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設計部門現在就兩個人，一個是老劉，四十多歲。服裝廠成立初期一直工作到現在，他設計出來的款式，怎么看都還停留在六十年代的審美。

小鄭是前兩年新進廠的，是大學生。

她設計的衣服樣式，是仿香江風的樣式，但又不完全，看著就有些不倫不類。給客戶推了幾次，客戶完全看不上。

現在說起招新人一事，老劉與小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沒有開口。

最后老劉干咳了一聲；“那就試試招新人吧，如果新人設計的樣式，能被客戶所接受，對于大家來說都是好的。要不然，我們這些人都得下崗。”

廠子不管是轉型還是關閉，他們這些老員工說不定都要下崗。工作了半輩子，眼看就要退休，卻讓回家去，誰心里都不是滋味。

要是能再撐上幾年，撐到他們退休，退休以后廠子如何，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見老劉同意，葛廠長立即拍板：“行，那就這么定了。先對外招幾個設計師，能拿出設計方案的留下，不能拿出設計方案的就走人。”

葛廠長的話剛落，電話響起，他順手接起門衛高老頭的聲音傳來：“廠長，有個小姑娘來應聘設計師，讓她進來還是不進來。”

說曹操曹操到。

“讓她進來。”

他們正要招設計師，現在有人過來，正好讓他們看看她的作品。

程圓月站在廠子外面，聽著高老頭大著嗓子講電話，乖巧的站著。

“小姑娘，廠長讓你進去。進去上三樓廠長辦公室。”

“謝謝大爺。”

進去的第一棟樓就是辦公樓，再進去就是生產車間和庫房。

她上了三樓找到廠長辦公室，敲門。

“進來。”是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

她推門進去，入眼便是十來雙眼睛看著她。

所以，廠長正在開會，她現在來得不是時候。

后退一步：“廠長，你們在開會呀。你們先開會，我一會再進來。”

“進來吧。”葛廠長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們正在商量招設計師的事情，你就過來了。正好讓我們一起來面試一下你。”

程圓月聽著廠長的話，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運氣好還是不好了。

說運氣好，人家正在招設計師。

說運氣不好吧，一下子要面對十幾個面試官。

她推開門，對著眾人禮貌的笑了笑，然后開始自我介紹，隨即把手里的設計樣式遞出去：“這是我設計的服裝樣式，各位領導給看看。”

葛廠長看到的第一眼，便覺得十分不錯。這些樣式，看著簡單，卻又有自己的個性，十分適合二十到三十歲間的這些年輕男女穿著。

他把稿子給老劉和小鄭看，讓他們看看。

老劉看著上面的樣式，眼前一亮。不管是稿子的畫功，還是衣服的表現方法，都十分簡單明了。不鄭看了一眼，感覺新來的畫的和她的差不多，不知道領導們在驚艷什么。

“不知程小姐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小鄭隨意問了一句。

自己可是江大的畢業生，自己的稿子都不能讓客戶滿意，這個新來的也一定不能。

原主其實只上到初一就沒上了，更別說上高中和大學。

在撒謊和說實話之間，她選擇了說實話：“對不起各位，我的學歷可能不是那么好看，你們要是覺得我學歷太低不能入職的話，這些畫稿我也可以賣給你們，只要價錢合適，我愿意賣。”

特么的，在現代找工作要學歷，回到八十年代，人家問的第一句話還是學歷。

等她掙到第一桶金之后，一定再去上個學。

“啊，沒有學歷呀。那些這些稿子是哪里來的，不是會從哪里偷襲抄來的吧。如果是抄襲的，我們可不要。要是生產出來，讓原本的設計師發現來找麻煩可就不好了。”小鄭聽說她沒有學歷之后，對于她的稿子持懷疑態度。

“是呀，小姑娘。你如果沒有正式學歷，你沒有辦法確認你的畫稿是不是原創，我們也沒有辦法用你的畫稿。”老劉雖然對于程圓月的畫稿頗為驚訝，但對方沒有學歷，就是一個大問題。

“這個你們可以放心，我可以保證百分百原創。你們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現場創作給你們看。”

“那你現場畫一幅給我們看。款式必須與它們有所區別，但也不能太前衛。我們的客戶群體之前都是守成居多，太過前衛的樣子，他們怕是接受不了。”

“好。”

程圓月當即拿出畫紙和鉛筆刷刷的畫了起來。

不到五分鐘，一幅新鮮出爐的畫稿躍然紙上。

這嫻熟的技法，還有對樣式的不假思索，讓老劉都佩服不已。

如果這個姑娘沒有經過專業的學習，便有這個水平，只能說明，小姑娘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

“小姑娘畫功不錯，雖然沒有學歷，但眼下廠子的生死關頭，也不用顧慮那么多。這樣，這幾個樣式，我們都愿意買下來，不知小姑娘愿意什么價賣？”葛廠長太想改變廠子現有的路子了，現有新鮮血液進來，他說什么也想試試。

“廠子，這些樣式和我之前畫的那些看著也差不多呀。我那些圖稿客戶都看不上，想來客戶也不會看上這些的。”小鄭在邊上說了一句。

“小鄭，你看看人家的畫功，再看看你的，就不要拿一起比了。你還是江大畢業的呢，畫功還不如要家沒有上過大學的。我看著這幾個樣式就不錯，廠長，這次見客戶我就拿著這些畫稿前去。”關主任這兩天正好要去拜訪一個大客戶，眼前的幾個樣子，她眼前一亮，也多了幾分信心。

“小姑娘，你出個價，什么價愿意出。如果這次客戶能夠看上你的樣式，下次我們直接聘你當設計師。”

程圓月想說，如果你們沒有拿下客戶，我白送給你們。如果你們拿下了客戶，分我幾個點的提成就可以了。

思索一番，她輕聲道：“要不這樣吧，你們先拿去見客戶。如果客戶沒有看上，這幾個樣式我也不收錢。如果有客戶看上，你們給我一些獎金什么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