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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始祖

超維方舟:先祖之隕

竹高率領殘存的抗體戰士駕駛飛船駛向競速星鑰坐標。

宇宙深淵中竟飄來一顆散發古老共鳴的隕石——掃描結果讓所有文明震驚。

那竟是所有生命共同的先祖:地球人基因里有它的堿基序列,異星人王冠刻著它的圖騰。

當藍色將軍被西德爾諾化作血霧的瞬間,隕石突然展開星環般的巨翼。

無數文明殘骸在星翼上浮動燃燒,仿佛正在重演銀河系千萬年的戰爭輪回。

亞特蘭蒂斯號的艦橋沉浸在一片壓抑的冰藍色星海微光中。前方舷窗之外的宇宙深淵,一個邊緣閃爍著不規則光暈的巨大黑洞無聲旋轉,如同懸在咽喉的冰冷彎刀,冷冷地覬覦著不遠處那顆傷痕累累的湛藍星球——地球。它的引力觸須像無形的巨掌,拉扯著飛船的骨架,發出沉悶低回的呻吟。竹高站在主控臺前,戴莫形態的鉆石面甲倒映著那片不詳的墨色深淵,指尖無意識地捻動著馬俊澤遺落的半枚綠寶石碎片,棱角刺入掌心也渾然不覺。

“警報!”張雨涵的清冷聲音陡然穿透引擎的嗡鳴。她手腕上的雙生諾爾表迸發出急促的金銀輝光,“鎖定高能量脈沖信號源!坐標:艦尾象限90度仰角,距離3000星里!特征…與艾嵐特恩艦隊能量指紋99.99%吻合!”

艦橋瞬間被刺目的紅光吞沒。全息星圖劇烈閃爍,一個巨大、扭曲的深藍色菱形輪廓在屏幕邊緣猙獰呈現,正是艾嵐特恩的王座艦“深淵權杖”!緊隨其后,無數幽靈般纖細的異星截擊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鯊群,從星幕褶皺中無聲滑出,尾部噴射出致命的幽藍粒子流軌跡!

“規避機動!全功率!右滿舵!”李姝嫻的厲喝帶著冰晶碎裂般的尖銳。水晶化的指尖在導航球上劃過一道凌厲的弧線。龐大的亞特蘭蒂斯艦體發出痛苦的金屬呻吟,強行扭轉了笨重的軌跡。

然而,晚了。

一道直徑超過戰艦寬度的深藍粒子炮,如同自深淵睜開的獨眼,猛然從“深淵權杖”艦首的螺旋炮口噴薄而出!能量束并非直射,卻在虛空中詭異地扭動、蔓延、分叉,編織成一張覆蓋數公里空間、急速收縮、無可逃脫的毀滅之網!避無可避!

轟——!

毀滅性的撞擊!

整艘亞特蘭蒂斯號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巨大的艦體在虛空中恐怖地打橫翻滾!主引擎陣列瞬間爆開數團刺眼的火球!外掛裝甲板成片地剝離、熔解、如同鋼鐵瀑布般墜向引力深淵。沖擊波橫掃艦內,重力場瞬間紊亂,未固定的物品和幾個猝不及防的船員被狠狠拋飛,砸在冰冷的艙壁上。

“護盾剩余1%!引擎組3、5、7區全毀!艦體結構完整性跌落臨界線!”艦載AI的電子音冰冷刺骨。舷窗外,翻卷的煙塵和崩解的金屬碎片里,艾嵐特恩的王座艦正緩緩駛近,船體表面的能量光紋冰冷而穩定,像一位穩操勝券的獵人。

艦橋內,殘余的重力場勉強將身體固定在座椅上。竹高透過扭曲冒煙的觀察窗碎片,死死盯住那艘深藍巨艦的指揮核心區域。他看到那里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觀景平臺,一個深藍色的身影——艾嵐特恩,這位異星的“海淵之藍”,他們的夙敵,此刻正筆挺地站立在那里。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穿透冰冷的真空,精確地與竹高的視線在空中碰撞。那目光里沒有了往日的冷酷算計,反而燃燒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純粹的、孤注一擲的戰士決絕!他緩緩抬起了手,指向了一個位置——并非亞特蘭蒂斯號,而是艦體側上方一個特定的坐標點。

無聲的通訊請求強行接入了亞特蘭蒂斯號的主系統。

艾嵐特恩的半身影像在艦橋中央的全息臺上閃動,信號極不穩定,帶著嘈雜的電流噪聲。他臉上標志性的冰冷線條似乎被一種無形的枷鎖勒緊,微微扭曲:“聽好,地球蟲子!聽著!”他的聲音嘶啞,帶著一種瀕臨極限的喘息,強壓著極致的痛苦和屈辱,“坐標……那個點位……那是唯一跳出這個獵人陷阱的路徑!那里有一顆……一顆不該出現的……‘種子’!”

“憑什么信你?”竹高聲音冷硬如鉆石,每一個字都像在切割空氣,指尖捏著的寶石碎片無聲化為齏粉。

“憑你們的‘黑洞鑰匙’!憑我的艦隊殘骸擋不住它……也憑……”艾嵐特恩的面容猛然抽搐了一下,深藍色的眼瞳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恐,“憑那個怪物……它來了!它要清洗掉我們這些‘殘渣’!西德爾諾……君王……它根本不是——”

刺啦——!

一聲刺耳的、仿佛靈魂被瞬間抽離的尖嘯貫穿了艾嵐特恩最后的通訊!全息影像中的他身體猛地向后弓起,像被一只無形的巨爪攥住頭顱提離了地面!覆蓋他全身的深藍色晶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變得灰敗、腐朽,寸寸剝落!一道濃稠得如同凝固血液的赤紅光芒,從他痛苦張開的嘴中、眼窩中、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里噴射出來!

“不——!!!”

艾嵐特恩撕心裂肺的慘叫僅僅持續了半秒,他的身體就在艦橋上眾人凝固的目光中轟然炸裂!沒有殘骸,沒有火光,只有一團急速膨脹、翻滾不息的血霧!一個威嚴、冰冷到仿佛能將恒星凍結的意志,從那血霧中心彌漫開來,瞬間浸透了整個亞特蘭蒂斯號的艦橋!所有人都感到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無法呼吸!

血霧猛地向內一收,竟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那輪廓身穿赤紅如血的華麗鎧甲,背后張開一對純粹由凝固血光構成的巨大翼翅,手中似乎握著一柄纏繞著無數痛苦靈魂虛影的扭曲長矛!看不清面容,只有兩點燃燒著蒼白磷火的冰冷視線透射出來——異星的最高統治者,君王西德爾諾!

“艾嵐特恩的魯莽,玷污了艦隊,”一個毫無情感起伏、如同冰川崩裂般的聲音直接在所有智慧生物的意識最深處響起,“這場無聊的追逐,該結束了。劣質殘渣,你們的存在,是對多元宇宙的無謂消耗。”長矛虛指,凝聚的恐怖能量讓亞特蘭蒂斯號本已重創的艦體發出瀕臨解體的嘎吱呻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股古老、低沉、仿佛來自宇宙誕生之初的脈動,驟然撫平了艦橋內暴虐的殺氣!張雨涵腕間的雙生諾爾表如同通了電的恒星核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柔和溫暖卻又磅礴浩瀚的光芒,金銀雙色光流幾乎凝成實質!表盤表面自行高速旋轉,幻化出層層疊疊的星云圖像。全息星圖上,一個原本被標記為普通隕石的中型天體,正以不可思議的軌跡切入戰場!

它的速度極快,卻悄無聲息,如同一個不真實的夢境。表面覆蓋著深邃的巖層與深空的塵埃,沒有反光,像一塊亙古沉寂的黑曜石。然而,在船體表面的巨大撞擊疤痕之下,仿佛有某種非金非石、閃爍著暗淡脈動微光的內部結構在若隱若現。更重要的是,它所散發的、覆蓋了整個戰場的力場波動——溫厚、博大、深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歸屬感與呼喚,瞬間稀釋了西德爾諾那令人窒息的血色威壓!

“那是什么?”周柄玉失聲驚叫。

探測器讀數瘋狂刷新,數據如瀑布般傾瀉:【天體構成:外層-硅酸鹽巖層、冰晶、星塵…】【內部:未知活性金屬/生物復合結構!能量特征光譜無法解析!兼容性比對異常…比對完成!】血紅的字符觸目驚心地跳動著:【基因圖譜深層序列比對:人類同源率79.3%!異星人核心基因編碼同源率82.1%!獸化人圖騰基因同源率89.7%!巨人星生命烙印同源率94.3%!極速星時空烙印同源率96.8%!】

“我們…我們所有人的…祖先?”姜羽墨的聲音帶著顫抖,手中的冰晶花墜第一次主動散發出溫暖的光芒,仿佛在回應那遙遠的存在。邢琳的碧玉能量在她指間輕柔地流淌,如同尋回了源頭的小溪。那冰冷的血霧人影——西德爾諾的虛影,竟也發生了剎那的遲滯,矛尖上的冤魂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嗚咽。

無聲的共鳴在以那塊“隕石”為中心,層層蕩開!

艦橋內部,每個人身上沉寂的文化烙印似乎都蘇醒了過來。吳翰指間跳動的鋰石電磁弧光,不自覺地模擬出一簇簇原始部落的篝火舞蹈圖騰;段玉馨灼熱的熔巖能量核心內,一個古老的部落祭壇幻影一閃而逝;王漢青半透明的石英身影中,一尊撐開天空的巨人浮雕若隱若現;就連西德爾諾那翻滾的血霧中,也猛然浮現出異星古代王庭里刻畫的巨大祖先石柱群!

它早已洞悉了一切!

在那顆包裹著宇宙塵埃的隕石深處,一個溫和卻蘊含著無上重量的意志直接響徹在所有生命的靈魂深處,超越了語言的藩籬:【紛爭的游子們啊……古老的傷痕還在滴血,便急著去撕開新的傷口了嗎?】

這道意識流的沖擊下,西德爾諾凝聚的血影猛然劇烈地晃動!那頂虛幻的猩紅冠冕像是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發出了“咔”的一聲輕微裂響!他投射過來的意志中,第一次涌現出無法壓制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驚愕與難以置信的動搖!

【歸來……重鑄秩序的原點……在最后的毀滅浪潮席卷萬星之前……】先祖意志繼續浩蕩傳遞。

這一瞬間的分神,便是生機!

“就是現在!竹高!”張雨涵發出決然的指令,手腕上那對諾爾表光芒爆裂,金色能量強行牽引著所有意識從文明回溯的震蕩中掙脫!

竹高(戴莫)猛地抬頭,鉆石瞳孔深處燃起一點決死的光:“能量鎖權限:超載釋放!鎖定那顆先祖隕石的引力軌跡!引擎!!全功率!我們跳過去!”

他根本不敢看那逼近的深藍巨艦和那團恐怖的血影。僅存的輔助引擎噴射口噴吐出蒼白扭曲的烈焰!亞特蘭蒂斯龐大而殘破的艦體在慣性作用下艱難地劃出一道偏斜的弧線,如同擱淺巨鯨最后的掙扎,用盡最后的力氣,一頭撞向那片被先祖之力扭曲、閃爍著柔和白光的空間漣漪之中!

空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劇烈蕩漾起來。那道漣漪像一張柔韌的膜,包裹住了傷痕累累的戰艦。在接觸的瞬間,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只有一道無聲的白光閃過。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艦體如同融化在液態的光輝里,所有儀表驟然歸零,失去了上下左右的概念。李姝嫻、張迦勒、邢琳……每一個人都感到一種深沉的倦意席卷而來,同時又仿佛被溫暖的母體包裹,緊繃的靈魂前所未有地松弛。

無聲無息的穿梭仿佛持續了永恒,又只在一念。

嗡——

輕微的引擎震動將眾人拉回現實。白光如同潮水般褪去。冰冷的控制臺屏幕重新亮起微光,顯示著全新的環境數據。舷窗外,漆黑的宇宙深淵已被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流光溢彩、高速扭曲的星辰脈絡構成的巨大星環!空間在這里被壓縮、拉伸、折疊,星光的軌跡不再是平滑的直線,而是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過的、瘋狂閃爍的彩色螺旋絲帶!一股狂暴無比的空間拉扯力,即使隔著厚重的合金裝甲也能清晰感受到船體在呻吟。

“空間撕裂指數:臨界!……時間流速異常波動范圍7%!”張雨涵盯著主屏上瘋狂跳動的數據流,指尖劃過腕表,淡金護罩無聲擴散至艦橋四壁。“我們已進入競速星外圍的時空激流區——彩虹橋回廊。”

艦橋內一片寂靜,只有儀器低鳴。所有人都凝視著舷窗之外,那片高速扭曲旋轉、色彩混沌迷亂的螺旋星辰光帶,仿佛通往一個吞噬一切的時間風暴之眼。殘骸、能量旋渦、甚至扭曲的空間碎片在那條炫目又致命的軌道間無聲漂移。曾經堅固無比、代表文明驕傲的亞特蘭蒂斯艦體,此刻每一聲金屬構件的呻吟都在提醒著它的脆弱。

“躍遷引擎全毀。”李姝嫻的聲音毫無波瀾,冰晶面具下目光銳利地掃過能量圖譜,“常規動力僅能維持軌道穩定……進入賽道后,只能靠我們和機甲硬闖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寒冰。

姜羽墨攥緊了胸口的銀花冰墜,那朵由馮瑞森生命最后余溫凝成的冰花傳來微微的涼意。“馮……你的花還在發光,”她低聲,像是自語,又似對虛空訴說,“這次,換我照亮前路了。”極寒的霧氣無聲地凝結在她周身。幾乎同時,邢琳指尖流淌的翠玉光芒與段玉馨拳心迸發的灼熱熔流,都在護罩之上鍍上了各自的決心。

竹高(戴莫)重重一拳砸在艦長椅的扶手上,高硬度鉆石發出沉悶的轟鳴。“準備機甲!”他豁然站起,鉆石面甲折射著窗外令人眩暈的流光,“艾嵐特恩用命指的路……先祖的召喚……所有退路都已燒光!”他目光掃過每一張堅毅又疲憊的臉,“唯一的路——沖出去!”

“融合程序預熱完成!”張迦勒(因諾蓋克特)低吼著接入操控端口。

“艦橋,移交自動巡航!”

艦體深處,巨大月池閘門嘶鳴著洞開。深海寒流與熔巖礦脈的氣息在登陸艙狹小的空間內碰撞、糾纏。十四具傷痕累累卻涌動著不屈意志的礦甲戰士們——鉆石的冷芒、水晶的清冽、黑曜石的沉凝、紫瑩的幻光、青玉的溫潤、紅銅的烈火、銀的冷冽、金的輝煌……各自化作一道道斑斕的流光,義無反顧地沖向各自冰冷的座駕骨架。

“杰模斯頓(賽語沫)!科斯特(李姝嫻)!跟我來!目標——彩虹橋核心!”竹高的聲音穿透機甲啟動的巨大轟鳴。三道光芒璀璨的身影撞入預接駁軌道。與此同時——

刷啦!

登陸艙的隔離內門如同巨獸獠牙般再次轟然開啟!亞特蘭蒂斯號這頭傷痕累累的鋼鐵巨鯨,用盡最后的氣力,對著那片扭曲時空風暴的邊緣發出了低沉而憤怒的咆哮!引擎噴射口再次噴吐出的微弱藍焰如同風中殘燭,卻又帶著焚盡一切的決心!

戰艦裹挾著十四道渺小卻絢爛的光芒長河,猛地一頭扎進了那片沸騰、扭轉、光怪陸離的星辰漩渦!艦體瞬間被高速流轉的七彩光流撕扯、覆蓋、裹挾!堅實的合金裝甲如同酥脆的餅干被時空之力扭曲、撕裂,外掛裝甲板發出刺耳的悲鳴,被無情扯離主體,化作片片炫彩尾跡中燃燒墜落的流星!

就在主體結構徹底被淹沒、分解于流光溢彩的時間風暴之前——

“為了地球!”“為了戰友!”“為了活下去!”

十四道決絕的意志在同一頻率轟然爆發,如同十四顆引信的星辰在黑暗海溝之底被同時點燃!十四具礦甲引擎噴射出十四道灼熱各異的光焰長龍,在母艦鋼鐵殘骸最后的壯烈挽歌中掙脫而出,如同十四支離弦的箭矢,撕裂了粘稠而致命的光流漩渦!

鉆石戰士戴莫一馬當先,璀璨的鉆石護翼如同斬開混沌的巨斧,強行破開一條短暫的通道,指引著身后十三道怒放的流光。水晶的光束在狂亂折射,幽冥的鬼魅在閃爍潛行,熔巖的洪流在熾烈開路……他們頂著時空風暴發出的足以震碎意志的低頻撕扯力,毫不猶豫地撲向了被包裹在那片時空風暴最深處、那如同毒蛇之眼般高速旋轉的極速星之門!

在他們身后,那片時空風暴更加狂暴地翻滾著、咆哮著,徹底吞噬了亞特蘭蒂斯號最后的存在證據。唯有無盡的星芒、碎裂的空間和那扭曲旋轉的時空巨環,構成了通往未知競逐場——極速星的恢弘背景板。

全部人進入了傳送門之中,傳送到了極速星。連同修復好的亞特蘭蒂斯號和西伯利亞號。

前路,只有無垠的扭曲時空和命運的競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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