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找到他們兵力空虛的位置發動強攻，或者派出趁著夜晚偷偷潛入城內不就行了嗎？”

“那同樣不切實際，根據瑟萊娜和冰霜狼那些人的說法推測，灰鴉城的人口的人口至少在七萬人以上。人類本就害怕我們，只要他們的領導者再出面組織一下，很快就可以拉出一支上千人的民兵隊伍補充防御。”高爾克耐心的進行著解釋。

“最重要的是，即便所有事情都按最好的情況發展，我們成功攻克了的灰鴉城，之后會發生什么？”

“部落將完全暴露在人類帝國的視線里，如此重要的城市被魔物攻陷，他們很快就會組織一支大軍來圍剿我們，北方和矮人聯邦作戰的軍隊也會因此立刻撤回來。”

“到那個時候，我們將直面數萬人類軍隊的攻勢，哪怕退回森林中，也沒有堅守的可能……任何決定做出之前，都要先考慮清楚后果，明白嗎？”

“明、明白了！”哥羅羅用力點了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族長大人，想的要比自己長遠太多！

“記住，眼下我們的實力是不足以正面和這些人類發生大規模沖突的，利用他們眼下主要在跟矮人聯邦作戰的機會，獲取適當的利益即可。”

“至于奪取城市，那是等到我們徹底占據這片森林之后才能考慮的事情。”高爾克盯著地圖，心中已經有了下一步規劃的思路。

只是在這之前，他還得先看看北方那些蠢蠢欲動的貓人在收到芙蕾姆帶回的消息后，究竟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是選擇知難而退，還是繞開自己的部落行動，亦或者選擇強攻?

唯一回答高爾克的，是屋外傳來的烏鴉啼鳴。

……

傍晚，霜降森林北方，位于兩片山脈之間處的某個隘口。

原本人跡罕至的山谷內此刻正支撐著許多灰色的帳篷，數百名輕裝簡行的貓人駐扎于此。

其中最大的帳篷內，月牙氏族的長老正一邊念動咒語，一邊將草藥粉末涂在芙蕾姆的傷口上。

傷口隨著柔和的綠光愈合，芙蕾姆也逐漸睜開眼睛。

在逃離哥布林部落后，她因為趕路太過著急不慎觸發陷阱，還沒走出森林多遠便因為失血而昏死過去。

若不是正好被營地族人的族人發現，此刻已經回歸大地的懷抱了。

“可憐的孩子，這些天你都遭遇了些什么?聽你的同伴說，你們是被一伙哥布林給襲擊了?”

“是的……但它們不是普通的哥布林。”芙蕾姆用爪子刺入大腿，強迫自己的頭腦清醒。

“娜圖婆婆，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突襲計劃必須要立刻終止！”

“終止計劃，為什么?”娜圖蒼老的臉龐上流露出不解。

“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難以置信，但我可以向月神起誓，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都是我的親眼所見。”芙蕾姆深吸一口氣，隨后在娜圖長老驚詫的注視下，將自己在高爾克部落里的遭遇和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這怎么可能，我活了一百年多年，從來沒聽說過哥布林還會建造城鎮……你會不會是中了某種幻術?”

“絕對不是，沒有幻術可以持續那么久的時間，您可以問當時和我一起遭遇襲擊的同伴，那些哥布林紀律非常嚴明，武器裝備都相當統一，分明就是一支軍隊！”芙蕾姆用力搖了搖頭，語氣極為堅定。

“更重要的是，我在它們在部落里見到了洛倫佐大公的女兒，還找到了一封信，上面寫著大公提前知道了我們的計劃，并付出了價值一萬金龍的物資，讓這些哥布林對付我們！”

“不可能……那些人類連亞人種族都容不下，怎么可能會和哥布林合作，你肯定是搞錯了！”娜圖長老聞言臉色驟變，語氣也開始變得嚴厲。

“我沒有弄錯！”

芙蕾姆強忍劇痛，顫抖著在自己貼身皮甲的夾層尋找其那封花了大力氣才偷來的信，可摸了許久，卻是什么都沒有找到。

“怎么會這樣……我的信哪里去了，誰把我的信偷了?！”

芙蕾姆在身上一頓翻找，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所尋信件的蹤影，就好像它憑空消失了。

“看看你，連自己身上帶著什么東西都記不起來了，還說不是幻覺?”娜圖長老嘆了口。

“可我真的見到了，甚至連他們的首領長什么都一樣。”芙蕾姆依舊堅持。

“不需要可是，你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沒有給芙蕾姆繼續開口的機會，娜圖長老便起身走開，不再與芙蕾姆討論，而是默默走到另一邊。

實際上，她并非不擔心瑟萊娜口中哥布林的威脅，只是眼下瘟疫已經把氏族里的老人和孩子們折磨到難以支撐。

如果不按約定發動對灰鴉城的突襲來換取藥物，族人們大概率是挺不過去的。

何況區區一群哥布林而已，就算有組織又如何，只要殺死它們的頭目，事情也就解決了。

貓人，可是天生的刺客！

打定主意后，娜圖長老不再理會帳篷里還在試圖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的芙蕾姆，徑直掀開簾子走到了帳篷外。

“集合！”她對著靜謐的夜色，用一種只有特定族人才能聽見的細微聲調開口。

很快，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自她身旁的樹木陰影中分離出來，單膝跪地，列隊在她面前。

每名貓人都全身都包裹在深灰色的緊身皮甲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動作干練而優雅。

“南邊的森林里似乎有一群麻煩的哥布林，把這些綠皮雜碎的首領干掉，然后提著腦袋來見我！”娜圖看向其中一名身材矯健的男性貓人，語調悠長的開口。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要的情況下，允許你使用“灰唁之容”，我不希望我們在進攻灰鴉城的時候，還被這些家伙從背后捅上一刀。”

“明白。”男性貓人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多余的情感或話語，他的身影便再次融入了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娜圖長老抬頭，望向南方那片在月光下依舊晦暗的森林，渾濁的眼中閃過不屑。

一群會蓋房子的哥布林？有點意思，但也僅此而已了。

再堅固的要塞，也無法防備來自陰影的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