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四周,發現那群新兵并沒有怎么受傷后,李彥風松了口氣。
他用僅剩的靈識將沉入海底的晶核撈出,拿出一枚晶核緩慢恢復著他自己的靈識。
同時,李彥風還不忘教導林笛:“晶核和識晶一般用來恢復靈識,但用它來升階會增大失控幾率。”
林笛點了點頭,為自己之前的作死行為感到后怕:“我知道了……那一般怎么升階?”
李彥風睜開眼,解釋道:“一般的,情緒劇烈波動可能會升階,升階通常認為依靠自己的意志及信念。”
同時他臉上露出幾分復雜,似乎帶著淡淡惆悵:“先行者死后會析出一個白色球體,即為識晶,一般認為是識空的力量具象體。
而其他怪物則析出不規則體……從本質上來講,我們,都是怪物……”
林笛沉默半晌,低聲反駁:“不,至少我們不只有戰斗本能。”
李彥風微笑著點點頭,顯然沒有爭辯自己這些先行者就是怪物的打算,他一面生火,一面套上手套開始處理那條釣上來的大青魚。
林笛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李彥風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堆調味品,有孜然、辣椒粉、鹽、胡椒粉等等,這些調料一撒上去,復雜的香氣瞬間便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刺激著林笛的嗅覺。
更讓人驚訝的是,李彥風最后竟然還拿出了一個檸檬!
林笛完全驚呆了,他結結巴巴地問:“老……老師,異能難道就是這么用的嗎?”
李彥風卻顯得很淡定,他把從空間攝物得來的東西又放回了原處,然后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不然呢?難道還把異能供起來不成?”
就在兩人說話的當口,那條魚已經被處理得干干凈凈,被穩穩地架在了火上,開始慢慢烤制。
隨著時間的推移,魚皮漸漸變得金黃酥脆,發出滋滋的聲響,不斷有油花從魚身上冒出來,空氣中的香氣也愈發濃郁起來。
沒過多久,魚就烤好了。李彥風熟練地將魚分成了幾份,并沒有堅持讓林笛自食其力,而是直接把烤好的魚肚子那一部分遞給了林笛。
林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魚,然后咬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他立刻被那鮮嫩多汁的魚肉所征服,各種調料的味道與魚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人回味無窮。
“很好吃!”林笛忍不住贊嘆道。
李彥風聽了,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說道:“偶爾享受一下生活也不錯嘛。”
就在這時,林笛忽然看見一邊唯一一扇還閉著的門終于打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少年,正是快睡到中午的宗左卿!
宗左卿吸了吸鼻子,有些迷迷糊糊地道:“好香。”
林笛笑著晃了晃手中的魚,炫耀似的說:“左卿,這是老師烤的魚。”
李彥風也開口道:“過來一起吃吧。”
宗左卿一聽,立馬來了精神,一屁股坐在他們旁邊,伸手就要去拿。
李彥風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說道:“先去洗洗手。”
宗左卿尷尬地撓撓頭,走向一邊洗手。
回來后,他迫不及待地接過李彥風遞來的烤魚,咬了一大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哇,太好吃了,教官你廚藝真棒!”
李彥風笑了笑,說:“多吃點,補充補充能量。下午你們真的要自食其力了。”
宗左卿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地說:“好嘞!”
幾人一邊吃著烤魚,一邊閑聊著,氣氛十分融洽。
…………
李彥風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禁發問:“話說,那個海妖是怎么從海里被吸引上來的?”
李彥風和宗左卿的目光不自覺投向罪歸禍首——林笛。
李彥風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條粗麻繩,他扶了扶金絲眼鏡,自言自語道:“應該……夠結實。”
片刻之后,這座船上的主桅桿頂部多了一個被捆綁的人影。
林笛雙手被反綁在桅桿,微咸的海風拂過他的臉,他沉默地看著底下的人行動,偶爾還有人抬頭看看他,林笛不禁有些傷感:他也不是故意釣海妖上來的啊!
底下的李彥風拿起魚竿,信心滿滿地走到海邊開始釣魚。宗左卿在一旁看著,躍躍欲試,可李彥風卻沒給他魚竿。
兩人聚精會神地盯著浮漂,時間一點點過去,浮漂卻一動不動。
宗左卿在旁邊開始不耐煩,不停地嘟囔:“怎么還不上鉤啊。”
就在這時,李彥風感覺魚竿一沉:“有魚上鉤了。”
他用力一拉,卻帶上來一條手指粗細的小青魚,恐怕不夠他一口的。
宗左卿毫不留情地嘲笑起來:“教官,就這么小一條?”
李彥風不爽地哼了一聲,沒搭理他,繼續耐心釣魚。
又過了一會兒,魚竿再次有了動靜,他趕忙用力拉竿,可這次魚的力氣似乎很大,魚竿都被拉彎成了弓形。
李彥風不自覺皺了皺眉,顯然對之前林笛釣上來一條海妖的事還耿耿于懷。
很快,只見一道白色的影子被他猛地拉出水面。
那竟然是一條身形巨大的怪魚!它的全身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白色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而那尖銳的牙齒更是讓人不寒而栗。
怪魚顯然察覺到了危險,它拼命地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
每一次的扭動都激起了大片的水花,然而,即使它使出了渾身解數,卻也無法擺脫李彥風那特殊定制的魚線。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李彥風的眉頭微微一皺,瞬間,一股強大的空間靈識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這股力量如同一座無形的大山一般,狠狠地壓在了怪魚身上,使得它的掙扎變得越來越無力。
緊接著,李彥風輕而易舉地將怪魚拉上了船。看著眼前這條巨大的怪魚,他不禁笑了起來:“看它的樣子,應該是可以食用的品種。”
一旁的宗左卿也跟著笑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原本的無聊感在這一刻仿佛都煙消云散了。
他們滿心歡喜地期待著晚上的這頓大餐,想著那鮮美的魚肉,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而此時,被綁在桅桿上動彈不得的林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目光與停在一邊的海鳥交匯,那海鳥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困境,黑豆大小的眼似乎透出一股嘲諷,它撲騰著翅膀飛走了,白色的羽毛擦著林笛飛過,仿佛在嘲笑他的狼狽不堪。
林笛的心中充滿了悲憤,他再也無法忍受。他扯開嗓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道:“老師,放我下來啊!”企圖通過自己的呼喊喚醒老師那最后一絲的良心。
………
李彥風沉默地看著他們一下午的勞動成果——僅有的八條小青魚、一條怪魚。
他轉而看向怪魚,似乎對如何處理怪魚有些犯難。
李彥風沉默半晌,帶上手套,空間靈識凝結的薄薄刀片在怪魚身上輕輕劃開一道口子,然后小心地將怪魚的鱗片一片片割下。
鱗片堅硬無比,如同鋼鐵一般,連李彥風都費了幾分力氣才將鱗片全部割下。
李彥風心中一動,將這些鱗片小心地收集起來,或許以后會有大用,他解釋道:“這些自然生物也可能具有非凡價值。”
處理完怪魚,李彥風又開始處理那些小青魚。
他熟練地將小青魚清理干凈,用調料腌制起來。
李彥風轉而將處理好的魚架在火上烤制。
不一會兒,陣陣香氣再次彌漫開來。已經被放下來的林笛和宗左卿眼巴巴地盯著烤魚,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終于,魚烤好了。三人圍坐在火堆旁,大快朵頤起來,全然避開一船不知道有沒有找到食物的新兵。
吃完飯后,李彥風看著林笛和宗左卿,嚴肅地說:“今天你們表現得不錯,以后要繼續鍛煉自己的生存能力,明天我在船上親自指導你們所有人格斗相關。”
林笛和宗左卿用力地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斗志。
林笛擦了擦手上的油漬,猶豫半晌問道:“老師,有不透光的膠帶嗎?”
一卷黑膠帶在他話音剛落時就被丟了過來,林笛手忙腳亂地接住,便見李彥風稍顯倦怠地揉了揉太陽穴,似乎并沒有探究林笛要膠帶的意思。
林笛轉身走向房間,他將厚窗簾與房間玻璃窗框嚴嚴實實地粘上,確保透不過一絲紅月光輝。
他看著,滿意地點點頭:“這總不能污染我了吧?”
林笛旋即躺上床,摸了摸不知有何特別的玉笛,沉沉入睡。
祈禱聲伴隨他的夢——像所有神明一樣,他能聽見對于已然隕落的記憶之神的信徒祈禱,雖然無法睜眼看就是了。
搞清楚這些祈禱來源于自己的完整異能,準確來說是權柄后,林笛已然學會微笑面對它們。
反正又沒什么壞處,林笛如是想到。
林笛忽然想到自己的玉笛,瞬間有些想嘗試在夢中吹奏,心中卻明白這顯然不太可能。
林笛忽然覺得手中一沉,熟悉的、令他心安的觸感出現了,他驟然睜開了眼,正當他驚喜于這次能看到周圍時,他忽然發現四周赫然是他識空的樣子。
半空中重重疊疊的金色絲線構成的【魂憶】傳出一聲聲祈禱。
全然沒有人看到,夢境之外,沉睡的林笛床前,赫然立著一道身影。
血色的身影靜靜屹立,窗簾和膠帶根本沒有阻攔她的到來,不知過了多久,它微微屈膝,單手貼在胸前,對床上的林笛行了一個屈膝禮。
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彎下腰,似乎想要上前親吻林笛的唇,但隨即而來的是一道金色的屏障。
它在鼓動,在警告。
她似乎發出了悠悠的嘆息,最終只在原地化為一道猩紅月光消失不見。