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如同一滴凝固的鮮血懸在鐘樓尖頂,李云帆三人踩著生銹的鐵梯向上攀爬,每一步都伴隨著金屬不堪重負的吱呀聲。王一琪舉著戰術手電,光束掃過墻面時,那些斑駁的磚縫里竟滲出暗紅色液體,在地上匯成蜿蜒的血線,指向樓頂的星空觀測臺。
“就是這里。”李云帆停在觀測臺門前,掌心的青銅鈴鐺突然發燙。門上的鐵鎖已經銹成一團,但門楣上的狐貍浮雕卻栩栩如生,尤其是那雙眼睛——當月光掠過,竟泛起水潤的光澤,仿佛有生命般注視著眾人。
周教授掏出半塊銅鏡,鏡面上殘留的符文與狐貍眼睛同步亮起:“這是雙重封印,需要李氏血脈和沈家銅鏡同時啟動。”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沈家人為什么要留這樣的后手?”
話音未落,觀測臺的鐵門突然向內打開,一股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門內是環形的密室,十二根石柱上分別雕刻著不同形態的狐貍,中央的石臺上擺放著一個布滿銅銹的刀鞘——正是五十年前李老三從狐仙墓帶出的那件。
“神刀應該就在下面。”李云帆走上前,刀鞘表面的饕餮紋突然滲出微光,與他后背的傷口產生共鳴。就在他伸手觸碰刀鞘的瞬間,地面突然裂開,三人一同墜落進更深的密室。
墜落過程中,李云帆瞥見墻壁上流動的熒光符文,那是失傳已久的“引龍術”紋路。當他們重重摔在石磚上時,眼前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地下墓室,中央的石棺上插著一把漆黑的刀,刀柄處纏繞著已經干枯的狐貍尾巴。
“那就是幽冥神刀。”周教授聲音里帶著敬畏,“傳說中用狐仙肋骨鍛造的...等等,石棺上的花紋!”他的手電光掃過棺蓋,上面雕刻的竟不是狐仙,而是與紅衣少女一模一樣的雙瞳狐妖。
此時,地面傳來沉悶的震動,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逼近。王一琪跑到通道口查看,只見無數狐形黑影正順著階梯涌來,最前方的黑影中,沈會長手持令牌,冷笑盈盈:“李家后人,果然找到了這里。”
“你們走!”李云帆將青銅鈴鐺塞給王一琪,“我來拖住他們,神刀必須帶走!”他轉身抽出石棺上的神刀,刀身出鞘的瞬間,整個墓室亮如白晝,那些狐形黑影在光芒中發出嘶鳴,紛紛后退。
沈會長臉色大變,他揮手示意保鏢開槍。子彈擊中神刀的剎那,竟反彈回去擊穿了天花板,碎石紛紛落下。李云帆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順著刀身涌入體內,祖父的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原來當年李老三并沒有背叛狐仙,而是用自己的血脈為引,重新加固了封印。
“你以為有神刀就能贏?”沈會長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里面裝著半顆跳動的狐心,“這是用沈家血脈飼養了五十年的邪祟心臟,今天就讓你們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他將狐心捏碎,鮮血濺在令牌上,所有狐形黑影突然膨脹數倍,化作手持骨刀的狐面武士。
王一琪舉起鈴鐺搖晃,卻發現鈴聲再也無法驅散黑影。周教授急忙翻開《鎮妖訣》,卻見最后一頁用血寫著:“血月獻祭,需以身為餌。”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掏出打火機點燃隨身攜帶的符紙:“云帆!用你的血喚醒神刀!”
李云帆咬牙割破手掌,鮮血滴在刀身上的瞬間,神刀發出龍吟般的聲響。刀身的黑色褪去,露出內里流動的金色紋路,正是當年太上老君親手刻畫的鎮妖符文。他揮舞神刀,一道金色刀氣橫掃而出,狐面武士瞬間灰飛煙滅。
沈會長驚恐地后退,卻被自己布置的獻祭陣困住。血月的光芒透過墓室頂部的縫隙照進來,在他腳下形成一個巨大的血陣。紅衣少女的虛影從陣中升起,她張開雙臂,貪婪地吸收著沈會長的生命力:“愚蠢的人類,以為能操控邪祟?你才是最好的祭品!”
“救...救我!”沈會長的皮膚迅速干癟,他向李云帆伸出手,眼中只剩恐懼。李云帆猶豫了一瞬,最終揮刀斬斷了連接他與邪祟的血線。紅衣少女發出憤怒的尖叫,身影消散前,她的雙瞳化作兩道血光,直射向神刀。
千鈞一發之際,狐仙的虛影突然出現在李云帆身后。她輕輕揮手,血光在空中化作萬千花瓣:“李家后人,謝謝你遵守了祖先的約定。”虛影轉向王一琪,“當年你外婆留下的手鏈,救了我一命,如今該我護你們周全了。”
隨著狐仙虛影的消散,神刀自動飛回石棺,墓室開始劇烈震動。李云帆撿起刀鞘,發現內側刻著新的文字:“血月之災,暫告段落,然狐族之秘,仍藏深海。”他明白,這只是漫長守護的開始。
當三人爬出鐘樓時,血月已經落下,海城的街道恢復了平靜,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場荒誕的夢。但王一琪手中的鈴鐺還在發燙,周教授的銅鏡多了道裂痕,而李云帆后頸的胎記,此刻正泛著淡淡的金光。
沈會長被發現昏迷在狐仙廟前,醒來后竟失去了所有記憶,只反復呢喃著“雙瞳狐妖”。考古隊在鐘樓下方發現了新的遺跡群,卻再也找不到那座神秘的地下墓室。李云帆將神刀刀鞘捐給了博物館,而青銅鈴鐺,則被他系在了王一琪的背包上。
三個月后的深夜,李云帆收到一條陌生短信,附帶一張照片:深海中的巨大狐形影子,尾鰭拍打出的浪花里,隱約可見琉璃般的眼睛。他望向窗外,海城的夜空繁星點點,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黑暗深處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