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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燈塔微光

暗綠色的酸液洪流如同潰堤的毒河,裹挾著刺鼻的惡臭與致命的強輻射,瞬間吞噬了混沌道胎的身影!粘稠的液體濺射在銹蝕的金屬垃圾山上,發出“滋滋”的恐怖腐蝕聲,騰起大片大片的腥臭煙霧!

“嘶吼——!”金屬血肉輻射獸那顆巨大的生化眼球中閃爍著殘忍的快意,裂開的巨口噴吐著殘余的酸液蒸汽。它龐大的身軀帶著碾碎山岳的威勢緊隨其后,八條液壓節肢末端旋轉的鋸齒口器瘋狂攪動,狠狠撞向酸液覆蓋的區域!它要徹底撕碎那個散發著誘人氣息卻又讓它本能忌憚的“小東西”!

“完…完了…”被道胎壓在身下、斷臂處滋滋冒著電火花的老墨,僅存的電子眼中充滿了絕望。它甚至能感覺到酸液濺落在自己拼湊的金屬外殼上帶來的灼痛和輻射侵蝕的刺痛。高維殘骸沒了,自己也要成為這頭怪物的點心!

就在這千鈞一發、毀滅即將降臨的瞬間——

嗤啦!!!

那被酸液覆蓋、毒霧彌漫的區域中心,一道熾烈的白金光芒如同破曉的利劍,悍然撕裂了粘稠的暗綠與污濁的煙霧!

光芒的核心,混沌道胎的身影傲然挺立!

它的左臂,那覆蓋著暗紅銹跡卻流淌著微弱佛光的手臂,此刻正被一層凝練到極致的、燃燒著白金色澤的混沌烈焰包裹!那恐怖的暗綠酸液洪流,在觸及這白金佛焰的剎那,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刺耳的消融聲,大片大片地被蒸發、凈化!腐蝕與輻射的力量被霸道的混沌烈焰強行驅散、湮滅!

道胎的雙眸,左眼混沌魔焰沸騰,右眼終焉灰芒死寂,此刻卻共同燃燒著一種被徹底激怒后的、近乎瘋狂的暴戾!它的右手,依舊死死地插在老墨的胸膛,萬化吞噬核心的吸力不僅沒有停止,反而在死亡的威脅下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度!

“呃啊啊——!”老墨發出凄厲到極致的電子哀嚎!它感覺自己胸腔內那殘破的能量熔爐,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核心,爐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構成爐體的金屬正在被那恐怖的吸力強行扭曲、剝離!精純的能量(盡管低級)連同熔爐的本源物質,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涌入道胎體內!它的“生命”正在被飛速抽干!

“死!”道胎口中發出嘶啞的咆哮,面對近在咫尺、攜著毀滅之勢撞來的輻射獸,它不僅沒有后退,反而借著手插老墨胸膛的支點,殘缺的道軀猛地一個旋身!燃燒著白金佛焰的左臂,如同開天的巨斧,帶著粉碎真空的恐怖力量,狠狠掄向輻射獸那顆巨大的、流淌著膿液的生化眼球!

轟——!!!!

燃燒的佛焰巨臂與輻射獸猙獰的頭顱轟然對撞!

沒有僵持!

只有摧枯拉朽的毀滅!

白金佛焰所蘊含的霸道凈化之力,對輻射獸這種由強輻射污染催生的血肉怪物而言,如同烈陽融雪!覆蓋在眼球表面的粘稠膿液和腐蝕菌毯瞬間汽化!那顆巨大的生化眼球連萬分之一秒都沒能堅持,便在佛焰中如同被戳破的水袋般轟然爆裂!粘稠腥臭、閃爍著幽綠輻射光的膿血混合著破碎的眼球組織,如同暴雨般噴射四濺!

“嗷——!!!”輻射獸發出了震碎虛空的痛苦咆哮!這痛苦遠超斷臂!頭顱遭受的重創讓它龐大的身軀徹底失控!前沖的勢頭變成了翻滾!八條液壓節肢瘋狂地揮舞、踩踏,將周圍的金屬垃圾山撞得碎石飛濺!

道胎也被巨大的反沖力震得倒飛出去,右手終于從老墨胸膛抽出,帶出一大把燒焦的線路和破碎的熔爐碎片。老墨的電子音瞬間微弱下去,只剩下斷斷續續的電流雜音,如同垂死的喘息。

道胎在空中翻滾數圈,燃燒著佛焰的左臂光芒黯淡了許多,道軀上的暗紅銹跡在劇烈能量沖擊下似乎蔓延得更快了。它重重落地,單膝跪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體內,萬化吞噬核心瘋狂運轉,消化著剛剛從老墨熔爐中掠奪來的、混雜著金屬碎屑和輻射污染的能量洪流。污穢的力量如同毒蛇,在它枯竭的本源中亂竄,加劇著混亂與痛苦,卻也帶來了急需的、維持這具殘軀運轉的“燃料”。

它抬起頭,魔焰與灰芒交織的雙眼死死鎖定那頭正在瘋狂翻滾、垂死掙扎的輻射獸。貪婪與暴戾再次占據上風!這頭怪物體內蘊含的龐大輻射能量和血肉精華,是比老墨更“美味”的補品!

它猛地蹬地,背后殘破的光翼爆發出不穩定的氣流,推動著它再次化作一道污濁的流光,撲向輻射獸相對脆弱的腹部!

然而,就在它的利爪即將觸及輻射獸那覆蓋著厚厚菌毯的腹甲時——

咻!咻!咻!

三道纖細、卻帶著刺耳高頻音爆的幽藍色光束,如同死神的鐮刀,毫無征兆地從上方昏暗的虛空死角射來!光束速度快到極致,軌跡刁鉆無比,瞬間封死了道胎所有閃避的空間!

目標,并非輻射獸,而是混沌道胎本身!

致命的危機感讓道胎核心警兆狂鳴!它強行扭轉身軀,燃燒佛焰的左臂格擋向一道射向眉心的光束,覆蓋著暗紅銹跡的右爪則抓向另一道射向胸膛的光束!同時,背后的光翼極限收攏,試圖護住后心!

嗤!嗤!

左臂的白金佛焰與幽藍光束碰撞,爆發出刺目的能量火花!佛焰劇烈搖曳,光束被勉強偏轉,擦著道胎的肩膀掠過,留下一條焦黑的痕跡!

右爪抓住了第二道光束!但光束蘊含的能量遠超想象!恐怖的動能和一種穿透性極強的分解力量瞬間爆發!道胎覆蓋銹跡的右爪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幾根“手指”被硬生生炸斷!污濁的混沌星輝與金屬碎屑四濺!

第三道光束,狠狠擊中了收攏的光翼!本就殘破的光翼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間被洞穿一個大洞!光束余勢不衰,狠狠貫入道胎的后背!

“呃!”道胎發出一聲悶哼,道軀劇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向前踉蹌數步!后背被擊中的位置,暗紅銹跡瞬間加深、蔓延,形成一個邊緣焦黑的孔洞,內部流轉的混沌氣流都變得遲滯紊亂!

它猛地抬頭,魔焰與灰芒的雙眼穿透彌漫的輻射塵埃和金屬碎屑,死死盯向上方!

在更高處,一座傾斜的巨大星艦殘骸的斷裂桅桿上,無聲無息地立著三個身影。

他們穿著制式的、流線型的暗灰色全身覆甲,裝甲表面流淌著微弱的能量光紋,勾勒出精悍的輪廓。頭盔是全覆式的,面罩如同光滑的水晶,反射著下方混亂的光影,看不清面容。每個人的肩甲上,都烙印著一個簡潔的徽記——一座在洶涌波濤中屹立、頂端放射出穿透迷霧光束的燈塔!

他們手中持著造型奇特的修長步槍,槍口還殘留著幽藍光束逸散的微光,槍身流轉著精密的能量回路。三人呈三角陣型站立,動作精準、冷酷,如同設定好程序的殺戮機器,散發著比老墨和輻射獸更冰冷、更高效、也更致命的肅殺氣息!

“檢測到高能混沌反應體…狀態:重傷、污染、高威脅…”

“檢測到失控輻射獸(‘清道夫’VII型)…狀態:瀕死…”

“檢測到低等機械拾荒者…狀態:報廢…”

“執行標準協議:清除威脅,回收高價值樣本。”

“優先級:混沌反應體。鎖定。”

冰冷的、毫無感情波動的電子合成音,通過某種擴音裝置,清晰地回蕩在戰場上。為首那名“燈塔”戰士的槍口,再次亮起了幽藍的光芒,精準地鎖定了下方半跪在地、氣息紊亂的混沌道胎。

輻射獸還在垂死翻滾,老墨只剩下微弱的電流雜音。而新的、更致命的獵人,已然登場。他們顯然為“混沌道胎”而來。

混沌道胎緩緩站起身,后背的傷口還在流淌著污濁的能量流。它看了看自己斷裂的右爪,又抬頭望向桅桿上那三道冰冷的身影。魔焰與灰芒在眼中瘋狂交織,暴戾與痛苦在枯竭的本源中翻騰。

它沒有咆哮,只是微微弓起了殘破的道軀,燃燒著黯淡佛焰的左臂橫在身前,斷裂的右爪處,污濁的混沌星輝艱難地凝聚著,如同受傷野獸最后的獠牙。

燈塔戰士面罩下的目光毫無波動,手指穩穩地扣在扳機上。幽藍的光芒在槍口凝聚,如同死神的凝視。

就在這千鈞一發、新的殺戮即將爆發之際——

嗡!

一道柔和卻無比堅韌的乳白色光束,如同穿透烏云的月光,毫無征兆地從戰場側上方另一片更高的廢墟陰影中射出!

這光束并非攻擊任何人,而是精準地照射在混沌道胎與燈塔戰士之間的空地上!

光束落點處,空間無聲地扭曲、蕩漾,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乳白色漩渦。漩渦中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安撫性的能量波動,同時伴隨著一個溫和、清晰、帶著不容置疑權威感的女聲,通過某種廣域通訊傳來:

“這里是‘歸墟燈塔’第七收容小隊,‘灰隼’隊長。下方的高維混沌反應體,已被燈塔標記為‘重要觀測樣本’,編號‘歸墟-7’。依據《深層歸墟互不干涉及樣本回收公約》第17條補充條款,現行使優先收容權。”

“請‘巡界者’第三快速反應小組立即停止攻擊行為,解除鎖定,退出當前區域。重復,立即停止攻擊,解除鎖定,退出當前區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桅桿上的三名巡界者動作明顯一滯。為首那名戰士槍口的幽藍光芒閃爍了幾下,并未立刻熄滅,似乎在快速分析著突如其來的指令和那道乳白色光束代表的權限。

混沌道胎也猛地轉頭,看向光束射來的方向。在那片更高的廢墟陰影中,隱約可見幾道與下方“巡界者”風格迥異的身影。他們的裝甲更厚重,線條更圓潤,肩甲上的燈塔徽記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暈。為首一人身形高挑,手持一把造型優雅、如同權杖般的發射器,杖頭正指向這邊,散發著穩定空間的力量。她的面罩也是乳白色,上面似乎有流水的波紋在緩緩蕩漾。

“燈塔…收容隊…”道胎混亂的意識中閃過一絲疑惑。歸墟燈塔?收容?樣本?這些陌生的詞匯讓它本能地感到警惕。但那股乳白色的能量波動,卻奇異地讓它體內狂暴混亂的痛苦和暴戾稍稍平復了一絲。

“權限…確認…‘灰隼’隊長…”下方桅桿上,“巡界者”小隊的首領似乎完成了信息驗證,冰冷的電子音響起,“目標‘歸墟-7’…移交…優先級…確認。”

他槍口的幽藍光芒終于徹底熄滅。沒有任何廢話,三人如同三道灰色的幽靈,身影一閃,便從桅桿上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

壓力驟減。

混沌道胎緊繃的道軀微微放松,但警惕絲毫未減。它看向那片更高的廢墟,魔焰與灰芒在眼中閃爍不定。

高處的“灰隼”隊長放下了手中的權杖發射器。她向前一步,走到廢墟邊緣,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下方傷痕累累的混沌道胎。乳白色的面罩上,水流般的波紋似乎流轉得更快了一些。

“樣本‘歸墟-7’,狀態評估:重傷,中度污染(未知銹蝕/輻射混合型),能量枯竭,意識混亂,威脅等級…暫定B+。”她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冷靜,“基于人道主義原則及燈塔安全條例,現對你執行緊急收容程序。請勿抵抗,否則將采取必要強制措施。”

她話音落下,身后的兩名隊員迅速上前。其中一人從背后解下一個類似金屬棺材、表面刻滿能量回路的方形裝置,將其放置在地面。裝置頂部無聲滑開,露出內部散發著柔和藍光的空間。

另一人則舉起一個圓盤狀的儀器,對準下方的混沌道胎。儀器中心亮起掃描光束。

“檢測到…樣本體內存在…微弱共生意識反應…狀態:概念級沉眠…極度脆弱…”手持儀器的隊員匯報道。

“共生意識…”灰隼隊長面罩上的波紋似乎停頓了一瞬,聲音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標記為附屬樣本‘納蘭雪’,保護性收容優先級…提升至S級。”

她再次看向混沌道胎,聲音放得更加平緩,仿佛在安撫一頭受傷的猛獸:“我們無意傷害你…或她。燈塔會提供必要的修復和隔離環境,幫助你們穩定狀態,清除污染。這是你們目前唯一的選擇。”

混沌道胎沉默地站在原地。它感受到了那方形裝置(醫療靜滯艙)散發的穩定能量場,也看到了對方對納蘭雪狀態的關注。體內的污穢能量在翻騰,痛苦和混亂依舊。理智告訴它,以現在的狀態,反抗那支更強大的“收容隊”無異于自殺。但被當作“樣本”的屈辱感和對未知的警惕,讓它無法輕易放下戒備。

它低頭,看向自己斷裂的、流淌著污濁能量的右爪,又仿佛能感應到道胎核心旁,納蘭雪那微弱到極致的溫暖火星。

最終,它眼中的魔焰與灰芒緩緩收斂,只剩下深沉的疲憊。它沒有點頭,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拖著殘破的道軀,一步一步,沉默地走向那散發著藍光的靜滯艙。

灰隼隊長靜靜地看著它走入艙內。當艙門無聲滑上,柔和的光芒將道胎的身影籠罩時,她面罩上的水流波紋才恢復了平緩的流轉。

“收容完成。樣本‘歸墟-7’及附屬樣本‘納蘭雪’,狀態已穩定。啟動三級隔離程序,標記最高研究優先級。準備返航。”她的聲音恢復了絕對的冷靜。

乳白色的光束收回。這片充斥著輻射、銹蝕和血腥的金屬垃圾山角落,再次被歸墟永恒的冰冷與死寂吞沒。只有那頭輻射獸垂死的抽搐聲,以及老墨機體深處最后幾縷微弱的電流雜音,如同喪鐘,為這片廢土奏響最后的余音。而混沌道胎與納蘭雪的未來,已被封入了那冰冷的金屬棺槨,駛向名為“燈塔”的未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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