膠囊在虞小魚舌尖炸開的瞬間，海水變成了數據流。她看見深淵號最底層的禁區——排列成蜂巢狀的培養艙里，漂浮著數百個介于人類與人魚之間的胚胎。最小的只有巴掌大，最大的已經長出完整的鱗尾，它們的脖頸都嵌著與沈滄相同的銀色編號牌。

“這是...克隆體？“虞小魚在思維共鳴中問道。沈滄的回憶還在繼續閃現：午夜實驗室，他親手將針劑注入自己頸動脈，皮膚下浮現鱗片紋路的痛苦過程。

遠處的低頻震動越來越近，珊瑚枝開始不自然地搖擺。沈滄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掌心按在自己鎖骨下方——那里有個正在發燙的發光紋路，與虞小魚鎖骨上的圖案正好鏡像對稱。

“不是克隆。“沈滄的聲音直接震動著她的腦神經，“是容器。“

【警告！生物反應距離200米】系統彈窗瘋狂閃爍，【檢測到遠古深海種能量特征】

虞小魚猛地回頭，看見黑暗中有六點幽藍的光——那是一只巨型深海盲鰻的眼睛，每條都有人類頭顱大小。但更可怕的是它頭頂鑲嵌的金屬控制環，上面刻著與沈滄培養艙相同的標志。

“他們用我的基因培育控制終端。“沈滄的鰓裂劇烈開合，從潛水服暗袋抽出一支熒光針劑，“現在這東西把我們都認作了叛逃實驗體。“

盲鰻張開螺旋狀口器時，虞小魚看清了它齒間掛著的潛水員殘骸。她本能地啟動【戰斗形態】，鱗片瞬間硬化成鎧甲，指尖伸長成半透明的骨刃。沈滄卻突然擋在她前面，將針劑扎進自己頸部。

“你干什么——“虞小魚的質問被眼前景象噎在喉間。沈滄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豎瞳，皮膚下浮現出完整的鱗片紋路，而他的雙腿在水中融合成了與她相似的魚尾，只是顏色更深，近乎墨藍。

盲鰻的攻擊來得比預期更快。沈滄用新生的尾鰭卷起虞小魚甩向安全區域，自己被撞得砸進珊瑚叢。鮮血從他被撕破的肩部涌出，在海水中暈開詭異的藍綠色。

“系統！全面掃描那個控制環！“虞小魚游向沈滄時，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當系統反饋【發現穿越局技術特征】時，她脊椎處的控制器突然灼燒般疼痛起來。

沈滄用染血的手指在她額頭畫了個符號，是古老的人魚族文字。“他們沒告訴你對不對？“他的精神共鳴里帶著苦澀，“所謂咸魚系統，其實是用來監測我的程序。“

盲鰻的第二次沖撞將兩人分開。虞小魚在翻滾中看見沈滄的尾鰭被珊瑚刺穿，而他竟然在笑。那種瘋狂的笑意讓她突然明白——這個局從一開始就是雙向的。

“聽著”她啟動【共感鏈接】強行接入沈滄的思維，“我脊椎里確實有監控端，但三天前就篡改了數據流。“她向他開放了部分系統權限，包括那個被隱藏的【真相解碼】模塊。

沈滄的瞳孔收縮了一下。當盲鰻再次襲來時，他們同時動了——虞小魚用骨刃卡住它的口器，沈滄則游向控制環。在盲鰻掙扎的漩渦中，虞小魚看見沈滄的手穿透生物電場，指尖亮起與她系統界面相同的光。

控制環爆出火花時，整個海域都在震動。垂死的盲鰻釋放出最后一道電磁脈沖，虞小魚的系統突然彈出一條她從沒見過的指令：

【最終指令：回收實驗體S-07，必要時銷毀載體】

“載體？“虞小魚愣神的剎那，失控的盲鰻朝她張開巨口。一道藍影閃過，沈滄用身體擋在她前面，控制環的碎片深深扎進他的胸口。

深海陷入詭異的寂靜。虞小魚抱著下沉的沈滄，發現他正用指尖觸碰她鎖骨上的紋身。那兩塊對稱的圖案拼合瞬間，她腦中突然響起清晰的機械音：

【雙生協議激活，記憶鎖解除】

破碎的畫面如潮水涌來——她看見自己站在穿越局的白色房間里，而玻璃對面是渾身插滿管子的沈滄。她手里拿著針劑，針管標簽上寫著“記憶清洗劑“。

“原來我才是...“虞小魚的鱗片因震驚而全部豎起。懷中的沈滄突然睜開眼，金色瞳孔里映出她蒼白的臉。

“不，我們都是。“他咳出藍色的血沫，手指與她十指相扣，“你是負責監控的觀察員，我是被實驗的塞壬族。但那些胚胎...“他的視線移向深淵號方向，“是用我們兩人的基因培育的。“

遠處傳來引擎的轟鳴。虞小魚抬頭看見深淵號的深潛器正朝他們逼近，探照燈將海水照得如同白晝。系統界面突然更新：

【新任務：選擇】

【A.執行回收指令（獎勵：返回原世界）】

【B.協助目標逃脫（獎勵：圣神血脈）】

沈滄的手突然收緊。虞小魚發現他掌心里藏著一片鋒利的控制環碎片，正抵在她后頸的控制器上。但他的眼神在說：由你決定。

深潛器的機械臂已經張開抓捕網。虞小魚舔了舔尖牙，在系統界面飛速劃動。當她把沈滄的基因編碼輸入權限框時，整個系統突然變成了血紅色。

“選C。“她咬住沈滄的耳鰭低語，“把這座海底監獄，變成他們的噩夢。“

控制環碎片刺入她后頸的瞬間，虞小魚感到某種枷鎖碎裂了。她的尾鱗全部逆起，發出高頻震蕩波。方圓百里的深海生物同時轉向，朝著深淵號的方向亮出獠牙。

沈滄的笑容在暗海中如刀鋒出鞘。當第一只巨型烏賊纏上深潛器時，他扣住虞小魚的后腦深深吻下來。兩人的鰓裂同時張開，交換著帶血腥味的氧氣與諾言。

在失控的深淵里，獵人與獵物的游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