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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親情裂痕

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沉地壓向大地。狂風在天地間肆意呼嘯,像一頭憤怒的野獸,咆哮著席卷過每一寸空間。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天空傾瀉而下,瞬間,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雨幕之中。雨滴砸在地面上,濺起層層水花,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仿佛是天地間奏響的一曲激昂卻又悲愴的樂章。

王勇騎著那輛破舊的摩托車,在這如注的大雨中艱難地穿行著。雨水像無數根細密的針,無情地打在他的臉上,帶來一陣陣刺痛。他的眼睛被雨滴模糊了視線,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朦朧而模糊,只能憑借著微弱的直覺和記憶,在濕滑的路面上摸索前行。路面上的積水越來越深,摩托車在水中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被這洶涌的洪水吞噬。每一次車輪的轉動,都濺起高高的水花,打濕了他的褲腳和鞋子。

天空中,電閃雷鳴不斷。一道道閃電如銀色的利劍,劃破漆黑的夜空,將整個世界瞬間照亮,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是天空在憤怒地咆哮,要將這世界徹底撕裂。那雷聲在王勇的耳邊炸響,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每一次雷聲都像是敲在他心上的一記重錘,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此時,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王勇這一輛孤獨的摩托車,在雨中艱難地前行著。雨水從頭盔的縫隙中不斷地滲入,濕透了他的頭發和衣服。那冰冷的感覺,順著他的皮膚蔓延到全身,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摩托車的油門,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滑倒在這濕滑的路面上。

路邊的路燈昏黃而黯淡,被雨霧籠罩著,只能勉強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那微弱的光線,在雨幕中顯得如此無力,仿佛隨時都會被這無盡的黑暗吞噬。雨水打在路面上,濺起一片片水花,形成一片朦朧的水霧,讓王勇的視線更加模糊不清。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操控著摩托車,一點點地向前挪動,心中充滿了焦急和擔憂。

終于,經過漫長而又艱難的騎行,王勇回到了家。他渾身濕透,雨水順著他的頭發、臉頰不斷地流淌下來,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小小的水洼。他的衣服緊緊地貼在身上,冰冷刺骨,讓他忍不住瑟瑟發抖。但他顧不上這些,一進門就高聲喊著:“媳婦,把家里的錢都拿出來!”

香蓮正在屋里照顧孩子,聽到王勇的喊聲,急忙從床上跑過來。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和疑惑,輕聲問道:“怎么了?爹咋樣了?”孩子剛剛睡下,她小心翼翼地放輕腳步,生怕吵醒了孩子。

王勇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滿是焦急和悲痛,他聲音顫抖地說:“爹情況很不好,很有可能挺不過去了……”

香蓮的心猛地一緊,臉上的擔憂更濃了,她急忙追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會喝農藥呢?我聽鄰居說是娘沒給爹吃的,爹很餓就喝農藥了。”

王勇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聲音中還是帶著一絲哽咽:“先不說這些了,你快點把錢給我,醫生說有種藥打進去,人就可以保一段時間,我得救爹啊。”

香蓮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從衣柜里拿出一疊錢交給王勇。她知道老公爹的時日不多了,也明白自己丈夫此刻的心情。她更清楚自己丈夫的脾氣,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會全力以赴去做。她輕聲安慰道:“給你錢,你先拿著這些,不夠的話再回來取,你也別太著急了。我和你一塊去醫院看看爹去。”

王勇卻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堅定和不容置疑:“你在家里吧,還得看孩子呢,我自己去就行。”

香蓮看著王勇,眼中滿是心疼,她點了點頭說:“好,你路上慢點,別太著急了。”

王勇接過錢,轉身又沖進了那如注的大雨中。雨水再次打在他的身上,他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救父親。

王勇趕回醫院,把錢交給醫生。醫生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說:“病人的情況不好,做好思想準備吧。”

在醫生的安排下,王勇的父親服用了3針特效藥。然而,這似乎只是徒勞,病情并沒有得到明顯的改善。醫生讓王勇和父親做最后的道別。

王勇緩緩地走進病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心如刀絞。父親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疲憊和絕望,仿佛是經歷了一場漫長而又殘酷的戰斗,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父親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與死神進行一場艱難的抗爭,那聲音仿佛是風中殘燭的微弱火焰,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王勇慢慢地走到床邊,輕輕地握住了父親的手。父親的手指冰冷而僵硬,皮膚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干枯而松弛,就像是一截失去了生機的枯樹枝。他的身體消瘦得厲害,骨頭幾乎可以從皮膚下突出,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父親看著王勇,眼睛里布滿了淚水,嘴唇微微顫抖著,卻沒有說出一個字。王勇能感覺到父親那眼神中蘊含的千言萬語,有不舍,有無奈,有愧疚,還有對這個世界深深的眷戀。

王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撲通”一聲跪在父親面前,就像小時候做錯事跪著被父親打罵時一樣。他的頭深深地埋下去,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地上,和那冰冷的雨水融為一體。

“爹,你一定要挺住啊,你不能就這么走了……”王勇哽咽著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悲痛和絕望。

父親的手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抬起手來摸摸王勇的頭,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了下去。他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仿佛生命之火正在一點點熄滅。

王勇緊緊地握著父親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父親的生命。他回憶起小時候和父親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暖的畫面如同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現。父親曾經是那么高大,那么強壯,是他心中的英雄,是他最堅實的依靠。然而,如今父親卻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他卻無能為力。這種深深的無力感和愧疚感,像一把利刃,刺痛著他的心。

對于爺爺的記憶,王雨萌是模糊的。因為爺爺很早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在她的記憶中,爺爺只是一個遙遠而又模糊的影子。然而,有一個場景卻一直深深地刻在她的腦海里,這個場景如同噩夢一般,伴隨了她多年,一直揮之不去。

具體是幾歲時候的事情,王雨萌已經記不清了。她只記得那是一個中午,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西屋的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她正在西屋里玩耍,突然聽到從北屋傳來一陣激烈的吵架聲。那聲音越來越大,充滿了憤怒和怨恨,仿佛要將整個屋子都掀翻。

王雨萌好奇地走出門口,朝著北屋的方向走去。當她走到北屋門口時,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只見爸爸被爺爺按在地上,爺爺坐在爸爸的肚子上,雙手緊緊地掐著爸爸的脖子,嘴里還憤怒地說著什么。爸爸的臉漲得通紅,眼神中充滿了痛苦和無奈,他的雙手無力地掙扎著,試圖擺脫爺爺的控制。

王雨萌被這一幕嚇得大哭起來,她顫顫巍巍地走到北屋門口,一直哭著喊爸爸。然而,沒有人理她,仿佛她只是一個透明的人,在這個充滿憤怒和爭吵的世界里,她的哭聲顯得那么微弱,那么無力。

接下來發生了什么,王雨萌已經忘記了。她的腦海中只留下了這個恐怖而又悲傷的場景,這個場景就像一個無法愈合的傷口,在她的心中隱隱作痛。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個場景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從夢中驚醒,淚流滿面。

王勇的父親終究還是走了。在那個年代,按照習俗,需要用被子裹著死人抬回家然后下葬。王勇沉浸在失去父親的巨大悲痛中,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呆呆地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眼神空洞而迷茫。

“勇子,給你被子,咱接爹回家吧。”兩個小時后,香蓮的聲音在王勇的耳邊響起。

王勇緩緩地抬起頭,看到香蓮站在自己面前,懷里抱著一床被子。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和疑惑,問道:“你怎么來了?”

香蓮看著王勇,眼中滿是心疼和關切,輕聲說:“我來給爹送被子。”

王勇又看了看香蓮抱著的被子,那是香蓮最近新做的被子,上面還繡著一些漂亮的花紋。他感覺心中一陣刺痛,一種說不出的諷刺感涌上心頭。他聲音低沉地說:“大哥呢?”

香蓮沒有吱聲,只是默默地看著王勇。王勇看著那床被子,心中五味雜陳。他想起父親這一生,辛辛苦苦為這個家付出了一切,到最后卻落得如此下場。而自己的母親和大哥,在父親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卻選擇了逃避和冷漠。

“勇子,先把爹弄回家吧。現在爹的事最大,其他事情往后再說。”香蓮輕聲說道,試圖安慰王勇。

就在這時,“勇子……”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王勇抬頭,看到二姐和二姐夫站在不遠處。二姐的眼神中充滿了心疼和關切,她快步走到王勇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姐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我們一起接爹回家,來。”

看著二姐,王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他像個孩子一樣,撲進二姐的懷里,大聲哭了起來。二姐把他攬入懷中,輕聲安慰著:“別哭了,和你沒關系,咱們回家。”

王勇在二姐的懷里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抬起頭,看著二姐,眼中滿是迷茫和無助,問道:“姐,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會被母親和大哥如此嫌棄,甚至不來看爹一眼?”

二姐看著王勇,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和無奈,她輕聲說:“別想那么多了,這不是你的錯。咱們回家,好好把爹的后事辦了。”

喪事計劃在三天后舉辦,需要買壽衣、置辦棺材,還有零零散散其他事項。這一系列的事情,都需要有人來操辦。

“大哥,爹在醫院的花銷都是勇子掏的錢,喪事這塊咱們兄妹辦吧。”二姐張口對大哥說。

大哥聽了,卻一臉冷漠,他看了二姐一眼,又看了看王勇,冷冷地說:“玲,你還不知道,我和勇子說好了,我們分家過,爹歸他管,娘歸我管,所以爹的喪事也應該是勇子辦。”

二姐聽了,氣得臉色通紅,她憤怒地說:“你這是什么話,大哥,爹都沒了,說什么分家的話。咱們都是一家人,在爹的喪事上,就應該齊心協力,把爹的后事辦得風風光光的。”

大哥卻不以為然,他雙手抱在胸前,說:“玲,你問問勇子,是不是這么個理?”

王勇抬起頭,看著大哥,又看向母親,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問道:“娘、大哥,我問你們,連床被子都不愿意拿出來嗎?你們確定要分家是嗎?”

母親坐在一旁,低著頭,沒有說話。大哥則一臉不耐煩地說:“咱們不是早就分家了嗎,只不過現在是爹和娘也分開管,你管爹,我管娘而已。你之前不是吵著分家嗎,你管爹就行了。”

王勇聽了,氣得渾身直哆嗦,他的手指著大哥,大聲說:“好,今天咱們家人全,你既然這樣說,那咱們就定好,以后娘你管,我不管了。”

大哥聽了,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拉著王勇說:“勇子,咱們可以到村支書那里寫字據,然后摁手印,現在就去。”

王勇被大哥拉著,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但他知道,此刻說再多也無濟于事,只能跟著大哥來到了村支書那里。

村支書看到他們,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大哥把事情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然后要求村支書寫一份爹娘分家贍養協議。村支書看了看王勇,又看了看大哥,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按照大哥的意思,在白紙上用毛筆寫下了協議內容。

協議上寫著:自今日起,王勇負責贍養父親,直至父親去世;王闖(大哥)負責贍養母親,直至母親去世。雙方不得互相干涉對方的贍養責任,如有違反,將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寫好協議后,村支書把協議遞給王勇和大哥,讓他們在協議上按下手印。王勇看著那份協議,心中充滿了悲憤和不甘。但他知道,自己此刻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咬著牙,在協議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王勇拿著寫好的協議,手抖得厲害。他疊好協議,交給了香蓮。香蓮看著協議,眼中也滿是心疼和無奈。她輕輕地握住王勇的手,輕聲說:“勇子,別太難過了,咱們好好把爹的后事辦了。”

喪事如期舉行。那一天,天空陰沉沉的,仿佛也在為王勇父親的離去而悲痛。靈堂里,擺放著王勇父親的遺像,照片上的父親笑容和藹,眼神中充滿了溫暖和慈愛。然而,此刻的他卻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只留下了一張冰冷的照片。

王勇和家人穿著白色的孝服,跪在靈堂前,為父親守靈。香蓮在一旁默默地忙碌著,照顧著前來吊唁的親朋好友。孩子們則在一旁玩耍,雖然他們還不懂什么是死亡,但他們也能感覺到這悲傷的氣氛,變得格外安靜。

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他們紛紛向王勇和家人表示慰問。王勇機械地回應著,心中卻充滿了悲痛和無奈。他看著父親的遺像,仿佛又看到了父親生前那慈祥的笑容,聽到了父親那親切的聲音。然而,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過去,他再也無法聽到父親的聲音,再也無法看到父親的笑容了。

在喪事的過程中,大哥始終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他只是在旁邊偶爾幫幫忙,和親朋好友聊聊天,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王勇看著大哥的樣子,心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他不明白,為什么大哥可以如此冷漠,如此無情。

終于,喪事結束了。王勇和家人把父親安葬在了村后的山坡上。那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周圍綠樹成蔭,鳥語花香。王勇站在父親的墳前,久久不愿離去。他看著那座新立的墳墓,心中充滿了悲痛和不舍。

“爹,你安息吧。我會好好生活的,不會讓你失望的。”王勇輕聲說道,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多年之后,那份協議仍舊放在香蓮的衣柜里。每當王勇看到那份協議,心中就會涌起一股憤怒和無奈。他一方面生氣大哥在關鍵時刻和他談爹娘分開贍養,讓他在父親最需要的時候孤立無援;另一方面生氣村支書那么聽大哥的話,按照大哥的意思編制贍養協議還讓雙方按下手印。

王勇把這一切歸咎于自己能力不夠,讓別人看不起。他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坐在院子里,看著那漆黑的夜空,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決心。他發誓要活出人樣,要多賺錢,抬起頭,讓那些曾經看不起他的人對他刮目相看。

從那以后,王勇更加努力地工作。他每天早出晚歸,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他嘗試過各種工作,從工地上的小工到木匠,再到裝修工,他不斷地摸索著,尋找著屬于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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