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最后一日，星桃躺在千年鐵杉的枝椏上假寐。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九尾狐幼崽蜷縮在她頸窩處，九條尾巴像圍脖一樣纏著她的脖子。靈狐蹲在更高的樹枝上警戒，雪靈狐則趴在樹干分叉處舔舐前爪的傷口。

樹下，云昭仰著頭，手里捧著一大袋靈石：“師尊，這些您拿著吧？弟子算過了，就算分出一半，我也能進前十。“

另一側，墨離抱著一堆靈草，眼巴巴地補充：“我的也分您一半！這些靈草能換好多靈石呢！“

星桃連眼睛都沒睜：“不要。“

“師尊——“墨離拖長音調，像只被拋棄的小狗，“您拿著嘛，這樣您也能有個好名次...“

“麻煩。“星桃翻了個身，九尾狐幼崽被驚動，“嚶“了一聲又往她衣領里鉆了鉆。

云昭與墨離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自從三天前星桃將白玉手鐲隨手扔給云昭后，就再沒關心過試煉排名的事，整日帶著四只靈獸在秘境里閑逛，偶爾采幾株看得上眼的靈草，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秘境外，觀鏡臺上的水鏡正顯示著這一幕。

“這...“一位長老看著星桃懶散的樣子，欲言又止。

掌門星衡干笑兩聲：“小女性格...呃...淡泊。“

沈寂靜立一旁，目光落在星桃腰間那柄通體漆黑的長劍上。劍格處的猩紅寶石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收縮。

楚清羽輕笑：“星桃?guī)熋玫故菫⒚摗！?

水鏡中，墨離突然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包點心：“師尊，這是我在秘境里找到的蜜餞靈果，您嘗嘗？“

星桃終于睜開一只眼。

墨離眼睛一亮，立刻把點心舉高：“可甜了！我特意給您留的！“

星桃伸手一招，油紙包凌空飛到她手中。她拆開嘗了一塊，甜膩的味道在舌尖化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還是把剩下的收進了袖子里。

墨離笑得見牙不見眼，頭頂翹起的一撮頭發(fā)隨著他蹦跳的動作一晃一晃，活像只搖尾巴的小狗。誰能想到這個愛撒嬌的少年，體內流淌著妖皇血脈？

【宿主，您這便宜徒弟要是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怕是要嚇死。】系統(tǒng)突然出聲。

星桃重新閉上眼睛：“劇情里他不是殺了我么。“

【那是原主虐待他在先！】系統(tǒng)急忙解釋，【現(xiàn)在他這么黏您，肯定不會——】

“無所謂。“星桃打斷它，“反正最后都是要死的。“

系統(tǒng)沉默了。

樹下，云昭拉了拉墨離的袖子，低聲道：“別打擾師尊休息了，我們再去收集些靈草吧。“

墨離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樹上的星桃，小聲道：“師尊，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星桃沒有回應，呼吸均勻，似乎已經睡著了。

兩人剛走出不遠，墨離突然按住胸口，臉色微變。

“怎么了？“云昭關切地問。

“沒事。“墨離勉強笑了笑，“就是突然心口疼了一下。“

他回頭看了眼星桃的方向，確切地說，是看向她腰間那柄黑劍。剛才那一瞬間，他體內的妖血突然躁動，仿佛受到了什么召喚。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云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師尊那把劍確實古怪，我總覺得它在看我。“

“你也感覺到了？“墨離驚訝道。

云昭點頭：“劍格上那顆紅寶石，像活物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決定暫時不將此事告訴星桃——師尊已經夠懶了，不能再給她添麻煩。

......

正午時分，秘境上空響起悠長的鐘聲，宣告試煉結束。所有弟子需在一刻鐘內趕到出口，否則將被強制傳送。

星桃從樹上躍下，四只靈獸立刻聚攏過來。猙獸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嘴里還叼著一只昏迷的靈兔，獻寶似的放在星桃腳邊。

“不吃。“星桃踢了踢兔子，“醒了就自己走。“

靈兔一骨碌爬起來，眨眼間消失在草叢中。

猙獸委屈地低吼一聲，九尾狐幼崽趁機跳到它頭上，用尾巴抽它的鼻子。

星桃懶得理會它們的打鬧，抬腳往出口走去。沒走多遠，云昭和墨離就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師尊！“墨離手里舉著一株流光溢彩的靈芝，“您看！我們找到了千年靈——“

“別擋路。“星桃繞過他繼續(xù)走。

墨離絲毫不受打擊，屁顛屁顛地跟上：“師尊您餓不餓？我這兒還有靈果！“

出口處已經聚集了不少弟子。看到星桃一行人——準確說是看到她身后跟著的四只靈獸——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

“那是...猙獸？！“

“雪靈狐居然愿意跟她走？“

“九尾狐幼崽不是從不認主嗎？“

竊竊私語聲中，星桃淡定地走到傳送陣前。云昭和墨離像兩個小跟班似的站在她身后，一個穩(wěn)重端莊，一個東張西望。

“師尊，“墨離突然湊近，小聲道，“那個欺負師姐的家伙在瞪我們。“

星桃連頭都懶得回：“哦。“

“他叔叔真的是二長老誒，“墨離繼續(xù)嘀咕，“我們要不要——“

“閉嘴。“星桃打斷他。

墨離立刻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但眼睛還是笑瞇瞇的。

傳送陣亮起刺目的白光，下一刻，眾人已回到仙門廣場。觀鏡臺上的長老們紛紛起身，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星桃...身后的靈獸軍團上。

掌門星衡的笑容有些僵硬：“哈哈...小女倒是...呃...與靈獸有緣...“

沈寂的目光在四只靈獸身上掃過，最后定格在星桃腰間黑劍上，眉頭微蹙。

楚清羽笑著迎上來：“恭喜師妹收獲頗豐。“

星桃“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云昭和墨離恭敬地向各位長輩行禮。墨離行禮時還不忘偷瞄星桃，見她沒注意自己，悄悄撇了撇嘴。

二長老突然冷哼一聲：“星桃?guī)熤叮犅勀銈宋抑秲海俊?

廣場瞬間安靜下來。

星桃這才抬眼看向觀鏡臺，語氣平淡：“他搶我徒弟靈石。“

“試煉本就允許爭奪！“二長老怒道。

星桃點頭：“所以我只打斷他一只手。“

“你——！“

“夠了。“沈寂淡淡開口，聲音不大卻讓二長老立刻噤聲，“開始評級。“

仙門執(zhí)事立刻捧出一面靈簡，開始宣讀規(guī)則：“此次試煉以靈石數量為評定標準，前十名獲得參加仙門大比的資格。”

墨離悄悄扯了扯星桃的袖子：“師尊，您真的不要我們的靈石嗎？現(xiàn)在還可以——“

“安靜。“星桃抽回袖子。

靈簡升到半空，投射出金色文字：

「第一名：云昭」

「第二名：墨離」

「第三名：...」

宣讀持續(xù)到第十名，墨離突然歡呼一聲：“師姐是第一！我是第二！“他轉向星桃，眼睛亮晶晶的，“師尊！我們包攬前兩名！“

云昭雖然克制，但嘴角也忍不住上揚，期待地看向星桃。

星桃掃了眼榜單，敷衍道：“不錯。“

墨離不依不饒：“就只是'不錯'嗎？師尊我們可是很努力——“

“多虧大師兄教導。“星桃打斷他，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談論天氣。

楚清羽聞言輕笑：“也多虧小師妹監(jiān)督，他們才有如此成績。“

【宿主，我感覺他在罵你。】系統(tǒng)突然說，【你所謂的'監(jiān)督'就是在房頂睡覺。】

星桃：“...“

墨離卻當了真，立刻附和：“對對對！師尊雖然經常在房頂睡覺，但是...呃...“他突然卡殼，因為實在編不出星桃“監(jiān)督“他們的證據。

云昭忍俊不禁，輕咳一聲解圍：“師尊雖不常督促，但每次指導都一針見血。“

楚清羽眼中泛起笑意，溫柔地看著星桃：“小師妹教徒有方。“

星桃懶得辯解，轉身就要走。墨離急忙攔住她：“師尊！晚上有慶功宴，您一定要來啊！“

“不去。“

“可是——“

“墨離。“云昭拉住他，輕輕搖頭，“師尊累了。“

墨離委屈巴巴地松開手：“那...那師尊好好休息。“

星桃頭也不回地走了，四只靈獸緊隨其后。九尾狐幼崽跳到猙獸背上，回頭沖兩人“嚶“了一聲，像是在道別。

觀鏡臺上，沈寂突然開口：“那把劍...“

星衡轉頭：“師弟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沈寂搖頭，目光深沉：“沒什么。“

不遠處，楚清羽看著星桃離去的背影，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而誰也沒注意到，廣場邊緣的陰影里，一道模糊的身影悄然消失——正是暗中觀察的魔尊封無淵。

回住處的路上，星桃腰間的黑劍突然震顫了一下。

【那小子...】劍的意識傳來，【他身上有妖皇血脈的味道。】

星桃腳步不停：“哦。“

【您不驚訝？】

“早知道了。“

黑劍沉默片刻，突然興奮起來：【那吾吞了他如何？妖皇血脈大補！】

星桃按住劍柄：“你吞一個試試。“

黑劍：【......】

它決定暫時不提這事——這個主人雖然對什么都無所謂，但護短起來也是真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