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吳家主母(上)
- 玄門庶女會算卦,王爺夜夜來爬墻
- 千山靈俞Ti
- 2001字
- 2025-07-25 23:57:59
屋檐下站著個身影,身上披著件墨色的斗篷,邊緣處滾著圈蓬松的雪白絨毛,像是將冬雪的一角裁了下來,妥帖地鑲在深沉的夜色邊緣。風過時,絨毛輕輕顫動,倒比檐角垂落的冰棱多了幾分暖意,連帶著那片被陰影籠罩的石階,都仿佛籠上了層柔和。
顯然是已經等候多時。
馬車緩緩停下。
車簾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掀開,帶起的風卷著碎雪撲在頰邊。先落地的是雙玄色云紋靴,踩在積了薄冰的青石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待他抬眼時,周遭的風都像停了。眸中是極深的黑,亮卻不暖,倒像寒夜里映著月的冰湖,清得能見底,也冷得能砭骨。
他看人時目光是平的,不抬不壓,卻像隔著層看不見的霧,明明落在人身上,偏又像什么都沒看見,這樣的淡漠,卻天然帶著威壓。
吳宣正要上前的腳步忽地止住,心中莫名覺得一股無名之壓撲面而來。
而后探身下來的才是蘇棠。
月白色的斗篷掃過車板,斗篷邊緣鑲的白狐毛沾了雪,混雜在一起。
雙眼清亮見底,裹著層淡淡的疏離,看見屋檐下的人時面上浮出笑意,眼底卻依舊平平。
鼻梁側邊的小痣與她的眼睛截然不同,帶著靈動,可仔細一看那小痣又是暗紅色的,平添了幾分撩人的氣息。
“三小姐。”吳宣這才走上前來,輕輕作了一個揖,“這位是……”
說著他將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哦……這是……協助我的……你叫他阿鈺就可以了?!碧K棠同他打了招呼。
“阿鈺公子?!眳切瑯訉λ髁艘灰?。
裴鈺只是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于是一行人就隨著吳宣進了府中。
幾人踏著青磚路往里走。廊下紅燈籠被風掀得輕輕晃,映著地上殘雪,倒有幾分冷暖相摻的意趣。
“這里便是了?!眳切麕е鴥扇送T诹朔块T外。
“好,我同吳公子進去看看……阿鈺,你先留在這里。”蘇棠點頭,抬腳隨著他進去。
今日的吳夫人知道要見客,稍微收拾了一下,顯得整潔大方,只是面上的病態不改。
“夫人。”蘇棠進了門,先行了一禮。
“袁小姐不必多禮?!眳欠蛉吮人胂蟮眠€要溫柔,眉眼間的柔和能看出她從前也是一個漂亮的姑娘。
“母親,這位便是袁三小姐,我同您說過的那位……她說她會些醫術,也許能為母親分憂?!眳切^去替吳夫人的身后又多加了一個軟墊,讓她靠得更舒服。
“我的身子我自是清楚,不過油盡燈枯……不過能有這么漂亮的小女娘來陪我說說話,我心里自是高興的?!彼龜D出微笑,聲音輕淺。
“不敢當?!碧K棠也陪著淺淺一笑。
隨后便是像一個普通大夫一般問診號脈,聊了聊最近的飲食起居和心情,她本就有個見什么人說什么話的本事,一時之間還真惹得吳夫人高興得笑出聲來,氣色都好了不少。
吳宣則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二人。
見著母親高興,他自然也為之開心。
不知過了多久,蘇棠似是不經意間微微側頭,看向了屋內一角的書架處。
“吳公子,那書架背后的那堵墻,是什么地方?”她問得隨意,與剛才的談話完全搭不上邊。
吳宣以為她只是隨口一問,有些好奇這府上的構造罷了,于是道:“那就是一堵實墻。”
只見女娘收回目光,應了一聲。
“剛才那后面有人?!?
她說得平淡,一句話卻讓在場的幾人瞬間變了臉色。
“什么?”吳宣肉眼可見的僵住,似是不可置信地又看向那堵墻。
床榻之上的吳夫人也瞬間白了臉色,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蘇棠喚了裴鈺進來。
其實今日的她覺著裴鈺有些不太高興。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么。
但她想著像裴鈺這樣經常要四處奔波,忙忙碌碌的人,心情不佳才是常態……
要是哪天自己真幫上了公主的大忙,一定幫他多要點假……
蘇棠看見吳夫人在見到冷著臉走進來的裴鈺時好像微微愣了一下,心下一驚。
呀!
今日忘了叫他帶上面具,這吳夫人從前也沒少參加過各樣宴會,說不準還真見過長公主和她身邊的人。
裴鈺的臉又是這樣讓人過目不忘……
蘇棠見這氣氛逐漸凝固,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攪和一下,吳宣開口道:“袁小姐,剛才那墻后當真有人?”
眾人將重心又落回這處。
蘇棠點點頭,面色凝重。
“所以我提醒你先說我是醫女。我雖得了一個入世弟子的稱號,但這入世弟子向來得到的些秘籍都是關于醫術的,與玄術有關的都只是些皮毛,沒有實際用處。”
“自打我進門來,那人就已經在了??磥矸蛉诉@臥房,并不簡單啊。”
她的聽力敏銳,能察覺到那墻后之人的氣息。
說著,見裴鈺已經隨著她的話走至那書架前,先用手扣響了旁邊的墻,接著再扣響了那書架背后的墻。
兩個聲音一前一后,清脆和悶聲先后響起,兩者相差甚遠,讓人一聽就能明白。
蘇棠看見吳夫人和吳宣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大抵是猜到了什么,暗覺不妙。
“你們……有沒有在這里說過什么重要的事情?”
即便已經帶著答案,但看見兩人惶恐的神色,還是覺得心下一涼。
那日的最后,吳宣問母親對父親有沒有什么看法。
目光蒙著一層化不開的沉郁。方才還亮著的光一點點暗下去,像燭火被風掐滅時最后那縷搖晃的煙,眉峰是輕輕垮著的,藏不住的失落。
卻又不敢將這情緒鋪得太開,像是怕驚擾了什么似的,睫毛垂得更低了些,遮住眼底大半的黯然,小心翼翼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眼神里裹著試探,連帶著呼吸都放輕了,仿佛稍重一點,這點僅存的念想就會徹底散了去。
可知子莫若母。
一瞬間,她就明白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