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耕夫音韻,鄂應聞之,有絕塵之致,內心感慨。
“所謂里有君子,而鄙俗化。此話果真不假,今入大賢之鄉,其耕者皆有高遁之風,信乎其賢。”
如同臥龍岡前農夫,斜月山下樵夫,皆有學賢所言。
鄂應不敢怠慢,就此下車,請賢當以誠為。
昔神農拜長桑,軒轅拜老彭,黃帝拜風后,湯拜伊尹,皆沐裕齋戒,擇吉日迎聘,方是敬賢之禮。
徒步至那耕者前,鄂應問道:“小子鄂應,敢問百里先生與蹇先生二位居所安在?”
耕夫回頭,見鄂應衣著華麗,身邊更有一批人跟隨,不敢怠慢,連忙道:
“不敢,前竹林深處,左泉右石,中間有兩小茅廬,乃二位先生住所。”
鄂應言謝,那耕夫躊躇一陣,還是問道:
“敢問公子欲找兩位先生何事?”
鄂應爽朗一笑,道:“請賢。”
幾位耕夫一愣,轉而臉上浮現喜色,他們雖大字不識幾個,但也知曉那二位先生之能。
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同理心,這幾位耕夫長住于此,方方面面都有受到二位先生的點撥。
不只是條條框框的道理,立于足下的耕種,雞鴨豚牛的飼養,二位先生都有助力他們。
在這些耕夫心中,三皇五帝什么的他們不認識,但那二位先生是深深的記在了心中。
見那二位先生終日與他們為列,耕夫們興慶之余也未免有些可惜,認為他們有更好的去向,只是無門路。
今日見終有人知曉先生之賢,他們自然大喜。
“公子請與我來。”
思到這里,耕夫們手上活也不顧上了,直接上前領路。
鄂應見此,內心更安,能讓耕夫也欽佩的人,那可真不簡單,要知道孔夫子也是被稱為‘五谷不分’的。
有人領路,行將半里,鄂應眼前的風景又是一變,當以幽雅二字。
翠竹林中景最幽,人生此樂更何求?數方白石堆云起,一道清泉接澗流。
得趣猿猴堪共樂,忘機麋鹿可同游。紅塵一任漫天去,高臥先生百不憂。
讓哪吒他們暫且駐足草廬外,鄂應上前輕叩其門扉。
門聲起,不一會,一小童子開門,見鄂應,不慌不忙問道:
“佳客何來?”
鄂應道:“在下鄂應,訪百里先生蹇先生二位而來。”
童子歉意道:“費公子腳力,二位先生當前不在家中。”
“先生何往?”
“二位先生相隨鄰翁觀泉于石梁,少頃便回。”
“如此無礙,應稍等便是。”
鄂應理解道,請賢的常規操作,姬昌,劉備甚至孫悟空都是如此。
主人家不在,童子未有招呼客人入門之權,鄂應也不難為童子,主動走至草廬外石上,以待二先生歸來。
童子心有不安,將門半掩,自入戶內,燒了熱水,倒了幾碗,奔來鄂應身邊,請道:
“寒舍無多招待,還請公子暫且飲些水。”
“多謝。”
鄂應笑應道,這童子很有禮貌,讓鄂應更期待那兩位。
身后眾人見此也還耐得住性子,哪怕最急的曹洪嘟囔了幾句,也被曹仁按下不表
須臾過后,鄂應等人眼前走出一大漢。
濃眉環眼,方面長身,背負鹿蹄二只,從田塍西路而來,見鄂應一大批人站在他家草廬前,不免一愣
鄂應遠遠看見,見那大漢容貌不凡,主動起身相迎,那大漢當即置鹿蹄于地,還禮鄂應。
“壯士何許人也?”
“某蹇氏,丙名,字白乙。”
“蹇叔是君何人?”
“乃某父也。”
“久仰二位大名。”
鄂應喜道,白乙丙,這在春秋列國志中可也是一員猛將。
在龍門山之戰中,白乙丙與晉國的武士,能背負三千鈞絕地而奔馳,手持百斤鐵槍沖陣,逢人便刺,殺得秦軍人仰馬翻的屠岸夷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最終雙雙力竭昏厥。
單憑這武器質量和戰績,這白乙丙就是書中一猛。
況且這名字也符合這殷商時代,乙丙,一聽就有時代特色。
相識過后,白乙丙問道:“足下何人,到此貴干?”
鄂應道:“在下南伯侯之子鄂應,久聞百里奚蹇叔二位先生大名,今特地來請二位先生出山。。”
白乙丙了然,喜道:“先生請入草堂稍坐,吾父即至矣。”
作為蹇叔的兒子,白乙丙還是有權利往家中攬客的,言畢,就推開雙扉,讓鄂應先入。
鄂應抬步不猶豫,哪吒自然的跟上,身后所有人再一同動。
白乙丙只是再拿起鹿蹄的功夫,自家草堂里已經滿滿當當都是人了。
內心不知做啥滋味,但白乙丙還是讓童子收進鹿蹄,自己在入門復施禮,分賓主坐定。
鄂應主動與白乙丙談論起事,無所不談。
從農桑之事,到畜牧,再因及武藝,白乙丙都說甚有次第,讓鄂應暗暗點頭。
“所謂有其父,方有其子,從這白乙丙身上,就能看見他父叔二人之賢。”
閑聊之時,白乙丙讓童子在門口觀望,待父叔二人歸時報告。
正當二人聊在興頭上時,童子報道說:
“二主歸矣!”
……
卻說蹇叔與百里奚二人同鄰翁,肩隨而歸,見門前有人多等,驚道:
“吾家前何得此等生人?”
白乙丙問父聲,連忙出門外,告知蹇叔如何。
如此幾翁才入草堂,鄂應相見,為首兩位年齡三四十左右的中年,在當今這時代,已可稱翁。
二翁精神卓越,邁步虎步龍行,鄂應見之甚喜,連忙招呼。
【百里奚,能力:武力68,統帥90,智力97,政治101,魅力95】
【蹇叔,能力:武力67,統帥90,智力100,政治99,魅力95】
百里奚有能強國,但多次投主失誤,不得長久,大半生蹉跎。
蹇叔政雖不比百里奚,但眼光更為長遠毒辣,有多次識人之明,百里奚兩次聽從兩次安身,一次不聽,結果遭遇虞君亡國之難。
并且高智高政帶給這二人的,還有不俗的統帥之能。
當時秦穆公執意要攻打晉國,但蹇叔和百里奚哭師勸阻。
言此戰一是“勞師襲遠”,“師勞力竭”;二是“師之所為,鄭必知之”;三是“勤而無所,必有悖心”,并且預見秦軍必定在崤山遭敗。
秦穆公不聽,執意攻打,結果不出二人所料,連領兵的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三員大將被全部活捉。
秦穆公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什么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看著這兩位中高四邊形的面板,鄂應心喜異常。
孰料一次畜牧人才召喚,給他帶來了這兩位大賢。
鄂應也不啰嗦,幾下拜禮后,當即請問向兩位,道:
“今有南蠻于我南部虎視眈眈,百姓恐將又受狼煙戰火,我聞二位先生素有賢名,今還請教在下幾策,免我南部之民免于兵戈之苦。”
蹇叔與百里奚聞之,不敢推脫,特別是那百里奚,喜色溢于言表。
只三五息間,百里奚就道:
“今南部有公子賢父南侯數年累月治理,士卒三十萬余,兵強馬壯,糧庫滿倉,何懼南蠻之有?
那南蠻者,一敗而反復,人心定然不從;二多勢合流,其定然沖突;三那南蠻王孟獲者,仰妻為王,其下定然多有不服。
此戰看似是那南蠻入侵,實則只為那孟獲之心,其需大勝我南部,而安穩王位。
若公子欲使南部安穩,只需派遣數千精銳,三五強將,于陣前交戰那南蠻,先斗將而勝,再精兵前壓。
形一尖刀之勢,直插孟獲那南蠻心臟,南蠻必退。”
居草廬而視天下,鄂應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南蠻的情況,百里奚就出了一可行之策,與鄂應心同。
鄂應歡喜,“先生所言,與我心之所想半分不差。”
鄂應再看向蹇叔,問道:“南蠻兵戈已免,若我欲收服那南蠻,先生有何策能助我。”
蹇叔一笑,道:“公子心中明已有一策,何須問我老翁?”
鄂應不退讓,笑道:“小子策簡,需老者補繁。”
蹇叔與鄂應相視兩秒,道:“我之策,為一字,心。”
“攻心為上!先生果真大賢。”
鄂應接應道。
可蹇叔又一笑,道:“如今可是老者策簡,小子補之。”
鄂應一頓,補道:“若無先生這簡策,小子何有補之一說?”
一老一少不相讓,針尖對麥芒。
蹇叔含笑搖頭,百里奚則略有些著急,他在見鄂應的瞬間,就心生出一股好感,再見鄂應如此禮賢,那心底不曾散去的建功立業之心就燃起。
若不是如今好兄弟蹇叔在身邊,百里奚早就想毛遂自薦了。
鄂應見此,也不遲疑,當即拜向百里奚蹇叔二人道:
“今南部有難,且難需久治,如此有此二賢于吾面前,若吾不缺,必是在下一生之憾,南部百姓之憾。
今小子前來請賢之事,早有吾父允之,特請二人賢士入我南部,我等將以上大夫之職求之。”
上大夫是什么概念?舉個例子,如今的文王四友之一散宜生就是西岐的上大夫。
百里奚聽聞自己入官起步就是上大夫之職,差點激動到臉紅,但想起先前兄長蹇叔之言,還是憋了下去。
轉動眼珠,百里奚想先看看蹇叔是如何舉動。
只見蹇叔沉吟半晌,回想先前鄂應與他對策之舉,內心不免一動,最終嘆道:
“我懷才未試,早已斷絕用世之念,本不得相從。
然今公子禮賢我等鄉野村夫,換新衣,沐齋宿。
老翁怎受得起如此大禮?”
說著,蹇叔起身,向鄂應一拜。
“今蹇叔拜得明主,望公子許老翁跟隨。”
百里奚欣喜若狂。
大兄他同意了!還是主動拜主!
趕緊跟上,百里奚拜道:
“百里奚拜得明主,望公子許老翁跟隨。”
“好!”
鄂應一聲道喜。
“今吾得二位賢士,不亞軒轅得遇風后,堯舜見于八愷。”
“公子謬贊。”
蹇叔和百里奚謙遜道。
恰好此時童子來報,說道:
“鹿蹄已熟!”
蹇叔命兒子白乙丙取床頭新釀,之以奉客。
鄂應也叫哪吒等人,將先前準備好的酒油糧肉一并拿出,歡慶得賢。
一時間賓主勸酬,欣然醉飽。
不覺天色已晚,遂留鄂應等人也尋村中草堂安宿。
次早,鄰翁已將蹇叔百里奚二人拜主之事告知于村,村民爭前恐后的趕來,拜見二位先生。
蹇叔與百里奚二人便將鄂應所贈酒糧,分贈村民,福澤于此。
行前,鄂應夸白乙之才,亦要他同至南都,蹇叔許之。
蹇叔百里奚同登車,鄂應哪吒地涌風月陪同,白乙丙為御。
張奎二曹二夏侯另自一車,并駕而行。
夜宿曉馳,回歸南都。
鄂應帶人先行一步告知父親百里奚與蹇叔二賢已請來。
鄂崇禹大喜,親自相迎,拉住蹇叔與百里奚二人相談一夜甚歡,第二日便任命二人為南部上大夫。
鄂應見百里奚的攜帶人物,知曉二人還有所家人,問之,欲要使此兩家家人團聚。
蹇叔無事,家人隨時可來,但百里奚早年四處奔波,為求揚名立萬。
妻子贊同此事,親自殺家中獨雞送之,然百里奚久忙而不得命,最終只能投奔結義兄長蹇叔而隱居偷生。
期間百里奚也回故土尋妻,但家中早已人去樓空,破敗不堪。
東周列國志原劇情上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鄂應記得這一家最終還是團圓了的,人應該還在。
便下令南部巡查百里奚家人,知情而報者,賞錢百兩,讓百里奚垂淚感動,為南部鄂崇禹鄂應父子國事更加費力賣力。
只可惜失蹤太久,如今也未有人能報之。
時光飛逝,眨眼間南部大小諸侯在今日已然聚集一堂,鄂崇禹坐鎮,共商對蠻之策。
南都于此也熱鬧起來,知情而似百里奚這等求職之人,也大有趕來。
如今二百諸侯聚以南都,若是得見任意諸侯眼中,就可有之官身。
這日,二百諸侯休整,鄂應也聞天下有心的能人異士聚以南部,想看看能不能尋至幾個有本事的,便又帶著哪吒他們在南都中閑逛,碰運氣。
恰在此時,南部城門新入三人,一老婦,兩青年。
打首那人面色桀驁,腰帶鈴鐺,入城后,看向身邊青年問道:
“喂小子,你沒騙大爺我吧?你爹真是那百里奚?你一家值百兩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