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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孽緣的開始

初日晨曦依舊沒能將昨日的暗夜盡數驅逐,西方的濃厚黑云下,一望無際的軍隊如成群的螞蟻擠得烏泱泱一片。

沒人知道先前還排著隊被羅馬軍攆出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十字軍是怎么迅速地又重新在城外集結的,

但望著墻外那支飄揚著無數十字旗,各類貴族旗甚至是圣馬可旗幟的大軍,很多士兵乃至軍官都忍不住全身顫抖乃至嘔吐。

“……撤退出去后跟威尼斯主力會師了么?老王八蛋。”

狄奧多爾右手托住下巴,面無表情地觀察著城外的軍隊,嘴里念念有詞。

相比起同僚下屬們不同程度的恐慌,他就如一座山屹立在那里,所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說的就是這樣吧。

在望著他們的同時,狄奧多爾源自現代的記憶在一瞬間復蘇,

城外的十字軍先是變成奧斯曼人,然后再是變成索倫的獸人大軍,

而這種代入竟然鬼使神差地讓他萌生了一絲末路英雄氣概,從而沖淡了他本能產生的恐懼情緒。

“閣下,”站在他旁邊的海爾姆開口,語氣中能感受到他正拼命遏制著心中的恐懼,“該怎么辦?我們的人手甚至都不足以防守整段城墻!”

“上帝啊,先前要是沒留一半人手都不至于這樣!”巴西爾更是破防了。

——君十一8000人都填不滿的城墻,6000人頂個球用。

狄奧多爾心里吐槽著沒有回答,之后微微抬頭瞟了十字軍后方,瞧了好一會后才開口:

“他們沒有重力拋石機,光憑人數一時半會攻不進來。”

“聽您的意思……他們還是可能攻破城墻嗎?”

面對海爾姆不甚聰明的追問,狄奧多爾有些不滿地轉頭望向他:

“我說了,只要你們每個人依托城墻堅守崗位,守個一整天不是問題,但用不到一天我就能讓他們徹底潰敗。”

話音剛落,猶如地獄惡鬼的喊叫聲便席卷而來,十字軍最后的攻勢開始了。

……

“放!”

在命令下,位于軍陣前方的十余臺扭力拋石機在十余人的使力下飛速做起機械運動,一波波的石彈雨像冰雹般砸向城墻。

這種小型石彈對狄奧多西城墻來說自然連撓癢都算不上,但也足以濺出碎屑與迸出巨響打擊希臘守軍所剩不多的士氣。

趁著這個機會,無數十字軍士兵抬起加長版的攻城梯與攻城錘大吼著向前沖,不多時就陸續靠墻并迅速攀爬。

在前線的士兵冒著稀拉的箭雨和無情的長矛與巨斧豬突猛進的同時,

作為指揮的貴族們也不忘了騎在馬上抽空開小會,內容自然也是從客套開始:

“感謝上帝,威尼斯朋友的支援來得真及時,要不是您的智慧,我們或許真的只能狼狽離開了。”亨利朝著后方那個坐在車中央的老人畢恭畢敬地說。

老人雙眼蒙著遮光的白布,身上的威尼斯風格服飾華麗中透著高貴,無形中將這個世紀老人襯托得如同帝王般極具威嚴。

他是威尼斯共和國總督恩里科·丹多洛,既是十字軍的債主也是地位勝過博尼法斯與鮑德溫的最高領導人。

其他人瞧見他都跟見到使徒保羅那般尊敬,唯獨尤斯塔斯避之不及地撇過臉去,就像個做錯事怕被家長揪出來的孩子。

“說實話,我原本以為您會沿著昨天進城的路線從金角灣來,沒想到竟然是直接到城外來了,您是知道我們會退出城嗎?”

面對博尼法斯的二度吹捧,老總督顯出無奈之色,操著沙啞但有力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開口:

“你們以為我不想直接進城嗎?既然你們都淪落到要向我求助了說明事態肯定嚴重到沒法呆在城里了,既然這樣還不如暫時撤退,等希臘人來不及部署防御的時候再度集結攻城呢。”

一聽到攻城,那些從城里退出來的貴族頓時情緒都變得低落,就像是某段塵封的記憶被喚醒,而這也沒逃過老總督敏銳的感官:

“我知道你們去年在這座城墻下遭遇了可恥的失敗,但那是建立在希臘人完成了防備的基礎上;

如今他們內部已經化作一盤散沙,連組織像樣的防守都做不到。不信你們可以湊近去看,看看他們是不是連城墻都站不滿。”

經確認無誤后,他們慣例地邊畫十字邊高潮大喊,無形中對恩里科的睿智又尊敬了一分,諸如奧托·德·拉羅什和路易·德·布盧瓦之類或脾氣火爆或積著怨氣的貴族已經迫不及待沖上城墻去大干,但亨利在一番思考后又開口了:

“或許這樣說會顯得我們無能,但那個叫狄奧多爾·拉斯卡里斯的希臘人您知道嗎?”

“當然,不要小瞧威尼斯商人的情報網。說得難聽些,我最終選擇到城外來迎接你們也是基于對他的反制。”

“總督此話怎講?”杰弗里·德·維爾哈多安操著一簿書卷似乎打算記錄些什么。

“我們能在昨晚攻破金角灣,除了上帝站在我們這邊外,也要得益于希臘人的混亂與內訌,可他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卻能在短時間內將分裂的希臘人重新擰成一股繩并發動有效反擊,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些什么嗎?

要是我還能和你們一樣騎馬作戰,我也會選擇放棄打希臘人最擅長而我們不擅長的巷戰以最快速度撤離城市,轉而再趁著他們來不及完善城墻防御的時候像閃電一樣攻破城墻碾碎他們。

作為希臘帝國的象征,狄奧多西城墻自建成起還沒被攻破過,要是我們能攻破它,那個拉斯卡里斯就算再有本事也沒轍了。當然,要謹慎些的話,他應該也能想到我打算做什么,但想得到和能應對從來都不等同。”

其他貴族聽了這番話,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到亨利身上——

起先遭到狄奧多爾伏兵攻擊時,就是他力排眾議要求全軍有序撤出城市的,如今的他儼然已經成了大家新的希望。

“好了,”恩里科似乎是累了又或是不想浪費時間,慵懶地朝他們擺了擺手,“現在需要我們團結一致,慶功酒等打下城墻后再說吧。哪怕城墻再高再結實,但若是沒有足夠的人來守也只是個擺設。”

……

人手不足的先天不足很快便發了力,戰爭的天平也傾斜得前所未有的快。

若要填滿這道碩大的狄奧多西里外三層城墻最少也得一萬人,3000人也就只夠勉強填上第一層,但從來沒有哪次圍攻是單靠第一道城墻就能獨立解決的,匈人,阿拉伯人,保加爾人乃至羅斯人攻城時無一例外都曾攻破過第一道城墻,這次也必然不會例外。

借助一字排開幾十米的勃艮第人箭雨掩護與扭力拋石機輔助,城墻上為數不多的守軍被壓制得抬不起頭,歩兵則趁此機會將一架架攻城梯安置完畢后飛速向上爬,就像城墻上有什么誘人的腐肉勾引著他們的靈魂似的。

正如恩里科總督預料的那般,希臘軍隊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與人手給城墻布防,致使許多十字軍士兵都一路暢通無阻地攀了上去,就好像他們不是在打仗而是在做著某項軍事訓練。

他們之中有很多在去年就參與了進攻城墻,那時候的他們被無所不在的流矢以及瓦蘭吉人的巨斧重創,之后都對整座城墻產生了ptsd,

可如今一路的順風順水已然將此抹去,源自內心的野性呼喚慢慢掩蓋了恐懼,嗜血的瘋狂再度控制了他們的軀殼。

十米,九米,八米……距離攻城梯盡頭已經近在咫尺,只要通過那里躍到城墻上,就是他們甩開膀子大顯身手的時刻了。

最上面一個加斯科涅兵在身子探過墻頭的瞬間被一柄突然刺來的矛當場擊穿,矛拔出來的瞬間對方的身體也隨之墜落下去,但緊接著又飛過來一腳踢在攻城梯上將其踹離城墻,最終屈于重力緩緩向反方向倒去。

趴在梯子上的士兵此時已全無辦法,只得本能地抱住梯子,同時絕望地和倒下的攻城梯一同尖叫,直至他們被淹沒在飛塵中再也尋不到蹤跡。

“多,多謝閣下……”那個雙手持著滴血長矛的邊防軍驚魂未定,臉色發白冒著冷汗地不住地朝狄奧多爾答謝。

“堅守你的崗位,看到有梯子搭上來就像我剛才那樣一腳踹掉!”

狄奧多爾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小跑離開,因為在前方五十步的距離已經有敵人登上來了。

那是個全身披甲的鐵罐頭,不知是步行作戰的軍士還是騎馬作戰的扈從,但他剛落地就掏出格斗斧左右開弓一擊一個小朋友,頃刻間就讓本就空虛的城墻變得更顯荒涼。

狄奧多爾爆出一聲驚雷般的嘶吼驟然朝對方疾跑而去,同時將手中的劍水平端起以擺出刺擊之勢,

對方注意到了朝他撲來的狄奧多爾,即使腦中本能地想應對但身體卻反應不過來,最終被一記沿著腎刺入身體的刺擊捅了個對穿。

劍刺入的位置正好是對方盔甲上的連接部位,只要力氣夠大完全能頂出一個口子將劍刃插進去。

解決掉他的同時,旁邊的攻城梯又開始抖動起來,狄奧多爾見狀一把松開握住劍柄的雙手轉而將那架梯子硬推下去,梯子墜地迸出巨響的同時,狄奧多爾也將劍重新拔了出來。

他抬頭望向四周,目光所及之處盡是絕望與無奈,也不可避免地讓他更能代入到百年后的君十一和中土的甘道夫身上了。

這或許是他成為專制公后犯下的第一個錯誤。顯然先前的設想還是過于樂觀,十字軍的攻勢比他想象中更強,狄奧多西城墻在缺人手的情況下也不再堅不可摧。

就算他深諳‘處處設防等于處處不設防’的道理,可在所率人數都不足以填充城墻的情況下說這些就是耍流氓,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地推倒攻城梯也會有更多梯子從離他很遠的地方再鋪上去,就算瓦蘭吉衛隊還能勉強遏制爬上來的十字軍數量,但再拖下去失守是早晚的事。

連金角灣被攻破都讓羅馬軍民要死要活的了,若連城墻教源頭狄奧多西城墻都陷落……他不愿再想。

早在先前帶著軍民沿著梅塞大道一路追殺十字軍時,他就發現了敵方全無戰斗想法但又沒有潰敗的怪現象。

若放在先前,他必定會冷靜考慮這一反常現象并做出額外防護措施,可或許是先前贏的太多讓他也不由得飄飄然,一味覺得只要十字軍被趕出城就萬事大吉,可正是這份疏忽導致了如今的惡果。

十字軍不可能前腳剛出城后腳就能備好家伙打城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的援軍早就備好東西在城外等他們。再結合飄揚的威尼斯圣馬可旗,那個早在眾多精羅心中被吊死了千萬次的威尼斯瞎眼總督恩里科·丹多洛的形象便跳了出來。

神從來都是樂于看他的子女遭殃的,作為無神論者的他即使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依靠神明,可面對如今肉眼可見的死局,他內心深處也不由得祈禱起來,祈禱著在出發前委托君士坦丁遞送的信能如愿送到尼西亞去。

盡管內心已經在焦躁中慢慢變得絕望,可他也同樣沒有就此投降,依舊小跑著向前用盡全力砍殺任何進入他視線的十字軍,倫巴第軍士,諾曼扈從,法蘭西騎士……或許他們上到地面時所向披靡,但若還沒下扶梯他們就是待宰的肥羊。

橫砍,豎切,斜劈……他不斷地以十字軍做肉靶子宣泄著心中的焦躁,下屬們見他這樣也不敢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在狄奧多爾清除敵人后再一起使力將空了的梯子推下去。

他的攻勢就如羅馬的怒火,每揮出一劍都將帶著仇恨將拉丁十字軍身上的盔甲撕開個口子,可突然間攻勢冷不丁地就停下來了。

不是狄奧多爾不再試圖揮劍,而是有人硬生生將他的攻勢截停了!

對方是個頭戴拋光桶盔,身披裝飾華貴罩袍鎖子甲的貴族騎士,在以劍刃彈開狄奧多爾的攻擊后他就如靈活的猴子般迅速離開梯子向前奔躍,停下的瞬間又起身向四周拉了個刀光以將同樣愣在旁邊的羅馬邊防軍殺死。

那件罩袍上的圖案是金底黑獅紋樣,正是弗蘭德斯家族的標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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