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商隊的馬蹄聲如戰鼓般逼近,沈逸卻突然扯下衣襟纏住滲血的左肩。他盯著血月中逐漸凝實的巨影,骨笛表面的廬山紋路正發出溫熱震顫——那觸感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塞給他的玉佩,在生死關頭總會傳遞莫名的安心。
“不能在這坐以待斃。”阿寧將星圖殘頁塞進懷中,玉佩表面浮現出北斗七星的虛影,“我的星軌推演顯示,商隊后方三里有處廢棄驛站,或許能找到通往廬山的密道。”話音未落,靈犀突然甩出狐尾卷住兩人,借著爆炸掀起的氣浪騰空而起。
三人剛落在斷壁殘垣間,身后便傳來鎖鏈撕裂空氣的尖嘯。沈逸回頭望見血月投影的指尖已觸碰到地宮穹頂,那些妖族骸骨竟在其腳下重組為階梯,黑袍商隊的馬匹正踏著白骨拾級而上。靈犀的狐耳猛地一抖:“不對勁,這些馬沒有影子!”
廢棄驛站的木梁在夜風里吱呀作響,腐木縫隙中滲出幽綠液體。沈逸用骨笛挑開蛛網,突然發現地面刻著半幅星圖——正是阿寧玉佩上北斗的鏡像。“這是...陰陽星軌陣!”少年突然抓住沈逸手腕,“古籍記載,廬山靈脈分陰陽兩脈,陽脈滋養萬物,陰脈...”他話音戛然而止,驛站梁柱轟然倒塌,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螺旋階梯。
階梯兩側的壁燈自動亮起,幽藍火焰映出墻上密密麻麻的符咒。靈犀突然捂住脖頸,那里的控制咒文正在發燙:“這里...有星淵閣的氣息。”她的瞳孔泛起妖異紫光,九條狐尾不受控地擺動,竟將最近的壁燈掃滅。黑暗中,沈逸的星石印記突然發光,照亮巖壁上的壁畫——畫中人物身著與黑袍人相似的服飾,正將一顆跳動的心臟嵌入廬山。
“善惡容器,別來無恙。”熟悉的聲音從階梯深處傳來。黑袍人手持殘月鐮刀緩步走出,身后跟著戴著青銅面具的商隊成員,每人腰間都掛著裝有百姓魂體的琉璃瓶。“你們看到的壁畫,是千年前的真相。”他用鐮刀挑起沈逸的下巴,“廬山陰脈鎮壓著深淵之主的心臟,而你,就是打開封印的鑰匙。”
阿寧突然甩出玉簡,星圖紋路化作鎖鏈纏住黑袍人腳踝。“你撒謊!”少年聲音發顫,“玉簡顯示,陰脈封印需要用純凈的善惡之力加固,而不是...”話未說完,琉璃瓶中的魂體突然發出凄厲慘叫,黑袍人手腕翻轉,鐮刀瞬間割斷玉簡。“所謂善惡,不過是勝利者的定義。”他冷笑,“看看你身邊的小狐貍——她脖頸的咒文,可是用她母親的狐心煉制的。”
靈犀如遭雷擊,紫色狐火驟然熄滅。塵封的記憶洶涌而來:八歲那年,母親將她推進密道,自己卻被黑袍人剜出心臟。“不可能...”她踉蹌后退,撞上身后的石壁,咒文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沈逸想拉住她,卻被靈犀反手揮出的狐尾擊中胸口,善惡之力在體內劇烈翻涌,竟與黑袍人產生共鳴。
“看到了嗎?”黑袍人張開雙臂,周圍的壁畫開始流動,“當年初代閣主發現,純粹的善無法對抗深淵,唯有讓善惡同體,才能掌控力量。而你,就是最完美的容器。”他突然將鐮刀刺入自己胸口,掏出一顆跳動的黑紅色心臟,“這是我用千年時間培育的‘雙面契約’,只要你...”
地動山搖的轟鳴打斷黑袍人的話語。血月投影的巨爪穿透驛站屋頂,沈逸的骨笛不受控地飛向巨影。阿寧猛地將玉佩按在星圖陣眼,北斗與南斗的虛影在空中重疊,階梯盡頭浮現出廬山的全息投影。“快走!”少年大喊,“星軌顯示,陰脈封印還有三個時辰就會徹底失效!”
靈犀的咒文突然炸開刺目紅光,她痛苦地蜷縮在地。沈逸咬破舌尖將靈力渡入她體內,善惡交融的金光暫時壓制住紫光。“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們的魂契不會改變。”他握緊靈犀顫抖的手,轉向黑袍人,“但你欠她的,必須用血償還。”
黑袍人發出癲狂的笑聲,心臟重新植入胸腔:“天真的孩子,當你們踏入廬山,就會明白——所謂救贖,不過是新的牢籠。”他身后的商隊成員紛紛摘下青銅面具,露出與沈逸相似的面容。“記住,善惡從來不是對立,而是...”話音未落,血月投影的巨爪已將驛站徹底碾碎,漫天碎石中,沈逸三人順著星軌指引的方向,朝著廬山疾馳而去,而黑袍人的話語,卻像詛咒般縈繞在他們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