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白對‘吃’倒是沒什么抵抗力,尤其是有人請客的時候。
他默默地任由林夕染拖著往外走,心里盤算著下午觀摩教練教學時,要重點關注哪些方面。
……
午飯時間,林夕染果然沒有食言,在一家裝修雅致的日料店里點了一桌子堪稱奢侈的菜品。江曜白毫不客氣,將那些入口即化的海膽和油脂豐腴的金槍魚一一掃入腹中,總算撫平了上午比賽帶來的疲憊感。
林夕染則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一會兒暢想著自己未來在網壇大殺四方的英姿,一會兒又八卦著江曜白那些‘神仙球’到底是怎么打出來的,時不時還舉起手機偷拍幾張江曜白‘認真干飯’的照片,美其名曰‘為后援會積累素材’。
江曜白全程保持著‘嗯’、‘哦’、‘還行’的高冷三連,內心卻在默默消化著上午比賽的‘經驗’和下午‘學習’的計劃。
下午兩點,兩人準時來到了林夕染預約的“飛馳網球俱樂部”。正是江曜白上次和張教練‘切磋’的那個地方。
人生還真是處處充滿巧合啊。
江曜白剛要吐槽,轉念一想,這附近稍微近一點的好像也就是這個球場了,這樣看來,也是必然。
前臺小姐姐顯然還記得江曜白這位‘一球成名’的少年,看到他時眼睛都亮了幾分,又看看他身邊的林夕染,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林夕染預約的教練姓陳,三十歲左右,身材精干,皮膚是常年戶外運動曬出的健康小麥色,看起來頗為專業。
陳教練熱情地和林夕染打過招呼,目光落在江曜白身上時,明顯帶著幾分好奇和探究,“這位是……?”
“這是我朋友江曜白,也是個網球愛好者,今天特意來陪我體驗的。”林夕染搶先介紹道,還沖江曜白眨了眨眼。
“哦!果然是你!”陳教練一副沒認錯人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加熱切了幾分,“久仰大名!前幾天你的視頻在我們俱樂部都傳瘋了!特別是那個滾網神仙球,簡直神了!沒想到今天能見到真人!”
江曜白心里“咯噔”一下。他現在對滾網球這個詞已經快有PTSD了。
“陳教練過獎了,都是運氣。”他再次祭出萬能擋箭牌。
陳教練顯然不信,但也沒有多問,只是笑著說,“江兄弟太謙虛了。等會兒林小姐練習的時候,你可得在一旁好好給我們指導指導!”
江曜白含糊地應了一聲,心中打定主意,等會兒就當個安靜的美男子,多看少說,堅決不動手。
很快,林夕染的網球初體驗正式開始。
陳教練先從最基礎的握拍姿勢教起。“林小姐,你看,東方式握拍,就像和球拍握手一樣,對,虎口對準這個棱……”
林夕染學得很認真,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教練的示范,努力模仿著。但她那雙習慣了化妝刷和游戲手柄的纖纖玉手,握起網球拍來,總顯得有些笨拙和不協調。
“哎呀,教練,是這樣嗎?感覺好別扭啊!”她皺著小臉,調整了好幾次,才勉強找到了一個自己覺得‘還行’的姿勢。
江曜白在一旁抱臂‘觀摩’,面無表情,內心卻在暗自對比AI托管時自己身體的握拍記憶,發現這基礎的握拍方式,跟AI那種經過千錘百煉、能完美適應各種擊球需求的握拍,還是有不少細微差別的。
接下來是揮拍練習。
陳教練先是徒手示范了正手揮拍的完整動作。“注意轉體,用腰腹帶動,手臂放松,擊球點在身體前方……”
林夕染跟著比劃了幾下,感覺還行。
但等她真正拿起球拍,對著空氣揮動時,問題就來了。
“林小姐,肩膀太僵硬了,放松一點!”
“手腕不要提前翻,很容易受傷!”
“擊球點太靠后了,要往前迎!”
陳教練耐心地在一旁糾正著。林夕染則是手忙腳亂,顧得了東顧不了西。
她那嬌小的身軀揮舞著在她看來頗為沉重的球拍,顯得有些滑稽。一會兒像是掄大錘,一會兒又像是跳大神,看得江曜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好不容易掌握了大概的揮拍動作,陳教練開始給她喂球。
“砰!”第一個球,林夕染看準了來球,卯足了勁兒一揮拍——
完美揮空,球拍從網球上方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香風。她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噗嗤。”江曜白極力忍住笑意,但微微抽動的嘴角還是出賣了他。
林夕染鼓著腮幫子瞪了他一眼,不服氣地調整姿勢,準備接第二個球。
“砰!”這次打到了!不過……網球以一個詭異的直角沖天而起,搖搖晃晃地飛向了隔壁場地,差點砸到正在練球的一位大媽。
“哎喲!”大媽一聲驚呼。
“對不起對不起!”林夕染連忙鞠躬道歉,小臉羞得通紅。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簡直就是一場初學者失誤集錦大賞。
林夕染不是接不到球,就是把球打得漫天亂飛,要么就是直接‘本壘打’,把球打到俱樂部天上再掉下來。那身漂亮的運動套裝很快就被汗水浸濕,額前的劉海也一縷縷地貼在臉上,看起來頗為狼狽,但眼神里卻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江曜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拿出手機,假裝在看戰術分析,實則在偷拍林夕染的‘黑歷史’素材,準備以后留作‘要挾’之用。
他發現看別人出糗,原來也挺解壓的。
陳教練倒是很有耐心,一直在旁邊鼓勵和指導,“沒關系,林小姐,初學者都這樣,多練練就好了!”
“注意看球,腳下要動起來!”
“對,這次好多了,打到甜區了!”
折騰了快半個小時,林夕染總算能勉強把教練喂過來的慢速球回到界內了,雖然球速和落點都慘不忍睹,但好歹不再是‘天女散花’了。
她累得氣喘吁吁,叉著腰站在原地,看到江曜白那副悠哉游哉、仿佛在看戲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喂!江曜白!你倒是說句話啊!光看不練,算什么英雄好漢!”
陳教練也適時地笑著說道。“是啊,江兄弟,你也露兩手給我們看看唄?正好也讓林小姐學習一下高手的動作。”
江曜白聞言,不慌不忙地放下手機,慢悠悠地說道。“不了不了,陳教練教得很好,林夕染同學也很有天賦,進步神速。”
他頓了頓,一本正經地補充道,“而且,我下午還有比賽,賽前不宜過多活動,要保持體力。”
林夕染無語:信你個鬼!你下午明明說沒事!
陳教練也是一愣,但看江曜白那一臉‘我說的都是真理’的嚴肅表情,也不好再多勸,只能訕訕一笑,“也是也是,比賽重要,保持狀態最關鍵。”
心里下意識思索起了最近的比賽……貌似西區網球公園那邊最近有個業余賽,職業比賽最近沒聽說過。
于是,江曜白成功地以備戰為由,全程‘君子動口不動手’,一本正經地觀摩完了林夕染雞飛狗跳、狀況百出的第一堂網球課。
看著林夕染雖然累得小臉通紅,卻依舊興致勃勃地纏著陳教練請教各種問題,江曜白摸了摸下巴,忽然覺得,這丫頭認真起來的樣子,好像……也沒那么討厭了?
當然,這種念頭只在他腦海里存在了0.01秒,就被他果斷掐滅了。
女人,只會影響他研究系統、賺取積分、以及……回家睡覺的速度!
走出“飛馳網球俱樂部”的大門,午后的陽光帶著些許暖意灑在身上。林夕染雖然累得兩條腿都有些發軟,但精神卻異常亢奮,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全是關于剛才網球課上的趣事和自己‘英勇’的表現。
江曜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心思早就飄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對了!”林夕染忽然停下腳步,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江曜白,“上次答應你的法式甜品,今天必須兌現!那家店超正宗的!馬卡龍和歌劇院蛋糕是他們家的絕活,我帶你去!”
江曜白想了想,上次好像是隨口敷衍了一句,沒想到這丫頭還真記著。
不過,看在她今天賣力‘表演’,給自己提供了不少觀摩素材的份上,破費一次也不是不行。
“行吧,帶路,我請客。”
“哎呀,哪能讓你破費啊。”林夕染美滋滋的拉著江曜白就往街角拐去。
那家法式甜品店裝修得頗為雅致,空氣中彌漫著黃油和巧克力的香甜氣息。兩人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陽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夕染輕車熟路地點了一堆招牌甜品,其中就有她心心念念的馬卡龍和歌劇院蛋糕。五彩斑斕的馬卡龍小巧精致,歌劇院蛋糕層次分明,散發著濃郁的咖啡和巧克力香氣。
“曜白。”林夕染小口小口地品嘗著馬卡龍,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小倉鼠,含糊不清地問道,“高考也結束了,大學想好填什么志愿了嗎?”
江曜白正研究著歌劇院蛋糕的層次,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分數都還沒出來呢,著什么急。”
“那總得有個傾向吧?”林夕染不死心地追問,眼神里閃爍著一絲好奇和期待,“比如想去哪個城市,哪個學校之類的?”
江曜白用叉子切下一小塊歌劇院蛋糕送入口中,感受著那絲滑醇厚的口感,隨口答道,“還能是哪兒,就江海大學唄,好歹是咱們魔都的門面擔當,離家也近。”
林夕染聽到這話,眼睛猛地一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但很快又被她強行壓了下去。
她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帶著幾分傲嬌的語氣說道,“哦?江海大學啊……那行吧,本小姐就在江海大學等著你,看你能不能考進來咯!”
江曜白瞥了她一眼,看她那副‘快夸我厲害’的小表情,忍不住想笑,“就你?學霸了不起啊?”
“那當然!”林夕染得意地揚了揚下巴,像只驕傲的小孔雀,“本小姐可是立志要成為江海大學校花的人!”
“校花?”江曜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撇了撇嘴,“就你這咋咋呼呼的樣子,還校花呢,我看是笑話還差不多。”
“江曜白!”林夕染氣得鼓起了臉,抓起一個馬卡龍就想往他嘴里塞,“你再說一遍!本小姐哪里不像校花了?!”
“行行行,校花校花。”江曜白趕緊舉手投降,躲開那枚‘糖衣炮彈’,“未來的林大校花,小的知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次吧。”
“哼,這還差不多!”林夕染這才滿意地收回手,自己把馬卡龍塞進了嘴里,還不忘瞪他一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斗著嘴,倒也輕松愜意。
窗外的街景緩緩流淌,陽光正好,甜點的香氣和少男少女的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頗為溫馨的畫面。
吃完甜品,兩人在店門口分別。
“那……開學見了?”林夕染歪著頭,對他揮了揮手。
“但愿吧,別到時候你分數不夠,哭鼻子就行。”江曜白不忘在最后時刻‘補刀’。
“你才哭鼻子呢!本小姐的分數,閉著眼睛都夠!”林夕染氣呼呼地跺了跺腳,轉身就走,但沒走幾步,又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江曜白離開的背影,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江曜白則是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心里盤算著下一場比賽的事。
“還有兩場……”他摸了摸下巴,開始對那所謂的‘網壇接班人’之路,有了一絲絲微不足道的期待。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獎金。
江曜白晃悠悠地回到家,打開門,屋里一如既往的安靜。
老爸老媽這個點多半還在廠里忙活。
他隨手把裝著幾盒甜點的袋子放進冰箱,心里吐槽著,“這年頭甜品店價格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小時候烘焙店十塊錢三個面包,這一個小蛋糕居然就好幾十。”
不像他,現在兜比臉干凈,連買個新手拍都得精打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