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學校報道的日子還有段時間,我便決定先在江燕的家里住上一段時間,江燕對此也無所謂,反正我們是要在一起待滿兩個月的,在哪兒待都一樣。
只不過江燕還沒能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整天板著一張臉,話也很少,只是把我爺爺留下的那本冊子要了去,時不時地翻看。
直到這天晚上,我收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是牛大娘打來的,當時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里冒出一個想法:不會村子里又出了什么事吧?
“牛大娘,有什么事嗎,這么晚打電話?”帶著這種不安的心情,我接起了電話開口就問。
牛大娘的語氣倒顯得很平淡:“有??!陽子,剛剛你爸那邊找我了,說有事讓你幫個忙。”
聽到這話我倒是愣了一下,模糊的記憶從心底涌現了出來,應該是我五歲的時候,那個男人憤怒地罵了我和爺爺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村子。
從那以后十幾年,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消息。
但我似乎沒有興奮的感覺,仿佛這個我應該叫父親的人無足輕重一般:“哦?他找我什么事?”
牛大娘沒有注意到我語氣不對,自顧自地說著:“也沒啥大不了的事,就那個劉大壯家要辦喪事,十里八鄉的人他們家都請了,排場大得很,你爸去不了就想讓你替他去一趟?!?
劉大壯?我聽到這個名字感到陌生,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在腦海里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這劉大壯不就是村里第一個“萬元戶”嗎?小時候聽過他的一些事跡。
他家死了人,會不會也是跟古董有關系?
想到這我緊張了起來:“他家誰死了?”
牛大娘好像在那邊磕著瓜子,電話里傳來清脆的吧嗒聲:“還能有誰,不就劉大壯那小子嘛?”
說完牛大娘的語氣突然一變,輕聲輕語地跟我說:“劉大壯那小子,有了錢就沒了良心,我聽人家說他發財了就跟之前的老婆離了婚,娶了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哩!這人啊,就是不能做虧心事,你看他現在,不就報應來了……”
我對這些八卦實在沒有興趣,揉了揉臉趕忙打斷牛大娘的話:“大娘,您把地址給我說下,我明早就動身過去。”
牛大娘被我掃了興致,語氣有些不滿:“等著啊,我給你說,我都在紙上記著呢?!?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窣翻紙的聲音,牛大娘回到電話旁給我報了個地址,我隨手記在了旁邊的一本冊子上,心里有些暗暗地吃驚。
劉大壯家原來就在長安市。
掛斷了電話,正巧江燕手里拿著冊子,不知翻到了什么地方,一邊看一邊走進門來。她頭也不抬地問我:“你看這個養小鬼是什么,這世上真有這么邪門的東西?”
我用一只手撐著腦袋看著她:“你先別研究什么養小鬼了,明天跟我去一趟長安市?!?
江燕抬頭看我,眉頭微微皺起:“去那做什么?”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地和她說了一下,江燕果不其然地拒絕了:“這事跟我又沒關系,我不去?!?
不過好在我早就有了想好的說辭,我把她拉過來坐在身邊,嚴肅地對她說:“你難道還沒有發現嗎?你的通靈術,在我們村子里,在你家這里,都失效了。”
江燕神色中浮出一絲悲傷,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現在這個死掉的劉大壯,是當初第一個從村子里帶出古董的人,你這會去他那里試試看你的通靈術?!蔽依^續說了下去,一直以來盤旋在我心中的一些零碎想法也在慢慢被我梳理出來。
“如果有效,那這事就有點麻煩,如果沒效果,那是不是說明你家里人的死跟我們村子里那些人的死有關聯?”
“甚至有可能他們就是同樣的死因。”
我說完之后就直直地盯著江燕,等著她給我答復。
江燕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只是皺著眉毛想了一會就同意了:“收拾東西,明早就走?!?
從江燕家所在的柳州到長安市并不算遠,我也得以坐上了人生中的第一趟火車,全程都表現得十分興奮。
直到當天下午,我和江燕終于到了劉大壯家的小別墅樓前,我的臉色才凝重了起來。
這小別墅的門上掛著白色的綢布,門口擺放著幾個大大的花圈,迎接我們的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年輕女人。她穿著黑色的裙子,右手上套著一塊袖章似的白布,見到我們兩之后臉色不是很好看的走了上來。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有些猶豫地問道:“你們是……”
“你是劉大壯老婆?”我想起了牛大娘的那些八卦,反問道。
那女子點了點頭,也大概猜到了我們的身份:“你們是大壯的……老鄉是吧?”
我點了點頭,那女子隨意地朝屋子里揮了揮手:“那你們先進去吧?!?
江燕面無表情地站我身邊,一進大廳她就點了點頭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這里怨氣很重?!?
一聽江燕這話,我立馬警惕了起來。當初村子里那么多事,都是怨氣搞得鬼,江燕說這里怨氣重,難道我的猜想是對的?劉大壯也是被那股子怨氣害死的?
想到這,我連忙四下仔細地張望著。
整個別墅的一樓大廳都被設立成了靈堂的樣子,到處掛著白布。劉大壯的尸體擺在一個水晶冰棺里停在最中間,香燭祭品一應俱全,倒也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也許是我們倆到的時間有點晚,這會兒靈堂里沒有什么人,只有一些人進進出出地忙著什么事,和一個渾身穿著白色孝衣的人跪在劉大壯的棺材前,抽抽搭搭地哭著。
既然來都來了,我決定還是先上前去跟棺材前的親屬說幾句話。江燕則到處去觀察,希望能找出來點什么不對的地方。
像是察覺到了我的靠近,那原本低著頭哭泣的人,突然抬起頭看了我一眼。
“桃子?”
我注意到這是個女孩,兩只眼睛已經腫的像是蜜蜂蟄了一般,看到我出現在身邊,她似乎很是驚訝。
“我就知道是你,小桃子,你別太難過了。對了,我是林陽,你還記得我嗎?”這女孩就是劉大壯前妻的女兒,小時候和我一起玩過幾次,外號叫小桃子,真名叫劉桃。我還沒靠近的時候就覺得應該是她。
可沒想到她一聽到我的話,哭的更傷心了。
我試著換個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正巧沒有見到她的母親,于是問道:“桑姨呢?我去打聲招呼?!?
“對了,媽我媽!”
劉桃突然抬起腦袋,眼神勾直,跪在地上朝我迅速的挪動來,像是發癲了似的攥住了我的褲腳,驚得我打了一個激靈,“你去看看我媽媽吧林陽,你爺爺不是會道術嗎,我媽媽她……也快不行了!各大醫院都求遍了,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