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叼著根沒點燃的煙，慢悠悠地晃出了“啡語時光”。午后的陽光不再那么慵懶，反而有點曬得他心煩。

五十萬？

他對著街邊櫥窗里自己那身“九十五塊二毛五包郵”的行頭照了照，忍不住樂了。這冰山美人是真把他當成路邊撿垃圾的了？開口就是五十萬，搶錢都沒這么利索的。

他兜里確實沒五十萬現金，支付寶微信余額加起來估計也就夠買她那身套裝的一個袖口。至于銀行卡……嗯，部隊發的工資卡里倒是有點積蓄，但這錢動起來麻煩，而且容易留下痕跡。他這次休假，可是打定了主意要當個徹頭徹尾的“隱形人”。

“嘖，麻煩。”林風把煙屁股在指尖轉了轉，掏出那個用了好幾年的、屏幕邊角都有些發黃的國產“老人機”。這玩意兒是他特意淘換的，功能簡單，信號穩定，最重要的是——抗摔，而且絕對安全，沒什么亂七八糟的定位和后臺。

他熟練地按下一串爛熟于心的號碼，電話很快接通了。

“喂？瘋子？你小子不是在休假嗎？怎么想起給老子打電話了？是不是寂寞了想找人喝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的大嗓門，背景音里還隱約有訓練的口號聲。

“黑熊，少廢話。”林風找了個樹蔭靠著，“江湖救急，借點錢。”

“借錢？！”對面的聲音拔高了八度，“我沒聽錯吧？你林風，‘龍牙’的財主隊長，居然找我借錢？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被人仙人跳了？看上哪個姑娘了？還是賭錢輸光了？”

林風翻了個白眼：“滾蛋！少打聽。就說借不借吧？五十個，急用。”

“五十……萬？！”黑熊的聲音再次突破天際，背景里的口號聲都停頓了一下，“瘋子！你到底干啥了？！你搶銀行了還是炸大樓了？你等著，我馬上跟老大匯報，派人去撈你……”

“停停停！”林風趕緊打斷他，“你想哪兒去了？一點小意外，擦破了點‘瓷器’，人家獅子大開口。”

“瓷器？什么瓷器這么金貴？鑲鉆的夜壺啊？”黑熊顯然不信。

“差不多吧。”林風含糊其辭，“你就說借不借？利息好商量，回頭雙倍還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黑熊的聲音變得嚴肅了點：“瘋子，你老實說，是不是遇到麻煩了？需要兄弟們幫忙不？只要你開口……”

“不用。”林風打斷他，語氣也認真起來，“休假期間，別給我搞特殊。就是點……嗯，民事糾紛。我自己能處理。錢的事，你看著辦，不行我再想別的轍。”

他不想因為這點破事驚動部隊，更不想讓兄弟們擔心。

黑熊在那頭嘀咕了幾句，似乎在跟旁邊的人商量，過了一會兒才說：“行吧。五十萬……我私人賬上倒是能湊出來。不過瘋子，你小子可得悠著點，嫂子還等著你休假回去呢。別在外面給我惹一身騷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林風嘴角勾起一絲暖意，“謝了，黑熊。回頭請你喝最好的酒。”

“滾蛋，誰稀罕你的酒，趕緊把錢還我才是正事！”黑熊笑罵著掛了電話。

林風收起手機，心里稍微松了口氣。錢的問題暫時解決了，雖然欠了人情，但總比暴露身份強。不過……就這么乖乖把五十萬送過去，也太憋屈了。

他想起蘇晚晴那副高高在上、認定他就是個無賴騙子的表情，心里就有點不爽。還有他那塊表……雖然他剛才吹得天花亂墜，說什么“傳家寶”、“擋子彈”，但那塊表對他來說，確實有點特殊的意義。那是他第一次執行實戰任務后，老首長送給他的，表盤后面刻著一個極小的、只有他們自己人能看懂的標記。就這么押在一個不認識的女人手里，總覺得不踏實。

“不行，那表得拿回來。”林風瞇了瞇眼，“五十萬嘛……也不能讓她這么輕松就拿到。”

他看了看褲兜里那張印著“凌云科技”的名片，一個計劃慢慢在心里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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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科技總部大廈，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滬市繁華的金融區，高樓林立，車水馬龍。室內則是極致的簡約與冰冷，黑白灰的主色調，昂貴的定制家具，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效率與權威的味道。

蘇晚晴已經換上了一身備用的深藍色職業套裙，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后，面無表情地聽著部門主管匯報工作。只是偶爾蹙起的眉頭，顯示出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靜。

助理肖雯端著一杯溫水，輕手輕腳地放在她手邊。肖雯是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孩，戴著細邊眼鏡，看起來文靜干練，跟了蘇晚晴兩年，是她最信任的助手。

“蘇總，剛才咖啡館送來了清洗賠償單，我已經讓法務部去處理了。”肖雯低聲匯報道，“另外，您換下來的那套香奈兒套裝，我已經聯系了品牌方，看是否能進行專業修復，不過……污漬面積比較大，可能希望不大。”

蘇晚晴“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一套衣服而已，她還不至于真的心疼。讓她耿耿于懷的，是那個叫林風的男人的態度，以及被當眾潑咖啡的狼狽和屈辱。

“還有，”肖雯猶豫了一下，補充道，“這是剛才那個男人留下的……手表。”

她將一個透明的證物袋放在桌上，里面裝著的正是林風那塊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傳家寶”。

蘇晚晴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嫌惡：“這種地攤貨，也虧他好意思拿出來當抵押。三天后他要是拿不出錢，直接把這東西扔垃圾桶。”

“是，蘇總。”肖雯應道，但目光卻在那塊表上多停留了幾秒。

等到蘇晚晴重新投入工作，肖雯拿著證物袋退出了辦公室。回到自己的小隔間，她鬼使神差地又把那塊表拿了出來。

隔著證物袋，她仔細端詳著。黑色的尼龍表帶有些磨損，金屬表殼上也有幾道劃痕，表盤設計極其簡潔，沒有任何花哨的品牌Logo，只有幾行細小的英文字母和數字，看起來像是某種型號標識。

確實像地攤上幾十塊錢就能買到的貨色。

但是……肖雯的指尖隔著袋子輕輕敲了敲表面，發出一種異常沉悶、厚實的聲音。而且，這塊表的分量，似乎比看起來要重一些。

出于職業習慣，肖雯打開電腦，將表盤上那串模糊的字母和數字輸入搜索引擎。

“型號：JS-9 Field Master…搜索結果為0。”

“嘗試搜索制造商…無相關信息。”

“搜索相關軍事腕表論壇…”

幾分鐘后，肖雯微微皺起了眉。網上幾乎找不到關于這款表的任何公開信息，偶爾有幾個零星的帖子提到類似的型號，都指向一些從未公開銷售過的、專供某些特殊單位使用的軍用計時器，而且描述都語焉不詳，甚至有人說這種表采用了特殊的合金材料，具備極強的抗磁、抗沖擊和防水性能。

“特殊單位？軍用計時器？”肖雯看著那塊平平無奇的表，心里升起一絲疑惑。那個叫林風的男人，穿著邋遢，說話油滑，怎么看都不像跟“特殊單位”或者“軍用”扯得上關系的人。

難道他吹牛說的“擋子彈”……不完全是吹牛？

肖雯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許這只是個仿得很像的假貨，或者干脆就是那個男人隨口胡謅的型號。

她將手表重新放好，決定暫時不去想這件事。蘇總說了，三天后收不到錢就扔掉。

然而，一種莫名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以及那個叫林風的男人，恐怕不會這么簡單就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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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凌云科技總部大廈樓下。

林風仰頭看著這棟高聳入云、充滿未來感的玻璃幕墻建筑，吹了聲口哨：“嚯，夠氣派！看來這冰山美人確實有錢。”

他今天換了身行頭，雖然依舊是T恤牛仔褲，但至少干凈整潔了不少，腳上也穿了雙普通的運動鞋，不再是那雙人字拖。他可不想再因為形象問題被攔在門外。

他大搖大擺地走進金碧輝煌、堪比五星級酒店大堂的一樓，徑直走向前臺。

前臺小姐姐正對著電腦屏幕整理文件，看到有人走近，立刻露出標準的職業微笑：“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

“我找人。”林風笑嘻嘻地把昨天肖雯給他的那張名片拍在前臺上，“找你們蘇總。”

前臺小姐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帶著一絲審視上下打量了林風一番。找蘇總？還是直接找？這人誰啊？有預約嗎？

“請問您有預約嗎？”她保持著禮貌，但語氣已經帶上了幾分疏離。每天想找蘇總套近乎、拉投資、或者干脆就是來碰瓷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眼前這位……看起來也不像什么大人物。

“預約？”林風撓撓頭，“沒有。不過你跟她說，我是來……送錢的。昨天在咖啡館，五十萬那個。她肯定知道。”

“送錢？五十萬？”前臺小姐姐更懵了，眼神里的懷疑更重了。這人說話怎么顛三倒四的？昨天？咖啡館？五十萬？聽起來怎么像……碰瓷的后續？

“抱歉先生，如果您沒有預約，我不能讓您上去。蘇總的行程很滿。”前臺小姐姐公事公辦地說道，甚至悄悄按了下桌子下面的對講按鈕，示意保安注意這邊。

“嘿，你這小姑娘怎么不信人呢？”林風有點無奈，“我真是來還錢的。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就說那個欠她五十萬修裙子錢的帥哥來了。”

“帥哥”兩個字讓前臺小姐姐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剛想再次拒絕，旁邊的對講機里突然傳來了聲音，是保安隊長：“前臺，什么情況？”

“沒事，隊長，”前臺小姐姐連忙對著對講機小聲說，“有位先生想見蘇總，沒有預約，我正在處理。”

就在這時，林風眼神一瞟，看到了大堂側面貴賓電梯的方向，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被幾個人簇擁著走出來。

不是蘇晚晴是誰？

她今天穿著一身干練的黑色西裝套褲，長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步履匆匆，似乎正要外出。肖雯跟在她身側，手里拿著平板電腦，正在低聲匯報著什么。

林風眼睛一亮，機會來了！

他也不管前臺小姐姐的阻攔，拔腿就往電梯那邊沖，一邊沖還一邊扯著嗓子喊：

“喂！前面的冰山美女！等一下！你的五十萬……有著落啦！”

他這一嗓子，中氣十足，瞬間吸引了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

正要走進電梯的蘇晚晴腳步一頓，聽到那個熟悉的、讓她極其厭惡的稱呼和聲音，猛地回過頭來。

當她看到那個正朝著自己跑來、臉上還掛著某種“邀功”般笑容的男人時，那張原本就冰冷的臉，瞬間黑得能滴出水來。

這個無賴！他怎么找到這里來了？！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喊？！

保安們也反應過來，立刻沖上前去想要攔住林風。

一場新的混亂，似乎又要在凌云科技的大堂里上演了。林風看著蘇晚晴那副想殺人的表情，心里卻樂開了花。

嘿嘿，冰山美人，想讓我乖乖掏錢？沒那么容易！咱們慢慢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