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傅頷首，“來之前我已經與首飾鋪子協商好了，我們制作鏡子，他們賣。”

“這倒是可以，”盛瑾嫻婆娑著下巴，又問，“那玻璃呢？”

“這……”

他嘆了口氣，“按照盛掌柜給的方子，這玻璃用來做窗子是最合適不過了，可就怕大家伙不相信啊。”

的確，用油紙糊窗已經有幾千年的歷史了，畢竟牽扯到民生基本的“住”，老百姓的態度不是那么容易能改變的。

“那我就身先士卒，”盛瑾嫻說道，“還得麻煩周師傅，把鋪子里所有的窗戶全都換成玻璃的。”

她說著，朝另外半邊院子瞥了一眼，指給周師傅看，“還有那里，麻煩您建一座玻璃房。”

周師傅欣然應下。

二人簽完契書后，他才離開。

…

裝窗戶特別快，不過就是測量和制作比較費時間。

待周師傅把一切都準備好后，盛瑾嫻便掛牌歇業一天，除了送外賣不開門迎客。

幾個小二都放假了，只有廚師和李鐵子阿六他們在。

他們從未見過玻璃，見工匠在那搗鼓，都很好奇，閑時便湊過去圍觀裝窗戶。

“哎，我看到對面那家糧油店了，剛才有個黑衣服的大漢進去了！”李鐵子透過窗戶看向外面，驚奇的喊道。

阿六也附和道：“我也看到了，他背上還背了個竹筐！”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小跑到店外，動作極其一致。

不多時，就見一個黑衣漢子背著背簍從對面鋪子出來，長相與他們方才看到的別無二致。

二人又是同款的震驚臉。

曹師傅同樣從窗前到屋外，再從屋外到窗前，來來回回跑了幾遍，終于可以確定，這窗戶是透明的！

他不由得看向盛瑾嫻。

小姑娘花樣還挺多，要知道，這些個新奇事物最能吸引客人了。

她確實會做生意，在這一點曹師傅不得不服。

宋師傅也是同樣的想法。

當初盛瑾嫻可是告訴他們了，如果每月的入賬到達她月初預期的，就會給他們發獎錢。

那自然食客越多生意越好她越有機會能拿到獎錢。

她雖未正兒八經見識過盛瑾嫻的廚藝，但這不妨礙她愿意跟著這樣的掌柜掙大錢。

唯一沒有太驚訝的就是羅師傅了。

早在盛瑾嫻推出套餐那時，他就知道這姑娘未來可期，這才投身到他的鋪子來。

將所有的窗戶都換成玻璃后，整個大堂明亮了不止一星半點。

往日到未時過半大堂里就得點燈，可現在，哪怕到了快申時末屋里還能看清。

除非天色徹底暗下來，不然屋里也是亮堂的。

次日，盛洪飯館重新開門營業。

然今日最吸引的食客的不是美味的飯菜，也不是香甜的飲料，而是那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戶。

“這是窗戶嗎？我居然能看到對面！”

“我剛專門過去摸了，竟然是硬的！”

“外面的大街看的好清楚！”

“太神奇了吧！”

姜芊芊還未進鋪子，就發現原本鋪子窗戶的位置貼了好多人臉，不但能做出各種表情，偶爾還有其他動作，嚇得她心里一突。

但一想大白天還能鬧鬼不成，便壯著膽子走進去，再仔細一看。

嚯，往日都聚在柜臺前的食客們竟然一個個都跑到了窗邊。

所以她剛才看到的都是這些人的臉？

姜芊芊瞥了眼那群訝異聲迭起的食客，默默湊到飲品區的吧臺前面。

“盛姐姐，這是怎么了？那些人在做什么？”

彼時盛瑾嫻正在看書。

閑來無事她找了些關于大夏朝歷史的書，當做故事書看，順便漲漲知識。

聞言抬頭瞅了瞅那些人，擺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嗐，我昨天給鋪子里換了新窗戶，他們這不都是好奇的么。”

“窗戶？”

姜芊芊面帶疑惑的轉身，方才被那些人擋著，她沒仔細看。

如今走近一看，這窗戶居然透光！

給人一種似乎窗框里什么都沒有的錯覺。

她伺機摸了下，發現那窗戶居然還是硬的，又抬手輕敲幾下，還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響。

比木頭和油紙都要結實！

姜芊芊睜大雙眼，忍不住跑回盛瑾嫻身邊，“盛姐姐，這……這是……”

她鹿眼濕漉漉的，盛滿驚訝，像是山林間意外瞥到人類的精靈，可愛極了。

盛瑾嫻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才緩緩開口。

“這叫‘玻璃’，算是一種新型的……材料吧。”

她簡單把玻璃及玻璃窗戶的優點告訴姜芊芊，后者是越聽越震驚。

不過她并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那做出玻璃的人太厲害了。

思及此，她又想到另一件事。

“對了，盛姐姐，你聽說最近京中大賣的那種‘玻璃鏡子’了嗎？”

姜芊芊用手指隨意的卷著胸前的小辮子，猜測道：“它里面也有‘玻璃’二字，會不會它們也是同一個人做出來的，那人手也太巧了吧！”

盛瑾嫻挑挑眉，近日一直在想玻璃溫室的事，她確實沒怎么注意京城的傳聞。

這周師傅還真厲害，這才多久，就讓玻璃鏡子成為潮流了。

她想著，從桌上把一張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形薄片翻面，正面正是那玻璃鏡子。

“你說這個嗎？”

姜芊芊忙不迭接過鏡子，驚喜道：“就是這個！”

她順勢對著鏡子打量起自己的妝容來，口中還說道：“這鏡子在無瑕閣賣的可好了，我本來想去買的，可掌柜說最近沒貨，還得過幾天才能到貨。”

“而且，”她撥了撥自己的空氣劉海兒，“別看它擺在無瑕閣賣，但價錢一點都不貴，聽說就這么巴掌大小，只要五文錢就能買到！”

無瑕閣乃是京城最大也是最出名的首飾鋪子，里面首飾都不便宜，價錢最低也在十兩銀子以上。

盛瑾嫻曾在那里買過一支海棠花的珠釵，花了將近二十兩，可把她心疼壞了，但好看也是真好看。

周師傅居然能與他們搭上關系，還真是有人脈。

不過，這鏡子應該是無瑕閣有史以來最便宜的首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