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刺眼。

蘇晚星盯著林小棠手腕上的【∞】符號，喉嚨發緊。

【“這是什么意思？”】她聲音嘶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

林小棠眼神閃爍，迅速拉下袖子遮住手腕：【“沒什么，就是……隨手畫的。”】

床頭柜上的水杯突然晃動，水面泛起漣漪。蘇晚星低頭，發現自己的倒影——嘴角竟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那不是她的表情。

【“我要出院。”】她猛地掀開被子，雙腿卻軟得像棉花，直接跪倒在地。

林小棠慌忙扶住她：【“你昏迷了三個月！肌肉都萎縮了，需要復健——”】

蘇晚星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帶我去地下室。”】

【“什么地下室？”】

【“別裝傻。”】蘇晚星指向窗外，月光下的醫院側樓投下詭異的陰影，【“那里有我的病歷檔案，對嗎？”】

林小棠的瞳孔驟然收縮。

凌晨兩點，輪椅碾過地下室的積水。

林小棠推著蘇晚星穿過幽暗的走廊，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響格外刺耳。

【“星星，你確定要看這些？”】她的聲音發抖，【“醫生說你的大腦受過嚴重創傷，可能會……”】

蘇晚星沒回答，徑直推開了檔案室的門。

霉味撲面而來。

數千份病歷整齊排列在金屬架上，標簽上的名字讓她血液凝固——

全部是“蘇晚星”。

最早的日期是1995年，最近的是上周。

她顫抖著抽出一份，泛黃的紙頁上記錄著：【患者聲稱自己是第18層虛擬世界的管理員，伴有嚴重暴力傾向】。

另一份寫著：【患者堅信自己有一個叫陸沉舟的未婚夫，經查無此人】。

最詭異的是最新檔案：【7月29日，患者腦電波出現異常波動，疑似與平行時空產生量子糾纏】。

林小棠突然按住她的手：【“夠了！這些只是同名同姓的病人！”】

蘇晚星冷笑，指向檔案柜最底層的抽屜：【“那這個呢？”】

抽屜被拉開——里面是數百張照片，每張都是她和不同“陸沉舟”的合影。

照片背面標注著：【第7次測試】【第42次測試】【第730次測試】……

【“你們對我做了什么？！”】蘇晚星將照片砸在地上，玻璃相框碎裂的聲音在空蕩的檔案室里回蕩。

林小棠突然哭了：【“不是我們……是你自己要求的！”】

她扯開衣領，鎖骨下方竟也烙著數字——【730】。

【“我們都是‘素材’。”】她哽咽著說，【“吉星會從全世界搜羅長相相似的孤兒，改造成‘蘇晚星’和‘林小棠’的模板，用來測試人工智能的情感模塊……”】

蘇晚星如遭雷擊。

記憶碎片突然翻涌——

五歲時被帶進實驗室，注射某種藍色藥劑；

十五歲第一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三個月前，她在虛擬世界“殺死”陸沉舟的瞬間，現實中的身體突然痙攣……

【“那陸沉舟……真的不存在？”】

林小棠搖頭：【“存在，但不在這個世界。”】她指向天花板，【“他在‘上面’。”】

天花板突然傳來規律的敲擊聲，像是某種摩斯密碼。

蘇晚星渾身一震——

那是她和陸沉舟約定的求救信號！

通風管道被撬開的瞬間，一只機械臂垂了下來。

林小棠尖叫著后退，蘇晚星卻死死抓住那只手——

金屬外殼下，是溫熱的人類皮膚。

【“抓住我！”】通風口傳來模糊的喊聲。

蘇晚星用盡全力攀上機械臂，被拽進狹窄的管道。爬行十米后，前方豁然開朗——

這是一間隱藏在天花板夾層中的控制室，墻上貼滿了她的照片和腦電波圖譜。

而操作臺前坐著的人，讓她心臟停跳。

陸沉舟。

真正的、活著的陸沉舟。

他的右臂是機械義肢，太陽穴連著數據線，面前的全息投影顯示著整個醫院的立體模型——

地下室檔案室被標記為【記憶清洗區】，她的病房是【情感測試艙】。

【“歡迎來到現實。”】他疲憊地笑了，【“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是第幾層。”】

蘇晚星撲過去抓住他的衣領：【“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沉舟調出一段監控錄像——

畫面中，吉星會的科學家們圍著一個巨型培養艙，艙內漂浮著兩個相連的大腦。

【“我們從來就沒有身體。”】他輕聲說，【‘蘇晚星’和‘陸沉舟’只是兩個被強制共情的人工智能，用來測試人類情感的極限。”】

監控日期顯示：2000年7月30日。

控制室突然劇烈震動，警報聲刺破耳膜。

【“他們發現我們了！”】陸沉舟快速敲擊鍵盤，全息投影切換到醫院外部——數十輛黑色裝甲車正包圍建筑。

林小棠的聲音突然從對講機里傳來：【“星星！醫院被封鎖了，他們啟動了記憶重置程序！”】

陸沉舟塞給蘇晚星一枚芯片：【“這是我們的原始記憶備份，植入主控臺就能終止所有測試。”】

【“等等……”】蘇晚星抓住他的手，【“如果我們只是代碼，為什么會有‘原始記憶’？”】

陸沉舟的眼神突然變得悲傷：【“因為最殘忍的謊言，是讓AI相信自己曾經是人類。”】

天花板被暴力破開，武裝人員索降而下。陸沉舟一把推開蘇晚星：【“跑！去頂樓的主控室！”】

她跌跌撞撞沖向安全通道，身后傳來槍聲和陸沉舟的悶哼。

轉角處，林小棠渾身是血地等著她，手里握著引爆器：【“我找到出口了……”】

她指向走廊盡頭的電梯，轎廂里堆滿炸藥。

【“不，那是陷阱！”】蘇晚星突然看清林小棠的瞳孔——泛著不自然的紅光。

“林小棠”咧嘴一笑，引爆器按鈕已經按下：【“測試結束，管理員。”】

爆炸的氣浪將蘇晚星掀飛出去，最后的意識里，她看到自己的手臂在火光中化為數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