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霧凝成的冰棺美人十指按上焦尾琴弦，姜綰歌喉間斷骨隨琴音顫動，竟發(fā)出青鸞死前的嗚咽。沈云澈赤紅瞳孔映出太廟梁柱間的金絲網(wǎng)——那是三日前工部為防雀鳥新設(shè)的，此刻正纏著西域毒蛛的黏液，在晨光下泛出孔雀藍的毒暈。姜相裂開的秘銀軟甲下，鳳凰紋滲出的血珠滾入水銀池，百具嬰孩骸骨突然直立如林。

沈云澈腕間平安符的絲線寸寸崩斷，他染血的指尖勾住姜綰歌頸間斷骨：“綰綰，咬住這個！“半截青鸞指骨塞進她齒間，混著鐵銹味的血腥突然化作薄荷涼——正是去歲她為他解箭毒用的苗疆草汁。“臣等救駕來遲！“禁軍統(tǒng)領(lǐng)撞破暗道石門，鐵甲上沾著欽天監(jiān)正的血。姜相突然旋身劈碎水銀池邊的鎮(zhèn)魂碑，碑中滾出的青銅匣里，雙生玉璽正滲出墨色液體。沈云澈赤目驟痛，恍惚看見先帝臨終場景重現(xiàn)——二十年前的自己蜷縮在龍床下，看著太后將蘇貴妃的絹帕塞進斷氣父皇手中。

姜綰歌突然奪過禁軍佩劍斬斷金絲網(wǎng)，毒蛛黏液遇風即燃，火舌順著太廟幔帳竄上藻井。青鸞的焦尸在烈焰中爆裂，飛濺的骨片釘入姜相右眼：“你這叛主的狗！“他咆哮著擲出玉璽，雙生印紐在半空碰撞，炸開的毒粉里浮出北狄文字——竟是姜綰歌襁褓上的祝詞。卯時的祭鼓震落檐角銅鈴，沈云澈摟著姜綰歌滾入供案下方。三牲祭品的血順著桌沿滴在她眉心，曼陀羅疤痕突然褪成淡粉。案上高祖牌位咔噠轉(zhuǎn)動，露出暗格里的苗銀匕首——柄上纏著的褪色發(fā)帶，與青鸞尸首所系如出一轍。“抓住逆賊！“殿外傳來蕭景桓的厲喝，海東青的利爪撕開毒霧。姜相突然扯過燃燒的幔帳裹身，火人般撞向沈云澈，卻被姜綰歌擲出的青銅鑰匙貫穿心口。鑰匙紋路與玉璽印紐嚴絲合縫的剎那，太廟地磚轟然塌陷，露出底下鹽腌的百具女尸——每具都生著與姜綰歌母親相似的淚痣。沈云澈的赤瞳在血腥中恢復清明，他認出最前排女尸腕間的銀鈴——正是兒時母妃哄睡所用。

姜綰歌突然嘔出黑血，斷骨從喉間滑出，帶出的金蠶蠱正啃噬她心口曼陀羅。蕭景桓的海東青俯沖叼走蠱蟲，羽翼掃落的鱗粉在毒火中燒出青鸞紋樣。“陛下看仔細了！“蕭景桓異瞳倒映著牌位后的密詔，“永昌元年七月初七，蘇氏誕雙生女...“他劍尖挑起鹽尸衣襟，褪色的宮籍腰牌上赫然刻著“浣衣局青鸞“。沈云澈懷中染血的布防圖突然自顯字跡，竟是姜相筆跡的北狄密文——墨跡遇血化開處，顯出太后當年的墮胎藥方。巳時的日晷指針劃過毒霧，姜相殘軀突然暴起，白骨五指直取姜綰歌后心。沈云澈以肉身相擋的瞬間，供案下的苗銀匕首突然嗡鳴，自發(fā)貫穿姜相咽喉。鹽尸堆中響起飄渺的哼唱，青鸞焦尸的右臂緩緩抬起，指向太廟飛檐——那里懸著二十年前失蹤的龍鳳燭臺，燭淚里封著半枚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