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要塞,下層區。
老佩恩站在漆黑的走廊中,和其他人一樣扶著墻,抵御著腳下風暴之門開啟的震動。
他們如同坐電梯般,從要塞的最底層,一下升到最高層。
對于住在門中的平民來說,這種事每個月都會發生。
平常黑暗潮汐退卻時,風暴之門都會打開,以便軍團迅速出動,追殺那些黑暗生物。
但這一次是特別的。
聽神父說,這回是教廷的大人物,要去黑暗山脈深處打怪物。
不過,這些跟他又有什么關系?
作為商人帶來的苦工,他并不在意什么黑暗潮汐,也不在意什么城邦要塞毀滅。
他所要在意的,只是每天搬什么東西,以及搬多少。
黑暗要塞沒破,他就在這里搬東西。
要塞要是破了,他就帶著家人跑路,去其他地方搬東西,就像當初巫師統治時一樣。
總有些心善的守護巫師,能給人一個安寢之地。
對于老佩恩來說,世界是沒有盡頭的,就算這些城邦被黑暗吞噬,也總有其他城邦可去。
不過,他最近碰上了煩心事。
他的兒子小佩恩生病了,是相當嚴重的痢疾,嘗試了很多治療藥劑都難以治愈。
眼看兒子一天天消瘦下來,老佩恩想起了傳聞中包治百病的神藥。
這才和神父打聽,來到了這里。
看著前面攢動的人群,老佩恩不安地摸了摸懷中的小包裹,長出一口氣。
隨著風暴之門的徹底開啟,他們腳下的震動暫時停息。
此時,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細微的驚呼聲。
因為在這走廊盡頭,竟多出一扇鎖死的大門。
不少人都將其奉為神跡。
可老佩恩卻知道,這是一扇通往上層區的大門。
風暴之門的升起,令他們這些底層的蟲子,有機會跟上層區的精英待在一個樓層中。
而這就是神父給他們的交易地點!
“咔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開門聲,面前的大門驟然打開。
一個帶著面具的魁梧黑袍人,從中走出。
在他身后,是兩個看上去極其木訥的隨從。
他們搬著一籃子滴血的肉球,跟著黑袍人,走進下層區。
人群騷亂起來,不少人都在向前擠。
“肅靜!”
黑袍人一聲低喝,在眾人耳邊炸響,無形的威壓籠罩全場,令場面瞬間安靜。
老佩恩大口喘著氣,冷汗打濕了后背,右手緊緊拽住懷中的小包裹。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隨從吆喝著,聲音毫無感情,機械式地分發起籃中的肉球。
人流逐漸往前,而拿到肉球的人,則迅速跑出去,藏到各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以免遭人搶劫。
前面的人越來越少,可老佩恩卻著急起來。
因為那籃筐中的肉球,正以肉眼可見的消失。
要是一會兒輪不到他,那兒子豈不是還得等半個多月?
老佩恩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要是自己拿不到,就直接搶別人的!
“下一個!”
當隨從再次出聲時,老佩恩面前只剩下一人,籃子中的肉球也只剩下最后一個。
老佩恩離得近,看得格外清楚。
他臉色格外蒼白,眼底的殺意卻越發炙熱。
盯著前面這個佝僂婦人顫抖的背影,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可不等他動手,那兩個隨從就爆發出尖銳的嘶鳴:
“假魔晶!”
佝僂婦人的身體顫抖的更加厲害。
“大人求您賜我一顆神藥,我會報答您……”
婦人匍匐下,抱住兩名隨從的腿,無助地哀求。
可話還沒說完,她的腦袋就突然炸開,鮮血飛濺的到處都是。
人群惶恐地后退,只剩下老佩恩還站在原地。
他沐浴著紅白相間的血液,呆愣原地。
“我討厭有人在交易上做手腳?!?
領頭的魁梧黑袍人一邊說,一邊從隨從手中接過肉球,緩步邁過被鮮血染紅的地面,來到老佩恩身前。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很公平吧?”
“是……是的,大人?!崩吓宥黝澏吨?,從懷里掏出那個裝有魔晶的小包裹,交到黑袍人手中。
黑袍人掂了掂手中的小包,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肉球塞進老佩恩手中。
“它是你的了?!?
老佩恩握著溫熱的肉球,猛地竄出人群,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剛剛既然生出了殺人奪藥的想法,那必然還有很多人有這樣的想法。
他要逃,逃到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
而黑袍人,則帶著兩名隨從回到了上層區。
隨著通往希望的大門關閉,不少人都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于是,一場野獸狩獵的狂歡,開始了……
隨著最后一聲哀鳴落下帷幕,風暴之門也落到了它原本的高度。
野獸們再次披上羔羊的外衣,帶著獵獲,心滿意足的回到家中。
……
“轟隆隆~”
伴隨著升降梯的運轉,全副武裝的士兵們來到了下層區。
而與他們同行的,是埃文和伊麗莎白。
埃文待在隊伍后方,捏著口袋中越發活躍的追蹤肉球,有些頭疼地看向身邊穿著便服的少女,低聲勸解道:
“下層區的未知風險太多了,你要不還是回去吧。”
“不行!不說這是爺爺的安排,單是我醫師的身份,就不允許我對這樣的事情袖手旁觀。”
伊麗莎白堅定地搖頭
“萬一你的推測是對的,我們也許能救下那些無辜的人。”
埃文一時有些語塞,他當初只是找一個下來的理由,沒想到說到了這位大小姐的心坎上,非要下來幫忙。
可他根本不是下來調查侵蝕體情況的,而是要找那名一級生命巫師。
要不找個侵蝕體出來,把這個大小姐丟在居住區研究,這樣他就能單獨行動了。
“好吧,那我們先要找到一個沒有暴露的侵蝕體,然后把他打暈,進行進一步的研究調查……”
“打暈真的能抑制侵蝕體的活動嗎?”伊麗莎白提出異議,“要不試試迷暈?”
埃文:“……好想法。”
在兩人的討論下,計劃越發完善,連后續的手術治療環節,也有了明確的數套方案。
正當他們討論得興起,升降平臺緩緩停了下來,他們終于抵達了下層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