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郎該吃藥了
- 當我撞了甲方老板的車
- 三月棠墨
- 2232字
- 2025-06-03 08:00:00
祝曲祺做好了隨時撥打急救電話的準備,然而趙醫生來到床邊,給謝聞檢查了一番,告訴她:“謝先生應該是得了重感冒?!?
祝曲祺腦中鳴叫的警報聲戛然而止,她眼神懵懵地看著趙醫生,又看了眼床上的人:“只是重感冒?”
“他體溫很高,發燒是肯定的?!壁w醫生畢竟是人,不是醫院里精密的掃描儀器,不敢說百分百確切的話,“我不知道他身體還有沒有別的毛病。”
祝曲祺稍稍松懈的神經再度繃緊,不敢抱任何僥幸心理:“我看還是直接送去醫院吧。”這樣穩妥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謝聞醒了過來,眼睛沒有完全睜開,瞇了一條細細的縫,還在不停冒虛汗。他對眼前的狀況不了解,迷迷糊糊聽見“醫院”兩個字,本能抗拒:“不去……醫院。”
祝曲祺彎下腰,側著頭耳朵朝向他:“謝總,你說什么?”
“不去醫院。”謝聞嗓音嘶啞,一字一頓地重復,喘息有些重,“燈關上,出去?!?
祝曲祺愣了一下,緩慢地直起腰,遵照病人的意愿,打消送他去醫院的想法,聲音壓得很低,對趙醫生說:“麻煩你給開點感冒藥?!?
趙醫生頷首,開了張單子交給她,說清楚用法用量。
都是些常見的感冒藥,酒店里就有配備,工作人員送了過來。
接下來沒趙醫生什么事,他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酒店的工作人員也沒久留,留下一句“有需要您再叫我們”就離開了。
祝曲祺也想走,看了看再次睡過去的謝聞,嘆了口氣,哪放心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
小祝秘書化身保姆,兌了杯溫水,摳出要吃的藥,裝在一個小瓶蓋里,端去床邊。
她還記得謝聞剛剛醒來時說了關燈,先把房間里的大燈都關了,只留下一盞光線幽微的壁燈,落日前的余暉一般,勉強視物。
祝曲祺攥緊拳頭,松開,再攥緊,反復幾次,躊躇了許久,終于鼓起勇氣推了推謝聞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試圖叫醒他:“謝總,醒醒,先把藥吃了再睡,不然你的重感冒很難痊愈?!?
病成這樣,身體里的免疫系統都快干報廢了,再不吃藥,下一步可能就是被救護車拉去醫院。到時候可沒人會禮貌地問他一聲要不要去。
謝聞被吵醒,眉心擰起的褶皺很深,刀刻斧鑿一般。
祝曲祺有些局促,抿了下唇。
等了會兒,謝聞既沒有起來,也沒有說話。
祝曲祺抬手捂著額頭,無頭蒼蠅似地原地轉了一圈,怎么什么難題都讓她遇到了。
蒼天啊,快來個人救救她吧。
信女一生葷素搭配,為什么要這么為難我?
我只是個打工人我做錯了什么?
難道要我效仿電視劇里的喂藥情節,嘴對嘴給他把藥喂下去?
這又不是湯藥,藥丸喂我嘴里不就化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被發現他會告我性騷擾的吧???
祝曲祺無聲吶喊了幾句,最后發現沒什么用,還是得面對眼前這棘手的現實。
誰說人生是用來體驗的?人生明明是用來挑戰的。
祝曲祺破釜沉舟般吐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床上,側轉過身,手穿過謝聞的后頸,將他的腦袋托起來放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端起那一小瓶蓋的藥。
“謝總,喝藥了?!?
說完祝曲祺莫名怔了下,怎么有種“大郎,該吃藥了”的即視感?
謝聞整個人猶如墜入深海,聽不到聲音,也感知不到周圍的環境,伴隨一種失重感,令人頭暈目眩,一面想掙扎逃脫,一面又想就此沉眠。這樣的體驗每年都會出現幾次,每年的這一天格外嚴重,無可避免。
身處暴雨中心的人,再怎么抱著頭往前沖,也還是會被淋濕。
這一次似乎有哪里不一樣,有道聲音隔著水霧模模糊糊傳來,不顧他的抗拒,持續不斷地嘗試拉他的手,將他拖拽出海面。
“謝總,謝總……”
她一聲聲喚著,越來越清晰。
謝聞眉心抽動了下,緊閉的眼簾掀開,模糊的一團影子,暈開暖融融的光。
“你終于醒了?!弊G魉闪艘豢跉?,手里的瓶蓋碰碰他的下唇,“快把藥吃了?!?
她真的叫了他好久,脖頸都冒汗了。
謝聞自我意識還很薄弱,但順從地張開了嘴。
“一次性全吞下去沒問題嗎?”祝曲祺嘀咕了聲,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他,很怕他會噎到。
她知道謝聞不會回答。他的身體滾燙,跟火爐子似的,估計人都燒糊涂了。
果不其然,謝聞沒有說話。
祝曲祺忐忐忑忑地把瓶蓋里的藥丸膠囊一股腦倒進他嘴里,趕快端起水杯,將杯口對準他的嘴唇,稍稍傾斜杯子。
他喝了水,將嘴里的藥順下去。
祝曲祺放松下來,放輕了聲音,不自覺帶了勸哄的意味:“再多喝幾口水吧?!背鲞@么多汗,身體都缺水了。
生病的謝總脆弱得像幼兒園小朋友,說什么都聽從,他乖乖地多喝了好幾口,哪知突然嗆了下,吞咽不及時,水順著唇角淌下去,滑過側頸,打濕了衣領。
祝曲祺來不及拿紙,用指腹去擦,力道沒輕沒重,他蒼白的皮膚被弄出一片紅痕。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弊G骱苄÷暤氐懒饲福萌艘庾R模糊,替他原諒了自己,“你是大好人,不會怪我的對不對?好的,我知道你想說對?!?
碎碎念了幾句,祝曲祺放下水杯,輕輕地捧起他的腦袋,安放在枕頭上,抽身離開。
遠離了那張床,祝曲祺總算能自由呼吸,深深吸氣,鼓起臉頰緩緩吐氣,手作扇子在臉旁上下扇了扇,幫助散熱。
調整過后,整個人的狀態趨于平穩,祝曲祺這才走去浴室,找了條小毛巾,用涼水浸濕,擰了擰,疊成方塊,貼在謝聞額間,輔以物理降溫。
她另拿了條毛巾,照樣打濕,給謝聞擦手臂。
擦完右邊擦左邊,他左手腕上還戴著腕表,祝曲祺想著他會不會不舒服,于是幫他摘下來,目光落在他手腕內側,像被銳器刺了下,心臟一陣緊縮。
整個人愣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被表帶擋住的部位,有道明顯凸起的疤痕,與腕線平行,有別于周邊平滑的皮膚。
很像……自殺留下的痕跡。
祝曲祺打了個顫,心跳都變快了,眼皮微抬,瞥向熟睡的人的臉。
他看起來很痛苦,偏著頭,搭在額頭上的小毛巾掉在枕邊,不知是來自生病的折磨,還是別的原因,眉間的折痕始終沒淡下去過。
不不不,祝曲祺搖頭,一定是她故事寫多了,總忍不住發散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