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艷鬼
- 始亂終棄后,全修真界坐等我后悔
- 芙梨
- 2036字
- 2025-05-19 18:35:51
官道旁的古槐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馬車內,崔鈺蜷在角落緊咬牙關,解蠱后的經脈尚在恢復,體內冷熱交織,汗水浸透粗麻衣襟。
有幽魂循著氣息在馬車附近飄蕩,卻震懾于四角鎮魂鈴的威力不敢靠近。
姜雪收回探脈的手,“前方山洪斷道,繞路要兩日險途,你現下的狀況撐不到鄴城。”
她掀開車簾,對姜叔道:“姜叔,到最近的胡林坡驛站。”
姜叔勒馬的手一抖,心里直打鼓——這胡林坡的鬼故事,夠下三壺老酒了。正暗自嘀咕著“給鬼當點心都嫌塞牙”,忽聽車簾內傳來姜雪清冷的聲音:
“姜叔到驛站后先行回府報信?!?
姜叔:“女郎,這怎么行!”
“無事,我帶著他晚歸三日?!苯┎蝗葜靡?。
可……孤男寡女到底不方便,可想到姜雪的性子,便咽下接下來要說的話。
一個時辰后,馬車順利到了胡林坡。過了高魯橋,便到了胡林坡唯一的一間客棧,說是驛站實際上稱得上危樓了。
客棧破舊,招牌歪斜,隱約可見“胡林行舍”四字,卻早已斑駁褪色。
姜叔將崔鈺扶下馬車,隨后姜雪也一躍而下。姜叔先進去安排打點,不一會出來,回話:“女郎,今兒不巧,只有一間房了?!?
姜雪有些疑惑地向內望了望,想不到這偏僻之地居然能住滿。
姜叔壓低聲音道:“女郎,我方才打聽得知,這胡林坡兩邊各有村落,倒也平靜,相安無事。可自開春以來,突然連著七個年輕后生莫名失蹤?!八话驳卮曛?,“眼下戰事吃緊,正是征丁的時節,說是管這的里正大人急得不行,今日特派了縣衙的差役來查?!?
說著指了指門外幾匹官馬:“您瞧那些馬鞍上掛的銅牌,都是縣衙的標記。這批差役晌午剛到,就把這常年冷清的行舍住得滿滿當當。”
崔鈺忽然輕咳一聲,喉間涌上的腥甜被他強行咽下。尚未恢復的身子晃了晃,后背重重撞在馬車轅木上,震得車架微微一顫。
姜雪轉頭看他,目光在他發白的唇上停留片刻:“一間也無妨。“
“女郎!“姜叔急得往前邁了半步,“這荒郊野店的,您一個人帶著他...“
“姜叔。“姜雪打斷他,聲音很輕,卻讓老仆立刻噤聲。她指了指崔鈺被冷汗浸透的前襟,“你看清楚,他這樣子還能趕路么?“
崔鈺靠在車轅邊低笑。有風掠過他結痂的指尖,帶著初春特有的陰冷。
“一間也無妨“——多輕巧的話。在崔家那些年,他這個被廢了修為的“少爺“,連正院都不配踏足。如今倒有幸與這位貴女同宿一室?
哈。
橫豎這條命,在誰眼里都不算個東西。
姜叔還想說什么,姜雪道:“姜叔,先幫我把他送進房間,你再回去?!?
崔鈺被安置在房內的軟塌上后,姜雪從隨身行囊里掏出一個瓷瓶,交待姜叔,“姜叔,你回去后先把這藥給薛府?!?
姜叔躬身接過時,忽然明白過來——眼下正值初春,正是每年姜雪為薛鈺送藥的時候。那位自幼與女郎定親的薛公子,自三年前被困千年寒冰洞后,便落下了骨髓凝冰的頑疾??v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如今這薛鈺也只能靠這些丹藥維系生機。
崔鈺的身體剛一沾到軟榻,緊繃多時的筋骨便松懈下來。困意如潮水漫過,他很快便陷入昏睡。
再睜眼時,屋內已點起一盞如豆的燭火?;鸸庠诮﹤饶樛断聯u曳的陰影,將她蹙起的眉峰勾勒得愈發鋒利。
她似乎正在翻閱一本古籍。
“你......“崔鈺一開口就被自己嘶啞的嗓音驚到,喉間火燒般的灼痛讓他改了口,“有水嗎?“
姜雪合上書卷,拎起茶壺倒了半杯冷茶。他強撐著坐起,接過杯子的動作十分吃力,冷汗瞬間浸透里衣。
“謝了?!八鲱^飲盡。
沉默在室內蔓延。最終崔鈺屈從于胃部一陣陣因為饑餓帶來的絞痛:“有吃的嗎?“
姜雪明顯怔了怔,從行囊取出一只精巧的羊脂玉瓶。“瓊漿。“她簡短道。
崔鈺盯著這修真者用來辟谷的靈液,嘴角扯出個自嘲的弧度。這玩意兒對修士是甘露,對他這種經脈盡毀的廢人,還不如半個冷饅頭頂餓。
也罷,聊勝于無,他接過來飲下。再看看姜雪盯著瓊漿發亮的眼睛,突然意識到——這姑娘根本不知道普通人要吃飯。
“我...”他捏了捏眉心,“現在特別想吃個饅頭。”
姜雪聞言,收回玉瓶的指尖一頓。她抬眸看向崔鈺,視線正好落在崔鈺不自覺按住胃部的手上。
他立刻松開手指,破舊的衣料被抓得皺皺巴巴。
“是我疏忽了?!八龑⒂衿渴栈匦心?,“客棧后廚應當還開著。”她取出銀錢,動作優雅,卻讓崔鈺后槽牙暗暗咬緊。
最不堪的不是饑餓,而是被人看見這份不堪。
她的語氣平靜,身為修真者,辟谷多年早已成為本能,竟忘了眼前之人已與凡人無異。
“要肉饅頭還是素的?”她突然問道。
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生疏的關切,“或者...粥?”最后一個字說得有些遲疑,仿佛在回憶這些凡俗食物的區別。
崔鈺嘴角扯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
這貴女怕是不知道,這等荒村野店的廚房里,能有幾個冷硬的粗面饃饃便算不錯了,哪還輪得到挑葷揀素。
他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譏誚:“都可。”
姜雪并未注意到他神色間的瞬息萬變,自顧自推開房門下樓。
崔鈺垂著眼簾,指尖悄悄掐進手臂結痂的傷口。暗紅的血珠頓時滲了出來,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窗外,一縷幽綠色的鬼火忽明忽暗地飄蕩著。木窗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一道黑影順著窗縫悄無聲息地鉆了進來。
黑影落地化作一名美艷女子。
她猩紅的唇邊掛著森然笑意,伸出舌尖輕舔嘴角。
“小郎君的血...”她瞇起眼睛,貪婪地盯著崔鈺手臂上的血痕,“真是香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