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溫憫動作一滯，猛然回身。

祝承彎起眼：“師尊怎么在這里？是找我嗎？”

溫憫捏緊袖中的銀鐲，繼而才淡淡勾起唇：“沒什么事，方才敲了敲門，你沒在，我想著進來放些東西。”

祝承眨眨眼：“什么東西？”

溫憫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遞到他面前：“前幾日你不是說山下新出了些點心？我順手買了些回來。”

“師尊竟還記得這個，”祝承眉眼彎彎，上前一步接過她手中的紙包，“師尊過來就是因為這件事么？”

“……嗯。”溫憫呼吸停滯一瞬，片刻后才面不改色回答道。

“是嗎？”祝承輕笑一聲，一手壓住她的手腕，又逼近了些。

心跳如擂，溫憫不動聲色地咽了一口唾沫，才穩住聲線問道：“怎么……”

話還沒說完，祝承愈發靠近，溫憫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紅線，指勾起的瞬間，對方卻張開雙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聲音有些委屈：“師尊，這幾天不見你，我很想你。”

溫憫動作一滯，心口涌上一股說不上的感覺。

“我這不是回來了……”

溫憫的話才到一半，忽然覺得后頸傳來一點輕微的刺痛。

她一怔，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看向他。

祝承收回手，指間夾著一根細細的銀針。

他緩緩勾起一個笑，掩在發間的眼晦暗：“對不住了，師尊。”

身體一瞬間發軟，眼前世界逐漸暗下去，在失去最后一點意識前，她看見祝承從她袖中抽出銀鐲，緩緩推進她的腕間。

……

頭好疼。

視線像是被蒙了一層紗，模糊得看不清。

直到一點微弱的燭光映入眼簾，慢慢驅散黑暗，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出現在眼前。

溫憫下意識捏緊了指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連動彈一下都很困難。

她抬起眼，聲音憤恨：“祝承，你做什么？”

“師尊不是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么？”眼前人慢慢抬起她的手，在指尖落下輕輕一吻，“還要繼續這么叫我嗎？”

“裴缊……”溫憫咬著牙，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把我帶到哪里了？我失蹤，掌門他們很快就會發現的……”

裴缊彎起眼，依舊是過去那副乖巧的模樣，卻讓她一陣毛骨悚然：“放心吧，師尊，他們有別的事情要忙，暫時顧不上。”

“而且，”裴缊輕輕揉著她的指，將她僵硬的肌肉一點點揉開，“他們找不到這里。”

“師尊不是也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嗎？”

溫憫盡力地想要抽回手指，卻也只能艱難地勾了勾手指，她聲音干啞：“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會傷害師尊的，”裴缊看見她的動作，只是淡淡一笑，將她的手放下，又掖了掖被子，“師尊知道的。”

“我不知道。”溫憫冷聲道，“你給我下藥，把我帶出霽云宗，又說不會傷我，你覺得可笑嗎？”

裴缊垂眼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復雜。

好半晌，他才開口：“只是有些話想和師尊單獨聊聊。”

“我們沒什么可聊的。”溫憫別過頭。

“真的嗎？”裴缊輕笑，“可師尊到我的房間里，難道不是對我有很多疑問嗎？”

溫憫下意識地要咬住唇，方才張嘴，卻被一根手指抵住。

裴缊蹙起眉：“別咬，師尊。”

溫憫冷冷掃他一眼，用盡全力咬了一口，一點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

“解恨了？”裴缊面上并無怒氣，反倒是揚起一點笑意。

他輕而易舉地抽出手指，又緩緩把指尖的血在她唇上抹開。

濃重的顏色在她淡漠的臉上顯得分外扎眼，宛如冰天雪地中開出的一片赤梅。

溫憫目光冷淡：“不。”

裴缊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緩緩露出一個笑：“沒關系，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讓你慢慢發泄。”

“讓我回去。”溫憫冷冷道，“要么就殺了我。”

“師尊，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殺你。”裴缊彎起眼，趴在床邊，用頭輕輕蹭了蹭她的指節，“師尊放心吧，這藥只是短暫封了你的內力，你現在動不了只是因為這藥效剛起，等散了就好了，等散了你可以隨便撒氣。”

溫憫只是重復道：“讓我回去。”

“難受嗎？”裴缊并不回答她那一句，只是目光柔下來，緩緩按住她的指揉了揉，“過幾天就好了。”

“或者師尊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訴我，這里不是霽云宗，沒有那么多規矩。”

裴缊站起身，拉開一旁的柜子：“前幾天在集市看見很多衣服，之前師尊在霽云宗不是說，再多衣服在霽云宗也是浪費么？”

“所有顏色，各種款式，我都買了，師尊可以嘗試很多以前沒試過的衣服。”

“讓我，”溫憫一字一句道，“回去。”

“師尊……”裴缊嘆了口氣，“只有這個不行。”

“別叫我師尊。”溫憫別過頭。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緊接著溫熱的指落在臉側，溫憫下意識閉眼，預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裴缊輕柔地轉過她的臉，讓她面對自己：“那要叫什么？”

“溫憫？阿憫？”裴缊說著，似乎有些滿意，臉上露出一點笑，“嗯……或者叫一個小名好不好？就像師尊叫我那樣。”

“住口。”溫憫用力將他推開，目光里滿是憤恨。

“師尊……”裴缊又扣住她的手，一點點拉進，挨住臉側，“叫我聲聲吧。”

“不要祝聲聲了，就是聲聲。”

溫憫并不回答，連那一點怒氣在她淡漠的面色中也不甚明顯，好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掀不起她太大的波瀾。

裴缊與她對視片刻，又勾起一點苦澀的笑：“沒關系，不叫這個也沒事。”

“已經很晚了，師尊吃點東西吧。”

溫憫沉默地看了他片刻，又緩緩點了點頭。

裴缊對于她這樣的妥協似乎有些驚喜，目光閃了閃，連忙問道：“師尊想吃什么？”

“蔥燒海參。”溫憫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指，“這里其他人我不放心，我要你做的。”

裴缊站起身，靜靜地看了她片刻，才勾起唇：“好，都聽師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