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蠱離開后,我們繼續在真相之舌祭壇附近探索。
就在這時,那個白衣女子再次出現了。
司音·柳鳴從青銅祭壇后面緩緩走出來。
但這次她沒有逃避,而是靜靜坐在祭壇前的石階上。
她的眼神很平靜,不再有之前的痛苦和掙扎。
臉上還帶著一絲解脫的表情,仿佛卸下了千年重擔。
柳鳴看著我們,然后用手語比劃著什么,動作很緩慢很莊重。
……
“她想告訴我們她的故事。”祝紅葉翻譯道。
“她說,她已經等了很久了,等一個愿意聽她說話的人。”
“千年來,從沒有人愿意靜下心來聽她訴說。”
我們三個人在她面前坐下,準備聽她的故事。
柳鳴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光芒。
她閉上眼睛,開始施展某種特殊的法術。
她的身體開始發光,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很快,光芒在空中凝聚成一幅幅畫面。
就像立體的電影一樣,展現著古代的景象。
畫面異常清晰,連細節都纖毫畢現,仿佛我們置身其中。
首先出現的是一個巍峨的宮殿,飛檐斗拱,氣勢恢宏。
宮殿前旌旗飄揚,士兵林立,透著威嚴肅殺的氣息。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大禹王宮,比想象中更加壯觀。
宮殿里站著一個威嚴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剛毅。
正是禹王本人,身穿龍袍,頭戴王冠,威風凜凜。
在他面前跪著九個年輕的男女,每個人都穿著不同顏色的法袍。
有紅、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種顏色。
其中一個白衣女子,正是年輕時的柳鳴。
她的容貌和現在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些生氣和活力。
“大王,九只金烏為禍人間,十日并出,必須盡快封印。”
畫面中的柳鳴開口說道,聲音清脆動聽如黃鶯出谷。
“我等九人愿意獻出生命,鑄造九鼎封印神骸。”
“此乃我等之使命,絕無推辭。”
禹王的臉色很沉重,眉頭緊鎖,顯然這個決定讓他很痛苦。
“你們都是我的心腹愛將,怎能讓你們赴死?”
“必有其他辦法,不必如此決絕。”
“大王,這是我們的宿命使命。”柳鳴堅定地說道。
“若不鑄九鼎,天下蒼生將涂炭,九州將化為焦土。”
“我們死得其所,為了天下蒼生,請大王不要猶豫了。”
其他八個人也紛紛表態,愿意為了天下蒼生獻身。
他們的臉上都寫著決絕和無畏,沒有一絲恐懼。
禹王沉默良久,最終含淚同意了這個殘酷的計劃。
接下來的畫面讓我們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九鼎鑄造的過程極其殘酷和血腥,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九個巨大的青銅鼎被點燃,火焰沖天而起。
九個人祭被活活推入鼎中,血肉骨骼都在烈火中融化。
他們的慘叫聲響徹云霄,但沒有一個人后悔。
鮮血染紅了整個鑄造場,空氣中彌漫著焦糊的肉香。
九個人的靈魂與九鼎融為一體,永遠無法分離。
柳鳴作為言巫,負責鎮守相柳的神骸。
她的靈魂與相柳綁定,永遠不能離開這座神墓。
從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因為她的聲音已經與相柳的邪惡力量融合了。
畫面逐漸消散,柳鳴睜開眼睛,臉上滿是疲憊。
她用手語繼續比劃著什么,動作中帶著深深的痛苦。
“她說,人祭并沒有真正死去。”祝紅葉翻譯道。
“而是與神墓永遠綁定在一起,世世代代轉世守護。”
“每一代的人祭都要承擔守護神墓的責任。”
“無論轉世多少次,都無法擺脫這個宿命。”
“直到神墓被摧毀,或者找到真正的繼承人。”
我聽了這話,心中涌起一陣同情和敬佩。
一千年來,柳鳴就這樣孤獨地守護著相柳神墓。
看著一批批盜墓者進來,然后死在這里。
她內心的痛苦和孤獨可想而知,卻無人能理解。
每天面對的都是死亡和絕望,沒有一絲溫暖。
千年如一日的重復,足以讓任何人發瘋。
“她還說,無法說話既是詛咒,也是保護。”
“因為她的聲音有巨大的力量,一旦開口就會引發災難。”
“所以只能用手語,或者借用別人的聲音。”
“這樣既保護了她自己,也保護了其他人。”
這解釋了為什么柳鳴之前能模仿我們的聲音。
原來她的真正聲音被封印了,只能借用別人的。
“她問,你們愿意幫她解脫嗎?”祝紅葉繼續翻譯。
“她說,她已經厭倦了這種永恒的守護。”
“想要真正的死去,而不是這樣半死不活地存在。”
“她想要投胎轉世,做一個普通的人。”
我看著柳鳴的眼睛,里面充滿了對解脫的渴望。
一千年的孤獨和痛苦,確實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我們愿意幫你。”我誠懇地說道。
“但你要告訴我們,怎樣才能摧毀相柳神墓。”
……
柳鳴點點頭,重新用手語比劃起來,動作更加急切。
“她說,相柳的弱點在真相之舌的根部深處。”
“那里有一個核心,就是相柳的心臟所在。”
“心臟被九道青銅鎖鏈保護著,每道鎖鏈都有特殊的封印。”
“必須按照特定的順序破解封印,才能接近核心。”
“只要用特殊的方法刺穿心臟,相柳就會死去。”
“但是...”祝紅葉停頓了一下,臉色變得凝重。
“但是什么?”我急忙問道。
“她說,解剖相柳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操作者會承受相柳千年來積累的所有怨念和惡意。”
“輕則瘋狂,重則死亡,而且還可能徹底失去人性。”
“最可怕的是,可能會被相柳的意識同化。”
這個代價確實很大,但我們別無選擇。
“還有其他的方法嗎?”龍墨淵問道。
柳鳴搖搖頭,然后指了指我,眼神變得復雜。
“她說,你的家族與此事有密切關系。”
“秦家世代都是神骸解剖師,這是你們的血脈宿命。”
“她還說,你爺爺曾經來過這里,而且不止一次。”
什么?爺爺來過這里?而且不止一次?
我震驚地看著柳鳴,這個消息太讓人意外了。
爺爺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連一個字都沒說過。
……
柳鳴站起身來,在祭壇上摸索著什么。
很快,她找到了一個隱蔽的機關,就在舌根部位。
輕輕一按,祭壇表面滑開一個巴掌大的縫隙。
她從里面取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遞給我。
布包很舊,已經發黃,但保存得很完好。
我接過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古老的玉佩。
玉佩是青白色的,質地溫潤,顯然是上品和田玉。
工藝極其精湛,每一個細節都雕刻得完美無缺。
最讓我震驚的是,玉佩上刻著一個我熟悉的圖案。
那是秦家的家徽,一只展翅欲飛的金烏!
而且這個金烏的造型和我左肩的烙印一模一樣。
“這是你爺爺留下的。”祝紅葉翻譯柳鳴的手語。
“他說,如果有一天他的后代來到這里,就把這個給他。”
“他還說,秦家的使命終有一天會完成。”
“而完成使命的人,就是最后一代傳人。”
我捧著玉佩,手都在顫抖,心情無比復雜。
原來爺爺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早就做好了準備。
“她還說了什么?”我問道,聲音有些哽咽。
“她說,你爺爺告訴她,秦家的血脈中有神骸的印記。”
“這讓你們能夠承受解剖神骸的反噬和痛苦。”
“但代價就是會逐漸失去人性,最終變成神骸。”
“這是一個無法逃避的宿命循環。”
原來如此,這就是神骸化的真相。
不是被動感染,而是血脈中本來就有這種能力。
“還有最后一個重要提示。”祝紅葉說道。
“她說,穿針之時,閉口不言,心如止水。”
“千萬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否則會引發連鎖反應。”
“相柳會趁機奪取你的身體和靈魂。”
……
柳鳴說完這些話,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她用手語做了最后的告別,動作很慢很莊重。
“她說,謝謝我們愿意聽她的故事。”
“她說,她終于可以放下千年的重擔了。”
“她會在相柳心臟附近等我們。”
“一旦相柳死去,她也會跟著徹底解脫。”
“她說,這是她一千年來最快樂的一天。”
柳鳴的身影越來越淡,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
最后完全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只留下那枚珍貴的玉佩證明她曾經出現過。
我把玉佩小心地收好,心情極其復雜。
原來我們家族的使命竟然如此沉重和殘酷。
世代都要承擔解剖神骸的血腥責任。
而我,很可能就是這個詛咒血脈的最后一代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