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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造物殘骸

五十公里的荊棘之路,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登陸艇(更準確地說,是搭載了微型推進器的強化抗輻射平臺)在狹窄的法則通道內緩慢穿行。舷窗外,是觸手可及、翻滾咆哮的紫色液態雷漿,如同憤怒的熔巖之海,每一次翻涌都讓通道壁的青紫符文光芒劇烈閃爍,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狂暴的能量輻射穿透了強化裝甲,儀器表盤瘋狂跳動,發出刺耳的警報。隊員們的神經緊繃到極致,汗水浸透了內襯。

艾莉森·沃克胸前,“余燼溫床”碎片散發的七彩溫養光暈,成為這片毀滅之景中唯一的溫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懷中維生單元內,納蘭雪那點星火傳來的微弱卻穩定的意念,如同黑暗中的燈塔,指引著方向,也安撫著她靈魂深處誓約印記的躁動。

“還有…三公里…”馬庫斯的聲音透過內部通訊傳來,帶著粗重的喘息。他操控著平臺,艱難地避開一塊被通道邊緣擦過、瞬間氣化的懸浮雷晶碎塊。

目標,那塊包裹著神秘造物的巨大雷晶,已近在眼前。它如同一座懸浮的紫色冰山,表面布滿了億萬年來被雷漿沖刷形成的嶙峋溝壑,內部凍結的閃電紋路清晰可見。在它相對“平整”的一個晶面上,一個直徑約百米的、邊緣扭曲的不規則破口赫然在目——似乎是某種巨大的力量從內部撕裂而出。破口內部,幽深黑暗,隱約可見那個多面體金屬造物的猙獰一角。

平臺小心翼翼地靠近破口。近距離觀察,那金屬造物的材質非金非石,呈現出一種啞光的深灰色,表面覆蓋的幾何紋路復雜到令人眩暈,散發著冰冷死寂的氣息。破口邊緣的雷晶斷面光滑如鏡,仿佛被某種極致的高溫瞬間熔穿。

“沒有檢測到主動防御系統…能量脈沖信號源在內部…更深處。”技術兵報告,聲音帶著一絲不安的死寂感。

“保持警戒,進入?!卑蛏の挚讼铝?。平臺噴口微調,如同一條靈活的金屬魚,悄無聲息地滑入雷晶內部的破口。

**死寂神殿**

內部空間遠比外面看到的破口龐大。他們仿佛進入了一個被凍結在紫色水晶中的、巨大而空曠的金屬殿堂。深灰色的金屬墻壁高達百米,向黑暗中延伸,望不到盡頭。地面平整,同樣覆蓋著冰冷的幾何紋路??諝猓ㄈ绻嬖诘脑挘┦墙^對的死寂,沒有任何聲音,連能量輻射都被這里的材質奇異地吸收了大半,只有眾人裝甲關節活動的細微聲響和維生系統的低鳴。

殿堂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由同樣深灰色金屬構成的梯形金字塔狀結構,塔頂似乎曾經連接著什么,如今只剩下一個巨大的、扭曲的斷口。那股微弱卻規律的脈沖信號,正從金字塔基座深處傳來。

“信號源在下面。”馬庫斯示意。金字塔基座一側,有一個敞開的、向下延伸的方形通道入口,內部漆黑一片,如同巨獸的咽喉。

艾莉森·沃克胸前的“余燼溫床”碎片光芒微微波動了一下,納蘭雪的意念傳來一絲極其細微的…警惕與悲傷。

“…小心…殘留的…‘熵魔’…氣息…”

熵魔?艾莉森·沃克心中一凜。在納蘭雪之前的記憶碎片中,正是起源研究所試圖將“熵魔因子”注入她體內進行污染實驗!

五人小隊呈戰斗隊形,緩緩進入通道。通道壁光滑冰冷,沒有任何照明設施,只有他們頭盔射燈的光柱刺破黑暗。向下行進了約百米,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更加巨大的球形空間出現在下方??臻g的中心,懸浮著一個直徑約十米的、由無數扭曲金屬管道和閃爍不定的幽藍色晶體構成的復雜裝置。裝置的許多部分已經破損、斷裂,幽藍色的晶體大部分黯淡無光,只有核心一小簇還在極其微弱地閃爍,發出那規律的脈沖信號。無數粗大的、同樣深灰色的金屬管道從裝置延伸出來,如同枯萎的血管,連接在球形空間的金屬內壁上。

而真正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在球形空間的下半部,堆積著如同小山般的…“東西”。那是無數扭曲、干癟、形態各異的生物或機械殘骸!有人形的,有巨獸骨骼般的,也有完全無法理解的幾何體!它們像被吸干了所有能量和生機,如同風化了億萬年的干尸,被隨意丟棄在這里,形成一片令人作嘔的死亡墳場!濃烈的、帶著腐朽與混亂終結意味的氣息(熵魔氣息?。浡谡麄€空間!

“天哪…這…這是什么鬼地方?”一名隊員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

“一座…能量抽取工廠?或者說…‘榨汁機’?”馬庫斯臉色鐵青,“把這些生物…連皮帶骨…榨干?”

艾莉森·沃克強忍著不適,目光鎖定在中央那還在微弱閃爍的核心裝置上。納蘭雪的意念在“余燼溫床”的溫養下變得清晰了一些,帶著深沉的悲哀:

“…上古…‘凈除者’的…遺跡…他們…抽取…混沌生靈…乃至…世界殘骸…的…本源…試圖…鑄造…終極…武器…對抗…無法言喻之敵…最終…引火燒身…此地…便是…一處…失敗的…墳場…”

凈除者?對抗無法言喻之敵?艾莉森·沃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這信息量太過驚人!但她來不及細想,因為陳醫生的聲音突然在通訊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

“隊長!小心!偵測到超高強度熵增反應!在你們下方!那些‘尸骸’…在…在動??!”

話音未落!

下方堆積如山的干癟尸骸中,幾具相對“完整”的、形似巨大昆蟲與扭曲人形結合體的干尸,空洞的眼眶猛地亮起兩點猩紅的光芒!它們干癟的肢體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如同生銹的機器被強行啟動,帶著濃烈的、純粹的“熵”之腐朽氣息,緩緩地、僵硬地…站了起來!它們的目標,赫然是闖入此地的鮮活生命,以及…中央裝置那還在閃爍的微弱核心!

熵魔傀儡!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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