望外屁顛屁顛地跑走了,昏暗的審訊室除了狄奧多爾和突厥俘虜就剩兩個獄卒。
“把那個遞過來。”
狄奧多爾說完后便起身,在從獄卒手中接過那個東西后便又緩緩蹲下身子近距離瞧著他,獄卒們也跟著蹲下,同時將手里的燭臺靠過來以方便狄奧多爾觀摩。
短暫蓄力后,狄奧多爾緩緩用突厥語開口說話,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突厥俘虜整得瞳孔微微睜大:
“我知道你們的劫掠行為沒有得到蘇丹批準,為什么你們要無視和平條約,興無名之師犯我疆界?”
除了母語外,狄奧多爾還掌握熟練的希臘語和突厥語外加半熟的古法語,
其中希臘語和古法語是他在那個世界時從選修課學會的,突厥語則是在穿越過來后花了兩年半現學的——奧普希金和奧普提馬通和羅姆蘇丹國沒有緩沖區,突厥人都比猶太人常見。
突厥人依舊沒說話,只是眼珠子上抬死命瞧著狄奧多爾,像是想要記住他的容貌方便日后尋仇。
預料之中的結果。
狄奧多爾見他如此滾刀肉也沒再繼續說,只是‘哼’了一聲后緩緩點頭,接著像是玩玩具一樣故意向他演示了下手里的東西,咔咔兩道金屬聲在此黑暗又靜謐的環境下就如死神的微笑令人唯有戰栗。
“說起來……你的指甲好長呢,留那么長不太衛生,我就勉為其難幫你剪了吧。”
似乎是蜘蛛感應發作,那個突厥人忽然全身痙攣得像是要暴起反抗,但兩名獄卒眼疾手快立即將其按壓在地。
咔。
在剪子的兩柄利刃交合的瞬間,一陣絕望的喊叫猶如撒旦的悲鳴從他傷痕累累的喉嚨深處涌出,至于狄奧多爾則是饒有興致地瞧著那根沒了三分之一指頭還在滋滋冒血的手指,還跟炫耀似的又將那沾血的剪子咔咔按了幾下。
“哎呀,這屋子里太黑了,不小心把你指頭剪掉了……”
狄奧多爾故意說話來試探對方的反應,見對方除了呻吟依舊沒有說話的打算,他果斷地又一邊說‘再讓我剪一次吧這次絕對不會歪’一邊又將剪子對準他另一根手指指關節剪了下去。
或許是劇烈的疼痛摧毀了他的神經,他的悲鳴隨著第二根指頭的落地轉變為了低吼,掙扎程度也遠勝此前,兩個獄卒都差點被掙脫開。
正當狄奧多爾準備剪第三根時,突厥人終于斷斷續續地說話了:
“你們……必將滅亡……這片土地……是我們……”
“唉,”狄奧多爾意識到自己低估了他的意志,裝作副無所謂的樣子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看來你的指甲不著急修,還是看看你應該修些什么比較好……嗯,鼻子不錯。”
剪子很快就貼著人中將那個因腫脹大得像成龍的鼻子夾住,突厥人也因這個動作心理防線終于瀕臨崩潰。
“你這鼻子也太大了,很影響形象哎。干脆也給你剪掉好了。”
到了這種地步,不光是突厥人原地嚇尿了,連兩個獄卒也恐懼得別過頭去,最終在狄奧多爾微微使力劃破他鼻子時,突厥人松口了:
“我說我說!是的,我們出動沒有得到蘇丹準許,都是酋長一個人的主意……要是不這樣我們就都得餓死了!”
“早點這樣不就好了嘛……”
狄奧多爾松開剪子,但為了威懾對方他仍舊將剪子停在原地,隨時等待第二次讓他感受痛楚。
“餓死?你們部落是從小亞細亞以東新來的?”
“是,我們的部落是卡耶,是從烏古斯花了無數個日夜遷到這里來的。那個講希臘語的蘇丹完全不管我們的死活,任由我們部落每天都有人餓死……為了活下去,搶點東西又殺幾個人有什么錯?誰叫你們那么衰弱!”
卡耶?
這個名字他有印象,好像在東羅馬史末期史料里見過……和什么有關系來著?
他想了一會但終究是想不起來,無奈只得繼續問問題:
“就算蘇丹不管你們死活,也應該告訴了你們和平條約的事吧?你們就這樣公然違反條約,不怕他以此為由辦了你們嗎?”
“……我們出發前也這樣問過酋長,但他說不用管,因為那個阿爾斯蘭蘇丹活不了多久了。”
“他為什么那么說?”
“不知道。”
“你們有跟特拉布宗的科穆寧締結過什么同盟嗎?”
“不知道,這些事情都是酋長一個人說得算。”
狄奧多爾再度若有所思地輕輕點了點頭,之后突然又毫無征兆地以剪子頂了頂他的鼻子,迫使其尖叫起來。
“你確定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都是真的!要有一句假話你現在就給我個痛快吧!”
得到消息的他們隨即就離開審訊室去找那個被俘的酋長,可到了牢房才發現他竟然已經咬舌自盡了!
從地牢上到地面,狄奧多爾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難看,和不遠處那個正借著酒勁和阿爾斯蘭扳手腕的貝格索爾成鮮明對比。
“陛下,還要跟蘇丹問責嗎?”一個獄卒問。
“緩段時間吧。下一步是等阿萊克修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