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二人進來，孫大娘眼皮子一跳，她嘆了口氣，走到蘇茉面前，指了指桌上那斷掉的軟管。

“盛姑娘啊，我方才從地上撿起那管子，它、它就斷了，這、這真不是我弄斷的。”

雖說責任不在她，但彼時廚房之中只有她一人，她心知盛瑾嫻對這什么“實驗”有多看重，唯恐她冤枉自己。

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那姑娘就只是可有可無的點點頭，淡淡的道了聲“知道了”。

瞧著她那模樣，也不像是生氣的模樣，蘇大娘這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對了，盛姑娘，說到軟管子，我倒是想到一個物件，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

孫大娘真的很喜歡盛瑾嫻的性子，也不自覺想幫幫她。

“大娘說的是什么？”

既然這鞣制的管子斷了，反正暫時也沒有好管子，她也不介意聽孫大娘說道說道。

“盛姑娘稍等。”

孫大娘同她說了聲，便去廚房放食材的地方翻找了，半晌，終于驚喜的喊道：“找到了。”

她手中拿著一坨白里透紅的東西疾步走過來，將其展示給蘇茉看，“就是這個，羊腸。”

說著，他瞥了眼一旁的李承軒，本想著避嫌，但又不想太矯情。

便硬著頭皮說道：“我聽說，有許多大戶人家都會用著玩意避孕，想來這也可以當軟管子用。”

說到“避孕”二字，她不自覺放低了聲音，但其他兩人還是都聽到了。

李承軒臉色唰的就變紅了，雖然他從未接觸過男女之事，但對此還是略有耳聞的。

若非在場都是男子倒罷了，可還有盛瑾嫻這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他心頭無端漫上幾分羞恥來，此等私密之事實不該被她聽到。

然而事實是盛瑾嫻面色絲毫不變。

笑話，現代避孕的套套都直接擺在超市結賬的貨架旁，不過就是個羊腸，那有什么不能提的。

不過見其他兩人都一副很尷尬的模樣，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只含糊“嗯”了一聲，便跳過這個話題。

“那我先試試，羊腸質地柔軟，而且密封效果要比鞣制軟管好些，或許還真的有用。”

提到正事，李承軒也顧不得害羞，“的確，無論成功與否，總是要試一試的。”

說干就干，于是其他兩人幫著盛瑾嫻把羊腸裝好，后者再一次重復之前步驟開始試驗。

不多時，那壇子里又集滿了酒精，盛瑾嫻將火熄滅。

望著那一壇子酒精，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心情，而后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抬起雙手觸碰到壇子上。

【酒精，濃度約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之間……】

盛瑾嫻：！！！

她成功了！

這個度數之間的酒正與醫用酒精濃度差不多。

她眨了幾下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謹慎的收回手，而后再次緩緩將手貼在酒壇上。

【酒精，濃度約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八十之間……】

這次，她終于忍不住歡呼出聲。

“成功了！我成功了！”

她雙眼彎成月牙，唇角高高的翹起，一看就知道是興奮極了。

她往日表情都極淡，很少有情緒波動這么大的時候，雖不知她做這個東西有什么用，但李承軒看著也忍不住跟著她雀躍起來。

盛瑾嫻放下酒壇，小跑著一把抱住孫大娘，“大娘，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提出用羊腸做軟管，我還不知道要糾結到什么時候呢！”

孫大娘被她一晃一晃的險些摔倒，但瞧著她激動的樣子，又不忍心多說什么，也跟著一起笑。

不知過了多久，盛瑾嫻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了。

回想起自己方才小瘋子似的狀態，她耳尖不禁漸漸紅了，有那么一點點社死。

她尷尬的咳了幾聲，又變成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模樣。

“瑾嫻，這東西究竟有什么用，你現在能告訴我們了吧？”

從她開始搞這些，李承軒心中就癢癢的，但礙于性子終是沒開口問，如今見她這么興奮，便更好奇了。

“這個其實還是酒，只不過就是度數更高了。”

盛瑾嫻不緩不急的開口，解釋道：“我想你也知道，很多行走江湖的人受外傷時都會在傷口抹些燒酒防止傷口感染。”

“其實就是因為酒精有消毒的作用，只不過燒酒濃度太低，也就是咱們說的度數太低，所以對小傷口還有用。”

“但對于大面積或者稍嚴重些的傷口便幾乎沒有作用，我用蒸餾的法子把燒酒的度數提高，這種稱為‘醫用酒精’。”

“用這個，可以預防大多數傷口感染。”

她這一番解說，李承軒立馬就懂了。

“所以你是想把這度數高的酒用在戰場上，幫那些傷兵治療？”

“嗯嗯。”

孫大娘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心中愈發佩服起盛瑾嫻來，心說京城來的姑娘果然跟他們不一樣。

既然知道他的用意，李承軒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只是我們現在城中，該如何把這‘醫用酒精’送到前線去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

不過盛瑾嫻倒也不太擔心。

“甘草堂的邢大夫似乎與軍醫那邊有聯系，等我對蒸餾幾壇，到時找甘草堂的人幫忙，我想他們應該會有辦法。”

“也好。”

試驗成功之后，盛瑾嫻又恢復到之前那副干勁滿滿的模樣，她拉著李承軒和孫大娘一起幫忙。

最終，三個人忙活了一天，一直把酒窖中那些燒酒全部蒸餾成醫用酒精才作罷。

大約是因為忙碌了一天，這天夜里，盛瑾嫻很快就入睡了，難得一夜好眠。

而在長平城外二十多里的長興嶺，身著不同鎧甲的兩方人馬正在互相廝殺中。

這是姜芊芊第一次上戰場，雖然早就知道戰場慘烈，但親眼見到的遠比聽聞的要殘酷許多。

不過她也沒有絲毫怯懦之心就是了。

她一身紅黑相間的鎧甲，這是臨走前父親親手交給她的，是他專門請人為自己打造的。

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中，這一抹紅色靚麗又刺眼，給這陰沉的戰場增添了幾分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